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元龙,你未免太小瞧徐州诸君了——”陈登话音才落下,就有人迫不及待的站出来,一脸不屑地看着陈登,正是五官橼属杨定。
对杨定陈登一向看不上,今日依旧一样,眼光只是扫过,神色淡淡毫不在意,深吸了口气,舔了舔嘴唇:“其二,刘悦善谋,目光长远,可谓是深谋远虑,往往做事之前,为了打赢一场仗,可能会准备数月之久,提前做了很多事情,据我所知,刘悦有谍营,已经在彭城收买了很多人,只怕不乏在座诸君——”
这一番话简直如一道惊雷,一时间大堂之中各人脸色变幻,都是说不出的精彩,如果仔细的观察,便能看得出来一些端详。
陈登说着话本就有想法,刘悦说收买了不少人,陈登还有些不信,只是眼光掠过糜竺,看见糜竺脸上微微的惊疑,更多的却是一种解脱,陈登就知道刘悦没有骗自己,糜竺的确是已经投靠了新军。
再看孙乾,却是一脸的面无表情,却没有一点震惊的意思,仿佛早就知道了,很显然,孙乾的确是已经投靠了刘悦。
“胡说八道,陈登,你是何居心?”有事的没有跳出来,反倒是曹宏跳了出来,一脸气怒的指着陈登的鼻子喝问着。
陶谦没有恼怒,反倒是目光转过,从在座众人身上扫过,看着各自的表情,心中已经有了明悟,陈登没有骗他,在场近二十人,最少有四分之一的人已经背叛了他,根本不敢在这时候和陶谦对视,眼光飘忽,明显的心中有鬼。
好在陈登没有继续下去,而是话锋一转:“还有其三,那就是新军武器强悍,汉王所制火药,可为天下兵器之首,以登一家之言,只怕所有的兵器加起来也比不得火药,或许再过几年,火药进一步的发展,汉王就能摆脱冷兵器,到时候天下人无人能敌,更何况新军精锐,咱们徐州军和人家根本无法比较——”
说到这,脸上露出一脸的苦涩:“明日曹豹将军会来叫骂,那是汉王让他来的,无非是刺激人出战,打击城中士气,诸位必定会说曹豹将军背叛了州牧大人,枉费了州牧大人的信任,只是你们却不知道,会南河一战,曹豹将军所部其实都没有和新军接触,就被杀得溃散了,那些大炮堪称无敌——”
顿了顿,陈登叹了口气:“汉王亲率新军追杀,始终冲在最前面,新军自然一个个拼了命不肯落后,追出二十里,曹豹将军收拢兵马,有三千人,能与新军持平,但是双方硬碰硬一战,曹豹将军被轻易击溃,被击杀千余人,而新军损失却不过战死六十七人——”
听到这个数,不少人惊呼起来没不敢置信的看着陈登。
“诸君以为曹豹将军投降,便以为曹豹将军背叛,其实曹豹将军何尝想背上骂名,实在是看不到希望了。”陈登叹息着,一脸的苦涩。
话语悠悠,陈登又叹息了一声:“如今新军进入骑兵赶到,我仔细观察过,即便是同等兵力,我可以用性命保证,咱们徐州军不是新军的对手,最少要几倍的兵力才有可能打赢一仗。”
陈登不是随口胡言,新军骑兵强在装备上,更强在训练上,装备还不需要多言,新军的装备是整个大汉最强的,而且吃的最好,所以身体最壮,更加上强度的训练,让新军强悍。
但是新军真正的强悍在于刘悦本人,凡有战我必前,每每听到这个喊声,再看看刘悦每次杀在最前面,几乎所有的兵卒都想要争一个第一,生怕被人落下,一个个比狼还要凶残。
对于新军的强悍,陈登看在眼中,哪怕是肠子流出来,甚至能用肠子去勒死敌人,一个如此也就罢了,偏偏是个个如此。
刘悦就是新军的魂,只要刘悦还在,新军就战无不胜,因为新军悍不畏死,而且装备精良,更有火药这种杀手锏,刘悦在,新军以一当十。
话音落下,便又是一声叹息,朝着陶谦深深地鞠了一躬:“登绝非虚言,愿以身家性命发誓。”
“那——”陶谦一时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陈登所言陶谦还真的信了,最少新军比徐州军强悍这一点他深有体会,要说刘悦手下大将众多,这一点陶谦也必须承认,反观自己手下却没有人能为自己分忧。
陈登苦笑,舔了舔略有些干裂的嘴唇:“州牧大人,只怕明日州牧大人就能知道火药的厉害,汉王绝对是玩弄人心的高手,这一战必输无疑。”
