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年再次住院的消息不胫而走。
工作室的员工,还有研究所里的同事都跑来看望。
两天的时间,单人病房里就被各种花束和果篮挤满了。
虞年为此还冲秦斯宴开玩笑道,“沙发上也摆满了鲜花,今晚你睡哪儿?”
正在给她削水果的男人抬起头,那双桃花眼中浸染着笑意,“我可以与花同眠。”
“画面虽然很美,但也很奇怪。”虞年笑。
住院这段时间,秦斯宴只会偶尔离开一趟,离开的时间也不久,生怕发生那天裴瑾玉突袭的事。
虞年笑话他太大惊小怪了,他只是笑笑没有说话,把积攒的工作放在病房内完成。
虞年刚出院就又回到病房,医院里的医生护士她都眼熟了。
偶尔还能和对方说笑打趣。
住院第四天,病房里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彼时虞年正在和小助理秦讨工作上的事,病房里的花束被清理了大部分,只余下一小部分摆放在床边。
秦斯宴也在完成自己的工作。
病房里谁也没有说话,气氛却十分融洽。
直到一道敲门声响起,虞年二人同时抬起头,看到门外站着形容憔悴的男人,还有他身边的女孩儿时,虞年微微坐起身。
“宋叔。”
一段时间没见,宋父明显要比之前更苍老了几岁。
他冲虞年勉强笑了笑,走到病床边后,他红着脸哑声开口道,“虞小姐,不好意思打扰你休息了。”
宋锦站在父亲身边,看到父亲对虞年摆出一副讨好模样,顿感不满。
“爸,你是长辈,为什么要用这种语气和她说话。”
“况且哥伤成那样,都是她造成的,我们为什么还要对她低声下气的。”
在来医院的路上,宋父已经教育过女儿,到虞年面前不要乱说话,更不能说‘土包子’一次。
宋锦虽然不明白,但她还记得上次父亲的罚跪,于是只是在父亲耳边小声抱怨。
宋父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女儿打断,他拧起眉头,正要呵斥她无礼时,虞年开口了。
“宋叔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为了不让父亲打到自己,宋锦特意往后退了一步。
她先是瞪了虞年一眼,旋即开口道,“虞年,你在装什么?”
“你把我哥送进去,我爸已经好几天没有休息好了。”
“你倒好,躺在病床上好吃好喝,我哥这辈子的前途都被你毁了。”
裴海一家三口身边的人颠倒黑白的能力,虞年早已经见识过,
她并没有看宋锦,而是把目光落在宋父身上,“宋叔,你来说。”
被无视的宋锦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她又要说点什么,就被父亲瞪了一眼。
宋父站在病床前,腰背弯曲。
他看着虞年手臂上的石膏,因为之前就已经从管家口中得知了逆子的所作所为,所以此刻的他只有满心的愧疚。
喉结滚动,他低声道,“我这次过来,是想替我那逆子诚恳地向你道歉。”
“虞小姐,子墨是我唯一的儿子,我过来除了想向你道歉外,还想求你对他从轻发落。”
从轻发落?
虞年这段时间一直在医院。
秦斯宴告诉她,宋子墨和裴海夫妻这件事一直是虞楚尧在跟进。
宋父来找她,是虞楚尧做了什么?
虞年柳眉微蹙,问他,“不好意思,这件事是我小叔在处理,宋叔,宋子墨之后会如何?”
宋锦站在一旁实在是忍不住了。
她看着虞年故意装出一副懵懂无知的模样,心中就有气。
双手紧紧捏着病床栏杆扶手,她红着眼眶咬牙道,“我哥很可能被判无期,虞年,你满意了吧?”
虞年终于把视线落在她的身上,“我为什么会满意?”
宋锦瞪她,“明明是裴海来找我哥商量合作的,结果我哥被判无期,你肯定满意啊,又不是你哥被判无期。”
“虞年,我劝你最好识相些,否则就算虞楚尧护着你,我也肯定会找到机会对你动手的。”
“宋锦!”
中年男人低沉的厉喝声在病房内响起。
紧随其后的是一道清脆的巴掌声。
宋锦手悟脸颊,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父亲,“爸,你为了一个把哥送进监狱的人打我?”
“你知不知道到底谁才是你的亲生儿女,她是害你儿子入狱的凶手,凭什么你不打她?”
凄厉的哭喊声响彻整个病房。
宋父嘴里喘着粗气,听完女儿的叫骂声后,他又要举起手扇在她的脸上。
“宋叔,”虞年开口,“这件事我做不了主,您知道的,即便我放过宋子墨,虞家也不会放过。”
宋父心里清楚儿子肯定没得救,但他还是想试试。
毕竟虞家只有虞年一个孩子,如果她去说说好话呢?
喉间发紧,他颤抖着身体点了点头,“我知道,但子墨总归是我儿子,是我这个做父亲的没有教育好他们。”
宋锦还在哭嚎。
她听到虞年提起虞家,嘴里骂人的话更脏了。
宋父从未见过女儿这样。
在他的印象里,女儿虽然娇蛮任性了些,但总归是善良的。
就像他知道儿子贪玩,但总归心里还是有分寸的。
现在他认为善良的女儿,在他面前出口成脏。
而他认为有分寸的儿子,则险些酿成大祸,害死宋家恩人的孩子。
宋父痛心疾首,一下子喘不上气来,竟是直直倒在了地上。
一旁的秦斯宴见状赶紧冲出病房招来医生护士。
宋锦则站在一旁,手指虞年边哭边骂,“虞年,你害了我哥,现在还害了我爸,你不怕遭报应么?”
虞年看着宋父被医生护士抬上担架带走,这才收回视线看向宋锦。
“闹够了吗?”
她的神情太过平静,以至于宋锦连哭都忘了,“你什么意思?”
虞年与她四目相对,说出了让她跳脚的话。
虞年说,“你明知道谁对谁错,可是你不能怪裴瑾玉,所以把罪责全部推到了我的身上。”
“宋锦,我替你的父亲和哥哥感到悲哀。”
宋锦是被秦斯宴拎出病房的。
他把人丢出病房,又把病房门重重关上,回过头看到虞年正看着自己,他笑。
“怎么这样看着我?”
虞年摇了摇头,脑海中闪过上辈子自己死前得知的关于宋子墨害死养母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