“骆相——”见骆俊阴沉着脸一言不发,只是闷头的干了一杯酒,陈宫脸色变得凝重起来,轻吁了口气:“我家将军联合刺史刘岱刘大人,若是骆相可以相助,只等张邈退去,我等就讨伐张邈不臣——”
啊了一声,骆俊不敢置信的看着陈宫,张了张嘴却没有说出话来。
或许新军本身没有这种实力,但是如果加上刺史刘岱,若是给张邈安上一个名头,也未必不能讨伐,只是骆俊怎么能答应,这不成了两面派了?
“骆相有顾虑?”陈宫眼神闪烁着,眼中弥漫着寒光。
“我与孟卓为好友,让我背叛孟卓——”骆俊哼了一声,腰板挺得笔直。
陈宫并不意外,换谁也一下子转不过来这个弯,毕竟之前一起攻打的敌人,忽然要变成合作者,这转换未免太大了,世人肯定评说骆俊不仁不义。
只是陈宫没有等骆俊说完,只是猛地干了一杯酒,然后将酒杯顿在桌上:“骆相,我家将军向来信奉斩草除根,若是骆相愿意合作最好,如果不愿意,我这里还有一计,却需要骆相的尸首为诱饵——”
嘴巴一下子合不拢了,张合着,脸上的肉还有些哆嗦,这转变也太快了,有点适应不了,关键是骆俊仿佛看出来陈宫的决心了,只是这话怎么接?
“若果用骆相的尸体为诱饵,张邈势必要来抢回去,我有床弩三百,可连弩,最少能灭千人,而且小黄城外连接匠造营,两侧可用兵——”陈宫吐了口气,这一番话并没有什么出彩的,却是抓住了张邈所必救。
骆俊来支援张邈,如今被抓或者被杀,于情于理张邈都要把人抢回去,哪怕是一具尸体,否则势必要寒了李旻曹操等人的心,到时候还有谁能来支援。
合着不管死的活的,都要成为刘悦手中的筹码,而且这也是陈宫的忠告,如果不合作的话,活着就没有意义了,至于杀了骆俊,到时候刺史刘岱会解决这个麻烦的,相信刘岱自然愿意任命他的人为陈国相,至于陈国王刘宠的看法或者想法,显然是没有人在乎的。
脸色一僵,骆俊脸上抽搐着,一时间竟然不知道如何开口,陈宫没有多劝的打算,只是闷着头喝着酒,显然这壶好酒喝完了,也就是做出决断的时候了,要么生要么死。
骆俊再也没有喝酒的心情了,甚至心中都怨恨陈宫干嘛喝的那么快,难道就不应该在多劝自己一下了吗?
只是陈宫知道多说无益,而且刘悦当真不在乎骆俊的死活,此时与刺史刘岱关系不错,一切都会推倒刘岱身上。
“骆相怎么不多喝几杯?”陈宫不再劝了,神情淡然得很。
嘴角抽动着,骆俊心中有种骂娘的冲动,他不想死,好死不如赖活着,但是陈宫好像不给他选择的机会,这让骆俊纠结的厉害。
也不多时,即便是骆俊不喝酒,陈宫也将一壶好酒喝干了,已经有些晕乎乎的了,晃了晃酒壶,无奈的摇了摇头:“酒尽了,人醉了,骆相,陈某人告辞了。”
说着,站起来就要走,只是临走的时候,骆俊却注意到陈宫做了一个手势,一个抹喉的手势,虽然没听到声音,但是骆俊仿佛听到了身后监视他的衙差已经抽出了刀子——
这还真的不是错觉,陈宫要走了,对于骆俊的生死陈宫也不是太看重,到时候就说骆俊自尽的,就说骆俊性格刚直,谁还能来分辨,而且刘岱也会帮忙的,死一个骆俊并不是大事,所以这个手势是真的下令。
“陈大人——”眼见着陈宫一转身,骆俊没有忍住还是喊了出来,只是她没看见,身后的衙差的确是一惊抽出了一把短剑,如果骆俊在不开口的话,也许明年的今日就是他的忌日了。
嗯了一声。陈宫转回了头,微微怔了怔,有些不解的看着骆俊。
心中一阵苦涩,只是已经开了口,骆俊反而没有那么大的压力了,咳嗽了一声:“陈大人,何必着急呢,不妨坐下来聊一会——”
见骆俊已经开始找台阶下了,陈宫点了点头,又折了回来,坐下来吁了口气:“骆相,其实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况且我们将军和骆相无冤无仇的,而且如果骆相愿意的话,是完全可以和我们将军合作的——”
陈宫又给了骆俊一个台阶,让骆俊心中的无奈更淡了一些,幽幽的叹了口气:“不知道我撤军如何?”
