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赫辰生长于皇室,自小便有专人伺候他沐浴更衣,他倒不排斥在奴才宫婢面前脱衣,只是......
这人是沈引菂。
别扭也不过一刻,他便伸手解了腰间束带。
让他脱衣也不过是为检查他的身体,不是别的,他一介男子,扭捏什么!
衣裳一件件脱下,齐赫辰看着沈引菂有意无意背对过去摆弄设备的多余掩饰,嘴角勾起一抹弧度:
“难怪昨晚你要我简装,是怕我衣物繁琐,不好脱身是吧!”
沈引菂瞪大了眼,慌忙解释:“我...我没这个......”
支吾着话还没说完,身后温声润耳:
“沈姑娘细心体贴,将来定是万民举赞,天下无双的良医!”
沈引菂:“......”
不知为何,她感觉这话,都快凑到耳边说与,耳廓后的发丝被温热的气息轻触,弄得她耳后痒痒的,不自禁缩了缩脖子!
她背对没看见,可直播间的粉丝都瞧了清楚。
单薄的里衣已掩饰不住那因病而带来的清瘦躯体,他就站在她身后三步远的地,未捷越挪动半分,可那半身前倾靠近,看着沈引菂红着的耳垂,嘴角含着愉悦趣味,眼里流转的眼波如水浪,温柔又深情极了!
[啊啊啊啊啊要了老命了!!!]
[你小子不要太撩!]
[啊啊啊啊磕死我了!]
[纯情医生和白莲花患者!!]
[弟弟你在矜持什么啊,门都锁死了,转过身去把人扑倒,把嘴堵上,一顿糟蹋就完了!!]
[......]
直播间的虎狼之词臊得沈引菂都快要呼吸不上来了。
下一刻,镜头调转对准了青砖墙面,直播间的粉丝立马摔碗:
[啊啊啊啊弟弟别这样,我们错了!]
[乖,快把镜头转回来,我们不说话了。]
[沈引菂,你不讲武德!!]
[亲亲,你好歹让我们看看太子殿下把衣服脱完啊!]
[我裤子都脱了,你把美男撤回了?]
[说吧,多少个嘉年华才把镜头转回去?]
[嗷嗷,(跪地抱紧富婆姐姐大腿)你看看她呀,就知道欺负我们这些小可怜,你快主持公道呀~]
[......]
紧接着,直播间被礼物特效刷屏,一波接着一波,连刷了十分钟,沈引菂到底还是被金钱冲昏头脑,乖乖折服,把镜头对准了躺着病床上的齐赫辰——
画面只能看到齐赫辰的锁骨。
[弟弟大哥,再往下一点!]
[求全景图谢谢!]
[好一副我见尤怜,太子哥哥,来,让我好好疼爱你,吸溜吸溜啊~~~]
[我艹,楼上是高超了吗?]
[姐妹们矜持一点,谨慎发言啊,这不是法外之地,大家都克制一下啊!]
[我的天,为什么你能打出高超这两字来?]
[你们这群疯女人,真不怕把直播间搞封吗?]
[不会不会,弟弟直播间百无禁忌,什么血腥暴力,随便整!]
[这是什么脑残剧情,做心电图把衣服撩上去就行了,根本就用不着全脱啊!]
[好一个卖色博眼球,就为了骗人气骗打赏,这种低俗主播低贱内容,我随手就是一个举报!]
[哈哈哈哈笑死,你能找到举报在哪里麻烦告诉我一下,我也帮帮你!]
[......]
沈引菂无心顾及直播间粉丝的言论,她看着电脑屏幕上所显示的数据,脸色很是难看!
心电图做完后,她又换了一台彩超机,往齐赫辰左胸上挤了些无色的耦合剂......
齐赫辰看着沈引菂一直皱着不松的眉头,呼吸不免粗重紊乱了起来。
半个时辰左右,换了几台机器检查下来,沈引菂把齐赫辰忘在病床上,拿着片子看了许久......
齐赫辰跟着躺了还大一会,见沈引菂迟迟没有下话,他这才撑着床面坐起身来,一边穿衣一边说:
“我生来体弱,见过多次太医叹息摇头,几次也听太医束手无策,所以你有话直管言说,不必忌讳......”
沈引菂应声扭头看向病床上穿衣的齐赫辰,低低出声说道:
“你的心脏已经到了药石无医的地步,随时都有病发去世的可能,我开重药,也只能吊你三个月时日...”
齐赫辰系绳扣的动作一僵,有些错愕地看着沈引菂。
见她脸上不自禁流露出的低落伤感,齐赫辰眸子一动,收敛视线,继续穿衣,温温寡淡地回道:
“无事,我虽命薄,但老天爷怜悯赐福,几次死里都挺过来,你无须过分担忧!”
