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我说错了吗?当初要不是你非得……非得……”
嘴里要脱口而出的话因为看到丈夫凶恶的眼神而被吞咽了回去。
裴母涨红了一张脸,她的双手紧握成拳,哑声道,“这事谁爱管谁管,我管不了!”
说话间,她用力蹬了蹬脚,转身快步离开。
留下脸色难看和一脸深思的裴海三人站在原地。
觉察到有人一直在盯着这边看,裴海立时抬起头,冲对方狠狠瞪了一眼。
“看什么看?没见过夫妻吵架吗?”
许是他的模样太过凶神恶煞,让四周看热闹的人下意识缩回了脑袋。
待无人再往这边看,裴海这才收回视线,“虞年,你要和裴家断关系是吧?”
“好,好好好……”
男人深吸一口气,眼眸间充斥着血色,“五千万,只要你拿出五千万,我们之间就没有任何关系。”
“这五千万就当当初我和你妈妈从没有生过你这个不孝女!”
虞年见他咬着牙说完这番话,心下非但不觉得逗趣,反而还觉得无语。
她无声地抬眸与他四目相对。
裴海见她不作答,脸色变得愈发难看起来,“不说你身为京大科研所的研究员,又研发出了新药物。”
“就说你身为Zoe,这些年肯定赚了不少钱吧?”
“五千万,对于你来说不过是上嘴唇碰下嘴唇的事,买断一份血缘关系,难道不值吗?”
裴海越往下说,嗓音就越是嘶哑。
说到最后,他的一双眼球凸起,脖颈上的青筋更是暴起。
一张老脸涨成猪肝色,模样好不丑陋。
虞年看着眼前贪得无厌的男人,沉默许久的她终于开了口。
“五千万,你不觉得太少了吗?”
裴海一听这话,脸色一愣,下一瞬,他的脸上就露出了惊讶又欣喜的神色。
双手一时间不知道该放在何处,他用掌心搓了搓裤腿缝,哑声道,“那你说多少?要多少钱,才能买断我们之间的父女情谊?”
就见虞年勾了勾唇角,旋即她伸出手,比划了个数字‘1’。
“一个亿,这些年我一直在找你们,包括我的父母也在帮我一起找。”
“加上他们培养我,养育我的种种费用,一个亿,不能少。”
裴海在看到她手指比划的数字‘1’后,就被激动情绪冲昏了头脑。
压根没听清她嘴里说的话,其实和自己要表达的意思完全是背道而驰。
“一个亿好,就一个亿。”
“钱什么时候给?今天太晚了,银行那边都要关门了,不过写个支票也可以。”
虞年看着眼前这个自己名义上的生物学父亲,一个亿就能让他激动成这般模样。
如果他得知自己的身价完全不止一个亿的话……
她的唇角扬起一抹不可查的弧度。
就在站在一旁的秦斯宴想要开口让裴海清醒过来时,就听虞年再次开了口。
“斯宴,你那儿有支票吗?”
秦斯宴平日出门都不带这些,但近期他正在谈一个收购项目,正好随身携带了支票。
唇角上扬,他道了句‘有’后,转身朝着休息区走去。
从公文包里翻出支票簿,他把手里的钢笔一块儿递给了她。
虞年翻开支票簿,在看到支票簿上盖的公章后,她的眉头轻蹙,“严观知道你拿他的支票吗?”
盖了公章的支票已经报废,上头是一道重重的划痕。
秦斯宴起初还不以为意,在听到她说的话后,立马伸长了脖子凑上前去。
看到自己忘了把那张支票撕了,他的心下一凛,当即开口道,“这就是他给的。”
“这段时间我的公司不是要倒闭了吗?他就给了我这个,让我自己填数字找他报销。”
虞年和他们待得久了,也知道两人是从小一块儿长大的玩伴。
只是她没想到兄弟两个关系竟然好成这样,连支票簿都能随便给。
不再纠结于这件事,她抬眸对上了裴海那双浸染着热切目光的双眸,“你呢,带章了吗?”
裴海正在用贪婪的目光盯着那本支票簿不放。
听到虞年提到章的时候,他下意识就把手伸到了自己的西装口袋中。
末了他又想起什么,抬起头来对上眼前人的双眸,“要我的章做什么?”
“支票不盖章,我去哪儿提钱?”虞年神色淡然地看着他。
裴海这才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被耍了。
他瞪大双眸,不可置信道,“你刚才说的一个亿,是要我给你?”
“不然呢?”虞年歪了歪脑袋,眼神中充斥着无邪神色,“这些年我爸妈培养我,教育我花了不少钱,一个亿不能少。”
“你不是想买断我们之间的关系么?还是说你觉得一个亿太少了?”
裴海万万没想到,自己竟然被一个小辈摆了一道。
他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人,良久之后才缓过神来,“我是在让你拿钱。”
“要不是我和你妈,你能有机会来到这个世界,你能成为Zoe?研究新药物?”
“我也不要一个亿,给我五千万,我以后都不会出现在你面前。”
他这会儿才回过神来,虞年眨了眨眼,笑道,“我为什么要给你们钱?”
“当年我被人贩子带走,你们也没找我吧?”
“刚刚我还在问你妻子,为什么当年我被人贩子带走后,你们立马就去孤儿院领养了裴瑾玉?”
“亲生的,比不上领养的?”
她的说话声不重,说出的话却十分有穿透力。
裴海却没有把她的话听进去,咬牙的动作用力到几乎要把一口牙都咬碎。
看向虞年的眼神更是恨不得直接将她撕碎。
虞年也不怕他对自己做什么。
毕竟这是在医院,裴海又有两次进监狱的经验,不敢对她轻举妄动。
“好好好,虞年,你真是好得很!”
“五千万拿不出来?那就三千万!不能再少了。”
即便都已经在气头上,恨不得要把自己杀了,还是为了钱忍下了冲动。
虞年柳眉一挑,又把钢笔递到他面前,“一个亿,一个子都不能少。”
不想她刚把钢笔递出去,一记巴掌便拍在了她的手上。
‘啪嗒’一声,钢笔掉落在地,黑色墨水撒了一地。
伴随钢笔落地的清脆声响的,是裴海毫无形象,恨不得生吞人的尖锐叫声。
“虞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