“放肆,你这是动摇军心——”曹宏依旧不甘心,正因为曹豹投降了,对于曹家影响颇大,曹宏才不断地跳出来呵斥陈登。
但是陈登却并不理睬曹宏,而是叹息了一声:“州牧大人,城中有些流言想必您也知道了,城中有汉王的奸细,这些谣言就是奸细散步的,但是最可怕的是,谍营有钱,不知道收买了多少底层的军兵,登随汉王一路而来,可见每一座城池之中,都有汉王的棋子。”
“你这是危言耸听——”曹宏有些慌了,其实他心中已经相信了。
城中的流言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北线但有一点失利,彭城立刻就传开了,那消息灵通,说的有板有眼的,各种分析甚至比在场众人说的还要精彩,甚至比陶谦得到消息还要早,这个问题一直困扰着在做的众人,此时被陈登给挑破了。
除此之外,城中始终充斥着投降的言论,甚至这种言论从州牧府都传出去过,那是给陶谦做饭的厨子,和几个人说了陶谦必败,然后说了投降的话,等陶谦知道了要追究的时候,才发现厨子消失不见了。
这件事给陶谦留下了不小的阴影,从那以后吃饭都是用银筷子,生怕被人下了毒,睡觉都不安生。
轻轻叹了口气,陶谦没有说什么,只是一脸疲惫的挥了挥手:“元龙更不要说了,你我相交一场,就当只是来见过朋友,住上一宿,明日出城吧。”
话音落下,陶谦摆了摆手:“我乏了,回去休息一下,诸位——”
话也没有说完,陶谦站起来,有气无力的朝着后堂走去,看着陶谦的背影,陶谦有些老矣的感觉。
随着陶谦离去,众人也各自散去,只等走的差不多的时候,糜竺站到了陈登面前,只是打量着陈登:“元龙,你这是要帮着汉王,还是要坏了汉王的好事,就不怕汉王知道了——”
“不见州牧大人心神动摇吗?”陈登淡淡的回了一句。
冷笑了一声,糜竺抬脚朝外走去,只是临走之际,却留下了一句话:“只怕局势比元龙所知道的还要糜烂,本来我们还想要劝一劝州牧大人,如今却被元龙一人破坏了,让我们无法开口。”
更加糜烂?陈登楞了一下,嘴唇蠕动,想要说什么,却看见糜竺已经出了门。
“元龙,如我等影响还不大,最可怕的是,城中很多低级将领都被收买了,随时可能打开城门,随时可能临阵倒戈,偏偏你还不知道是谁,子仲的案头上就多了一封汉王的亲笔信,子仲才会投靠汉王的——”孙乾叹息了一声,只是不停地苦笑着,他们不是被收买的,而是看不到希望了。
谍营的能量远比他们看到的,和猜到的更多更大,孙乾说的不错,谍营往往集中许多城池的金钱,来售卖关键城池的人,手段频出,总是让人不得不投靠,与彭城中不知道有多少人被收买。
孙乾敢这么说,是因为他的案头上常常有谍营的书信,哪怕是孙乾换掉了府中所有的下人仆役,却依旧挡不住书信的出现。
说是怕死也好,还是绝望也罢,但是这种态势,表明了谍营在城中的厉害,孙乾就是因为这种情况而投靠的刘悦,真正的原因是觉得陶谦必输无疑,因为刘悦从各方面斗碾压陶谦.
孙乾的话让陈登愣住了,有心想说些什么,只是孙乾话音落下,便抬脚朝外走去,没有给他机会.
眼看着孙乾离开,陈登无奈地叹了口气,随着府中的下人去了偏厢房休息.
暂且不说陈登,直说陶谦回到屋中,才坐下想要喝口茶水润润喉咙,只是没有想到,茶壶拿了起来,却赫然看到茶壶下面竟然压了一封信,信叠的很规整,上面写着陶公亲启的字样,下书刘悦奉上.
微微一抖,水都撒了出来,如果仔细的看,陶谦整个人都在哆嗦.
好一会,陶谦才平复了下来,将茶壶放在一边,有些无可奈何的拿起了信,其实没有什么新意,不过是刘悦劝陶谦投降,免得彭城生灵涂汰等等,在陶谦看来都是废话,无非是想兵不血刃的拿下徐州而已.
但是陶谦却已经愤怒不起来了,这已经是第三次收到信了,自己已经换掉了所有的下人婢女,可是依旧会见到书信,导致陶谦腺癌疑神疑鬼的,看谁都像是奸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