沈引菂没有作声。
她相信老天爷赐过奇迹,不然太子殿下早已变成历史上那短短一笔的落句。
可老天爷不会追着一个人垂怜。
“殿下,你信我吗?”她问。
齐赫辰挽唇:“我信。”
“是那种可以把性命交于我手上的信任吗?”
“.......”
他很想说谎,但他知道沈引菂不会无端问这个问题。
她既然这样问,那定然是真的想要他的命!
沈引菂深吸了一口气,解释道:“殿下你知道我能生剖活人胸肚,这项医术其实不是为治骨折,亦或是内脏破裂,而是开胸,为心脏做手术......”
“殿下,你的心脏已经彻底坏掉了,除了药物能勉强续些时日,唯一的治疗办法就是器官移植,为你换一颗完好的心脏!!”
“!!!!”
齐赫辰瞳孔放大,头皮发麻,对器官移植这四字震撼到表述不出任何言语。
既是要换,那必然是要把心脏摘除!
可人离了心脏,那不就死了吗?
别人的心脏又如何接到自己身上?
这太匪夷所思了!
鬼神一说都没有如此编撰的!
哪怕他是见过沈引菂化腐朽为神奇的医术,可也不敢如此冒险,真将自己性命交到她手里!
沈引菂知道这事太过冒险,哪怕就是林延,怕也不敢让她摘了他的心脏吧!
太子殿下不信不敢,她也能理解。
房间沉寂了好大一会,齐赫辰到底还是出声问道:
“你说的器官移植,大概是如何操作?”
倘若沈引菂没有欺瞒夸大,他真只剩下三月之期,那到最后,死马当活马医也未尝不是种希望。
沈引菂说:“心脏需要提前配型,并不是所有人都附和条件...捐献心脏的人得刚死,心脏还存有活力的前提下......”
“接下来的这三个月,我可以多多看诊,留意病患里有没有合适匹配的脏源......”
尽管殿下答应,她也不一定保证能在这么短时间内找到合适的心脏。
齐赫辰看着她:“病患,且对方也要是将死之人,若不满足其一,你该如何?”
要不是病患,是个正常人。
就算是病患,要是对方的寿命远超三个月,又该如何?
沈引菂:“......”
这是要她为了救他一命,去杀了别人吗?
白染卷缩着睡在后排,余之卿把驾驶座椅稍微放平了些,闭目眼神。
他还想着,自己不能睡着了,毕竟这是在野外,车子的配置一般,要真运气好到爆,来头狮子,这车窗玻璃可经不起一巴掌.......
可长时间的开车疲惫,让余之卿不知觉中,迷糊睡了过去。
没睡俩个小时,清晨五点多天色就开始见亮,太阳渐渐冒出地平线。
余之卿许是一直保持一个姿势睡得有点不舒服了,他动了动身,空间的局限和前景窗透进的亮色让他迷糊勉强睁了一条眼缝.......
他不是赖觉嗜困的人。
俩个小时的睡眠虽说不够,但眼前他有必须要醒和要赶的事。
这半年多以来,他的势力被郁启曳摧残地七零八落。
但那只是明面上的。
如果可以,他倒是真的想就窝在那小村子里度几个春夏秋冬,岁月平淡。
可惜——
余之卿深吸了一口气彻底醒来,直起腰身舒缓,随即才转身:
“阿染,要不要一起看日......”
余之卿发呆僵住,那车门虚开微掩着,此刻后座哪里还有人。
他赶忙下车,围着车身附近眺望四周,这是荒芜草原,除了几颗粗小的树外,没有任何可遮挡的物件。
他心里升起一抹不好的预感,着急大喊:
“阿染?阿染你在哪?”
“阿染,阿染.......”
除了白染想要的拍照外,还多了点更进一步的搭讪。
三个约莫二十三四左右的男人迎面拦住了白染:
“hello......”
白染一脸清冷无表地看着眼前讲鬼话的男人,完全听不懂他在讲什么东西。
见白染无动于衷,几个男人又叽里呱啦说了一大堆。
最后直接动手,拉着白染就要往旁边的小巷走去——
白染垂眸看了一眼抓着她手腕的手,异常的没有拒绝,甚至是任何其他质疑和反抗,任由三个男人前后把她带进了一处没人的背风地。
刚停下,抓着她手的那个男人便迫不及待地凑近,另只闲着的手作势就要去撩她身上的白色连衣裙......
白染抓住他想要作乱的手腕,一用力,只听咔嚓和痛不欲生的喊叫声几乎同时响起——
“fuck you bitch,let go of me!”