骆俊还是顾及脸面的,所以选了个浙中的办法,既然不想死,又不想翻脸不认人,那么撤军就成了唯一的办法,到时候张邈也说不得什么。
喔了一声,陈宫眼中闪烁着:“不知道骆相愿不愿意和我们将军做朋友,还是井水不犯河水?”
眼神飘忽,骆俊咳嗽了一声:“我若回去陈国,必然不会再来侵犯小黄——”
意思很明白了,那就是想井水不犯河水。
陈宫眯了眯眼睛,心中飞转着,长长的吐了口气:“也好,既然骆相想明白了,回去之后三月内井水不犯河水,三月之后两不相欠如何?”
骆俊愣了一下,一时间迟疑了,陈宫的意思和他的意思显然不一样,不过犹豫了一下,骆俊还是点了点头,不管咋么说,只要能度过眼巴前这一关,别的事再说。
“那就听陈大人的——”骆俊吐了口气,仿佛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
陈宫点了点头,没有再多说什么,眼眉一挑:“骆相,等张邈到来,军前我放骆相离开,到时候希望骆相能按照约定撤军,不然骆相失去了信用可就不美了。”
“陈大人放心,若是不讲信用的话,何必和陈大人费这么多的口舌,骆某这点信用还是有的。”骆俊嘿了一声,自嘲的笑了笑,端起酒杯将杯中酒干了:“果然是好酒——”
从骆俊房中出来,陈宫只是轻蔑的摇了摇头,从心里瞧不起骆俊,因为骆俊即怕死却又抹不下脸面,就凭这些骆俊此人成不了大气候。
如果骆俊能够守信,在两军阵前临阵撤兵,不管能拉回去多少兵马,但是对张邈的打击却是巨大的,而这种打击,张邈还无法拒绝,因为骆俊是他请来的,如今陆军为了活命而撤军,张邈不敢阻止,也不能阻止,否则这一仗也就不用打了。
信步上了城墙,站在城墙上朝远处眺望,斥候往返,不断地将消息送回来,张邈军很快就会兵临城下。
此时此刻,无论是小黄城还是匠造营,都已经准备妥当,城墙上不但堆满了碎石滚木,还有火油箭矢,而且墙上还挂满了蒺藜,防备张邈军爬上来。
差不多到了快夕阳下上的时候,张邈军的影子终于出现了,只是望上去就有些无精打采的,可以知道骆俊的被抓对张邈打击很大。
军士们紧张了起来,握紧了长枪眺望着,甚至弓弩手有人已经开始拉弓。
“一队警戒,二队继续修整——”远处传来了严政的声音:“张邈军刚刚吃了大亏,而且远路而来,咱们以逸待劳,张邈短时间内不会发动进攻的,要小心也是下半夜小心。”
严政很通透,并不太紧张,最少入夜之前不需要担心,这段时间军士们好休息一下。
这说着话便已经走了过来,望见陈宫只是抱了抱拳:“陈大人,你也在呀,天黑之前张邈军不会有动静的,要不然你先回去歇着,要是有情况最早也要到下半夜了,到时候我盯着就行。”
“我就是看看——”陈宫打了个哈哈,眺望着远处的张邈军,脸上也没有担心:“严将军,你也不用干等,等到快子时的时候,到时候用疲兵之计,不断的吹响号角,害怕的应该是他们——”
“陈大人和我想到一起去了——”严政呵呵的笑了,耸了耸肩膀:“我还特意为他们准备了好东西,陈大人瞧瞧——”
啊了一声,陈宫倒是好奇起来了:“严将军让我开开眼。”
随着严政吆喝了一声,严政的亲兵就将几面古怪的小鼓拿了上来,这小鼓圆鼓隆冬的,只是却好像是实心的,又好像不是,陈宫也看不出来,而且没有鼓槌,反而是用手掌敲击。
“你们给陈大人听一听——”严政一摆手,朝着亲兵点了点头。
‘嗒嗒嗒——’虽然是白天声音有些压抑,但是听到这动静陈宫第一时间想到了马蹄声,如果不是看得见,还真的无法分辨是真的假的马蹄声。
“这是马蹄鼓,是我看见一个走江湖卖艺的用过——”严政微微笑着,眼眉一挑:“那卖艺的就一个人几乎能模仿一个战场,或者是一场酒宴,端是神奇的很,当初我也是被震惊了——”
陈宫眼中闪过一道精光,啧啧有声的道:“用这个来吓唬张邈军那必然是很了得,估计着今晚上他们不用睡觉了,要不要往张将军配合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