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恩一愣,看着一脸纯真的沈引菂,心下不禁触动,乱了呼吸节奏。
他这个外行都能看出这珠子不凡,哪怕就是十几二十银,那也够普通一家几口两三年的口粮了。
她就如此相信他,不怕他拿了这珠子消失不见吗?
正愣神着,手心的珠子突然被林延一把抢了过去——
都恩眉心一皱,略有不悦。
林延只是戒备地瞥了他一眼,便拿着珠子把沈引菂拉远了几步,两人说了些什么。
没几句话的功夫,沈引菂有点不好意思地走过来:
“侍卫大哥,阿延没见过什么市面,求着我问你,能不能带着他一块去?”
都恩看了一眼沈引菂身后的林延,知道他是不相信他,但也没说什么,只应了下来。
...
深夜。
来欢殿。
徐兰君睡正安稳时,丫鬟和月轻轻将她唤醒——
“殿下回来了。”
徐兰君打起精神,“这么晚了,殿下怎么还回来......”
只呢喃一句,便撑身起来,吩咐道:“快扶我起来梳妆,让小桃把炭上煨着的汤盛出来备着。”
徐兰君不敢太过耽误,不大一会,她衣着单薄,妆容简单地领着丫鬟端着汤药去往太子书房。
都走到一半了,守夜的下人跑来禀告,太子不在书房,在寝殿。
而且——
“殿下召见了沈公子。”
徐兰君蹙眉:“沈公子?”
什么沈公子?
丫鬟和月凑近了小声:“就是昨儿太子殿下领回来的乡野丫头,听说还是什么中景药仙的弟子......”
也不知怎么的,过了一夜,摇身一变,野丫头成了沈公子。
徐兰君眉间的折痕骤然收紧,脸色难看极了。
她一言不语,掉头往太子寝殿去——
寝殿门口守夜的下人见徐良娣,刚弯腰行礼,打算禀告,徐兰君三步并两步走得快,衣裙从他们眼前划过,人已经直接推门踏进了!
“太子哥哥——”
徐兰君喊着,却见贵妃椅上,殿下手撑侧躺,发不束冠,任由散之,身上也褪去了奢雅的锦袍,换成了素净上榻的白色睡袍。
睡袍舒适,领口宽敞,随着脖颈往下,可见其小半胸膛......
徐兰君心绪一片空白,有些发愣。
她嫁给太子五年又四月。
这五年来,她从未见过殿下如此姿态。
只失神片刻,太子殿下淡淡将左手收回至衣袖,徐兰君这才回神,方才坐在贵妃椅前的野丫头,把手搭在了殿下的手上?
他们在牵手?
果然!
太子殿下隐瞒这野丫头的女子身份,就是为了好放在身边养着!
贱人!
徐兰君瞪着沈引菂,快要把她气死了!!
要是个狐媚子也就算了。
可偏偏她瞧不出这女的有什么过人的姿色。
别说比过她了,就是买来给她按脚的使唤丫鬟,都比她要顺眼端正些。
她居然会输给这种货色?
气死她了!
沈引菂被盯得很是不自然,无措极了。
不过出现的真及时。
不然她就是把太子手腕摁出茧子来,都憋不出一个屁话来。
齐赫辰一个敛眸,不去看徐兰君那因妒怨而变得丑陋的嘴脸。
只低低一句,不着喜怒:“这么晚了还没睡?”
这话,问的自然是徐兰君。
徐兰君深吸一口气,终于从沈引菂脸上收回视线,看向齐赫辰,挤出一抹浅笑,转而从小桃手里接过托盘,上前去到齐赫辰跟前:
“太子哥哥,我给你煨了参汤,安神补气的,你喝些再睡吧!”
齐赫辰眼皮微抬,看了一眼近跟前来的徐兰君,眸子一动,看向旁边的茶台:
“都煲了汤,我要喝谁的?”
徐兰君顺着所指,看向茶台上温着的药汤,再看还坐在凳子上不挪地的沈引菂,脸上的厌恶明显得不能再明显了。
沈引菂:“......”
她听说太子殿下很少住府里,大多都是歇在皇宫,她下午拿回了好多人参灵芝什么的补药,管家都是有数记着的,她不好明偷,所以借着给太子熬药的由头,放了好多补药进去。
本来想着,药都熬好了,人又不在,明儿一早,就能给林延分点,再留一半让林延端去给她母亲喝些......
谁知道太子殿下大半夜的回来,还说身子不适,点名要她把脉!
她只能让人把药汤端上来。
“要不...你各喝一半?”沈引菂憋半天憋出这么一句来。
话音一落,齐赫辰眉梢一挑,还未出声表态,徐兰君没稳住,吃惊问道:
“你说什么?”
她不会是听错了吧?
沈引菂仰着下巴,看徐兰君凶巴巴的样子,只能把求救的视线看向椅上的太子殿下。
我说错了吗?
齐赫辰挽唇轻笑,“沈引菂生于乡野,长在市井,不知礼数,徐良娣勿怪。”
徐兰君看齐赫辰的眼里,顿时浮了些错愕。
殿下这是在帮这个乡野丫头说情?
徐兰君面上实难过去,还是身后的丫鬟和月偷偷小扯了一下徐兰君的衣袖,徐兰君才按下胸口的气恼,扯出一抹牵强的微笑:
“不怪,昨日我就听说殿下带回来一个乡野村医,我还不放心,没想到是中景药仙的弟子,我这也不问好,倒是显得我失礼了......”
说时,徐兰君向着沈引菂压腿行礼,面上带笑:
“妾身名唤徐兰君,是太子殿下的良娣,父亲是礼部尚书,母亲是百惠郡主......”
沈引菂:“......”
听出来了,家里都是当大官的。
可——
“太子殿下的良娣,是什么意思啊?”沈引菂不懂就问。
徐兰君先是一顿,随后笑出了声,“你连这都不知道?”
谁人不知太子殿下无娶妻正妃,太子府内,只一位良娣。
沈引菂摇了摇头,又看向齐赫辰,小声了问:“是太子府的什么官吗?”
这一问,让齐赫辰失笑:“是太子侧妃。”
沈引菂:“......”
侧妃这两个字,比良娣好懂多了。
可一旦懂了,她便有些发愣,突然间心慌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