(你他吗的婊子,放开我!)
白染生生把那手腕骨给捏碎了。
她还没来得及说完,旁边原本想着‘分一杯羹’的俩个同伴,赶忙着出手想要帮衬制住白染。
“啊——”
“啊——”
俩声凄惨入骨的喊叫划破这个小镇上空的宁静。
白染把人拖回到背风墙角后,这才松手。
“知道郁启曳吗?找到他,告诉他,我就在这等他。”
白染难得贴心,一字一顿,说得清晰缓慢。
“鱼七耶?Are you looking for鱼七耶?”男人重复问白染索要确定。
“嗯。”白染只听懂了那蹩脚的‘鱼七耶’三个字。
男人躺在地上看着眼前居高临下的女人,猛地突然想起了什么,瞳孔放大,嘴更是震惊张开:
“you...you...Are you拜让?”
白染拧眉,显然对她的名字出现在外国男人嘴里变成‘拜让’这音很是不悦。
男人见白染拧起的眉头,以为她要生气,赶忙拿出兜里的手机:
“请你等一下,我马上帮你联系鱼七耶......”
话里再次提及郁启曳,只见男人已经拨出了电话,又叽里呱啦跟电话那边说了些什么......
电话挂断后,男人惶恐地瞄了一眼白染的脸色,下载了个翻译软件,跟软件说了一声地方语,然后转换成北国语,播放出来:
‘你要找的人马上就来了,你在这等一下,求你放过我......’
毫无感情的机器声还没播完,白染一脚,踹在男人的裤腰下的裆口——
蛋碎的剧疼让男人忍不住又是一声撕心裂肺的痛呼。
白染嫌他碍眼太吵,紧跟着一脚踢在了男人的太阳穴位置,顿时安静了下来。
她捡起男人手里的手机,开始无聊操作摆弄着,一边等待着郁启曳上门。
十分钟后。
在警察赶到之前,俩个高大个子的肌肉男出现在白染的面前。
白染站起,还没怎么地呢,那俩看着来者不善像是要找事的大个子突然单膝一曲,跪下了.....
白染:???
郁启曳???
...
九个小时后。
白染莫名其妙地跟着俩个下跪的大个子上了直升飞机,然后直升飞机降落在别墅不远处的草坪上——
等她下来,伊曼早就带着人等着了。
白染垂眸,银灰色的浅瞳中,布满了复杂暗晦的深意。
俩个小时后。
书房沙发上坐着的白染,脸上尽是思索的沉重。
伊曼是贫民窟出生的穷人,早十几岁的时候就认识了白染。
所有人都知道,纳州占据军火市场百分之三十份额的雷诺兵工厂的法人是他——伊曼纽尔·巴雷姆。
可实际呢,他只不过是她一手提拔上来的下属。
真正的主人是白染。
虽然她从来没问他要过兵工厂,以及兵工厂每年近三十多个亿的军火净利。
但他不敢造反,生什么叛变自立的心。
她是他的王,终生都是。
伊曼只在刚开始的时候,当白染的手下保镖,跟过几年。
后来她黑吃黑,把一场价值三百多万美金的军火交易给端了。
然后就把伊曼给丢下了。
这三十多年来,期间倒是没少联系,每隔个几年,白染就会找他处理一些麻烦。
倒不是她对付不来,完全是因为她懒。
用她的话说,养着狗不用,养它干嘛?
用来看吗?
可惜伊曼长得不行。
要换做是郁启曳那副面相的,那倒是可以养着秀色可餐......
让白染没想到的是,关于郁启曳,伊曼跟余之卿说的,有一半出入。
至少余之卿没告诉她,她死不要脸地追过郁启曳?还跟他在一起了?
想到这,白染眯眸,对此说法有点消化不良。
原以为成亲已经是匪夷所思了。
没想到她现在居然这么厚颜无耻,下流好色......
真是......丢人!
因为丢失的大部分记忆缘故,所以现在的白染等同于是几百年脾性的白染。
有种,18岁看到了38岁的自己,完全不敢相信,自己居然会变成这样?!!
不过过程不重要。
结果没差。
她杀了方富兰,也就是郁启曳的亲人。
郁启曳现在追杀她也是真的。
她原来还打算着,有仇报仇,老躲着也不是事儿,与其追到被杀,还不如掉过头来,先干掉郁启曳......
现在......
她好像有点理亏啊!
头疼。
更头疼的是,余之卿不是她百年前的成亲夫君?
所以,失散的时候,她见人郁启曳长得好看,见色起意,见异思迁......
白染扶额,忍不住一口烦愁的重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