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海夫妻被赶出君山的事,虞年尚且不知道。
此刻她正趴在秦斯宴腿间,昏昏沉沉的,耳朵里也像是被塞了棉花般。
他给她简易地包扎了一下,碘伏落在伤口处,不疼,却还是让她难受的低哼了一声。
秦斯宴听着她嘴里溢出的轻哼声,喉头一紧,原先握着手术刀的双手,指尖竟微微颤抖起来。
“很快就到医院了,年年再坚持一下。”
虞年趴在他的腿间,隐约听到他说话,轻哼一声后忽然笑了下。
坐在前头副驾上的徐苑本就满脸担忧。
听到她的笑声后,眼眸间更是充斥着担心,“小年别怕。”
虞年本想说自己不怕。
毕竟她已经死过一次了,对生死早已看淡。
然话刚到嘴边又被她咽回了腹中。
此刻她脑海中浑浑噩噩的感觉让她想起了上辈子做化疗的时候。
那种被全世界抛弃后还要经受身体上折磨的感觉,她以为自己重生后就忘却了。
如今看来并没有。
只不过现在的她没有被全世界抛弃。
收紧抓着秦斯宴衣角的手指,虞年再要说话的时候,却两眼一黑,混了过去。
“年年?”
第一时间感觉到怀中人不对劲的秦斯宴唤了她一声。
在没有得到回应后,他当即抬起双眸,视线对上了从后视镜看自己,正在前头开车的傅逸之。
“麻烦傅总,再快一点。”
这次傅逸之第一次切身体会到虞年是如何从自己身边离开的。
之前虞年总是很懂事,知道他厌烦她,她从不多打搅他。
饶是如此,两人独处时,他依旧能看出她想从自己身上得到感情的回应。
从前他不屑给。
现在的他……
收回看向后视镜的目光,他加重踩脚下油门,紧赶慢赶地冲到医院后,尚未来得及下车,秦斯宴已经抱着人冲进了医院。
医院里一早就有人准备好了担架。
秦斯宴人一到,医生护士便拉着病人往急救室去。
傅逸之站在车门边看着这一幕,眼角微微有些发涩。
“傅逸之?”
身后响起柯夏声音的时候,傅逸之尚未从刚才那一幕中回过神来。
直到对方在他面前站定,男人这才收回视线。
眨了眨有些发涩的眼眸,傅逸之将眼前人上下打量了一遍,最后把视线落在了他手上提着的小蛋糕和玫瑰花束上。
“你怎么在这儿?”
傅逸之明知故问。
前段时间对方还对他发起挑战,说要与他公平竞争裴瑾玉的择偶权。
柯夏举起手中的蛋糕和花束,笑道,“听瑾玉说她自己一个人在医院,就来陪她。”
“她受伤了,你怎么不去陪着她?还是说……”
刚才秦斯宴抱着人冲进医院的场面他也瞧见了。
想到躺在担架上的很可能是虞年,柯夏看向傅逸之的眼神中多了抹讥讽。
“脚踏两条船?既然你心里还有虞年,为什么还要继续和瑾玉暧昧?”
“听说傅氏最近每况愈下,傅逸之,你给不了瑾玉曾经那些东西的话,不如把她让给我,免得她跟着你一块儿受苦。”
抬手拍了拍傅逸之的肩头,柯夏说这番话的时候,那张俊逸的面庞上勾着笑。
笑意却始终没有到达眼底。
不等傅逸之开口回答,他便轻叹一口气,转身朝着住院部走去。
留下傅逸之一人站在医院门口,直到保安上前让他把车开走。
-
虞楚尧听到消息赶到医院的时候,虞年还躺在病床上尚未醒来。
面色沉郁,他站在病房门口看向病床前正在替虞年擦脸的秦斯宴,“怎么回事,好端端的小年怎么会受伤?”
秦斯宴似乎早就知道对方会过来。
并未在第一时间答话,他仔细擦拭手边精致的脸蛋。
因为脑后缝了针,又缠了纱布的缘故,昏睡中的虞年只能侧躺或是趴着。
但她的左臂骨折还未痊愈,不能趴着,只能侧躺。
这样的姿势保持一会儿还行,长久下去却让还在昏睡中的她蹙起了眉头。
秦斯宴专门弄了张藤椅过来,见她皱眉不舒服了,便抱着她去椅子上坐着。
即便是这样,她都没有睁开双眸。
做完这一切的上辈子方才抬起头,寒凉的目光对上了虞楚尧的双眸。
他勾着唇角,哑声道,“让你担心了,这件事我已经在处理了。”
裴海夫妻,一个都逃不了。
虞楚尧闻言本就皱起的眉头皱的更紧了。
他走进病房,看到虞年那张苍白的小脸时,心下抽痛了一阵,“好端端的怎么变成这样了。”
这段时间虞年吃的苦太多了,连他这个小叔都看不下去。
弯腰在她的面颊上轻触了下,他收回手,喉头滚动,“等她醒了我要带她回江南去。”
“年年不会同意的。”
秦斯宴昨晚便提出了这个意见。
不知道虞年心中有什么顾虑,怎么也不肯回去。
距离离婚冷静期只有十多天了,若是昨晚她点头答应,回江南去好好养伤,或许今天就不会再遇到这种事。
嘴角紧绷成一条直线,秦斯宴拿棉签沾了温水浸湿她的双唇。
虞楚尧就站在一旁,看着他费心费力地照顾虞年,双手紧握成拳,“你说是裴海干的?”
当初虞家费尽心力帮着虞年寻找亲生父母。
他都还记得小时候,那个粉雕玉琢小虞年站在他面前,对他憧憬着未来找到亲生父母的场景。
如今她的亲生父母却将她害成这样。
“这是虞家的事,你不用……”
“年年的事就是我的事,她不想虞伯父他们知晓这件事,小叔你的公司暂时解决不了柯家吧。”
“如今裴家的靠山不再是傅家,是柯家了。”
秦斯宴抬眸与他四目相对,微笑道,“这件事我能解决。”
虞楚尧还想说点什么,却见他又低下头去,拿着纸巾擦拭虞年的唇角。
如果说之前虞楚尧对秦斯宴的好感近乎为0,毕竟外甥女的第一段婚姻实在太糟糕。
那么现在他对秦斯宴的好感便止不住地上升。
拉了张椅子在旁边坐下,即便秦斯宴说这件事不用他插手,他还是主动联系了一些老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