绯云扔下泥土,拉了墨竹一块看热闹。
那婆子身后还跟着一个年轻的汉子和一个年轻的小媳妇,年轻汉子手里抱着个小娃娃儿,正双目紧闭,嘴唇乌紫,不知死活的样子。
而年轻小媳妇身后牵着个怯怯生生,大约四五岁的小女娃,女娃的嘴唇也有点发乌,两眼线泛红,明显的中毒征兆。
这一家子看样子都病怏怏的,只有那老婆子充满活力,这会子正骂得唾沫横飞,扯着慈喜的胸襟一顿推搡,慈喜虽然身材也结实,却也被她推得摇摇晃晃,气得脸色铁青。
“胡扯,你家小子有病要死了,关观里什么事?再胡闹,贫道就去报官。”普喜的道袍都快被扯破了,她拼命想从婆子手里拽回自己的衣服,哪知婆子扯不住了,啐的就是一口唾沫吐她脸上。
“不关你们的事?前儿个还好好儿的,一吃了你们这里种的土豆就出了事,不怪你们怪谁啊?你们可是出家人啊,怎么这么缺德,种毒土豆害人啊。”
慈喜被碎了一天的唾沫,又恶心又气,骂道:“得了失心疯的臭老太婆,你自个要死别怪人,我们观里全吃的自家种的土豆,观里人怎么没一个说要死了?再说了,土豆种在观里的地里,谁请你们来吃了吗?”
这话让婆子无法反驳,心里也虚,到底土豆是她儿子偷的人家观里的,没谁求着他家吃,但嘴巴却硬,仍是死揪住慈喜的衣襟骂道:“谁知道你们耍了什么邪术?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家里没了存粮,你们种了上千亩土豆,咱们偷几斤填填饥,救救命,这也是你们观里的功德啊,你们就怕我们吃,故意在土豆里施了法,想毒死我们。”
“真没这回事,我们自个也吃的地里的土豆,正如施主您说,这许多土豆,你吃点就吃点,谁会为了几斤土豆害人命呢?”慈悲可比慈喜会说话多了,加之她又长得胖胖的圆脸,看着喜眉喜眼的惹人亲近。
婆子的儿子听了满是愧意,扯住他老娘:“娘,您别闹了,不怪师父们的,我们不经人家同意就拿了土豆吃,原是我们的不对,走吧,娘。”
婆子也看孙子病得厉害,没法子了才过来闹的,一听这话,一屁股坐在地上嚎哭起来:“我那苦命的孙哦,我的乖孙子哎,你怎么这么命苦啊,不过就吃了点土豆糊糊,就遭践成这样,这可怎么办啊,你要是怎么了,奶奶可就不活啦。”
她不吵了,但就这么一闹,也让观里的道姑们劳作不下去,一个个都尴尬地看着她。
绯云上前问道:“妈妈,你口口声声说,你家娃娃是吃了土豆才病的,你有何凭据吗?”
婆子看了她一眼,有些诧异,绯云并没有着道袍,一看就不是观里的,不由眼睛一亮道:“这位姑娘,不瞒你说,先前我们也不知道是这土豆作怪,山里没啥吃的,也是饿得不行了,大人能挨,娃儿不经饿,就到这山坳里来挖了十几斤土豆回去,想着等地里有了收成,再还些玉米面给观里就是,那天娃他爹把土豆拿回去,做成土豆糊糊,两个小孩子吃得多些,他爹娘吃得少,老婆子想省着给娃儿们吃,就吃了碗野菜,结果,吃得最多的小孙儿就病成这样了,只见出气,不见进气,小丫头吃得也多,你看,如今也是半死不活的样子,她爹娘都吃了点,也是病怏怏的,就我这老婆子没事,不是吃了土豆的缘故又是什么?”
绯云听了也觉得有理,又问:“你们吃的土豆,可有青面皮的,如果是青面皮的土豆,还真是有毒呢,不过,就算有毒,也怪不得观里的师父,那都是太最晒,自然长成那样的。”
“没青皮的,我都看过,娃儿还小,还是刨了皮吃的……”婆子的媳妇听了说道。
既然观里的人吃了都没事,为何这一家子吃了却有事呢?
绯云默然地蹲下来,继续翻看着泥土,这土肯定是有问题的,不然,锦狐蛇也不会在如此多人的地方出没。
“狗儿,狗儿,我的儿啊,你……你别吓爹。”绯云正在沉思,就听婆子的儿子惨声大呼。
就见那孩子口味白沫,翻着白眼在抽蓄,样子甚地吓人。
她心头一惊,暗怪自己分不清轻重,忙过去掐住那孩子的一处穴道,让他顺了口气。
那婆子一眼,跪爬过来纳头就拜:“姑娘,姑娘,求求您,救救娃吧,救救娃吧,求求您了。”
她的儿子媳妇也一同跪了下来,朝绯云磕头。
绯云对这土豆是否有毒性,何种毒还没有把握,再说她是学本医的,对中医也只是粗浅的了解,学艺不精,实在不敢随便下手,便道:“去观里吧,我那有几位草药,也不知管不管用。”
婆子一家穷,这会子既没钱请郎中,更来不及了,也是死马当活马医了,哪里还有不肯的,忙跟着绯云翻山往观里跑。
墨竹嫌绯云走得慢,让那男人抱着孩子跑,自己揽住绯云运起轻功就往观里去。
绯云扒在墨竹的背上,感觉树木全都往身后急剧的退着,着实艳羡得紧,哪天自己也有这门本事,遇着暗杀什么,打不赢能逃跑也是好的啊。
正暗自打算时,忽见眼前一团白影飞速闪过,不一会儿,又急速射回,等她定睛看时,那白影已经窜到山峰上去了。
“好象是那只白猫儿。”墨竹是练武之人,眼神比绯云更好。
“它怎么跑山上来了,不是说是观主养的么?”
“小猫儿嘛,还不是到处乱玩。”
“不对,它不是野猫,是家猫,家猫虽然也贪玩,但不会这么野,满山地乱窜,这山上肯定有野兽,若是被狼什么的吃了,可不划算,猫儿也是懂得规避风险的。”绯云不赞成道。
“你的意思是,猫儿的主人可能在山上?”墨竹有点气喘,因为速度快,说话时风灌到嘴里,就有点口齿不清。
“那要不要我跟过去看看?”墨竹眼睛一亮道。
绯云对这只猫也实在很好奇,但是,现在救人要紧……
况且,猫儿太灵活,墨竹这会子去也未必能追上,而且,她昨儿个可是钓了十好几条鱼儿呢,才放了两条出去了,她肯定,猫儿还会来的。
“墨竹姐姐,你现在放我下来,我自个能跑的,去看看,观里的土豆卖到哪里去了。”
“你放心,这事爷会派人去查,估计很快就会有消息的。”墨竹却道。
绯云不知道她与冷奕勋是用什么方法联系的,但绯云知道,自己在济世观的一举一动,冷奕勋都清楚,她所想的,冷奕勋也能帮她办到。
墨竹这个人力飞机真的很实用,不多时,两人便回到了观里,那猎户抱着儿子憋足了劲,也在绯云到达不久后也到了。
当慈善看到婆子一家时,眼神很吃惊,脸色变了几变,但很快又恢复慈眉善目的样子,慈爱地看着躺在床上的孩子:“阿弥砣佛,施主,这娃娃儿好象是中毒的样子啊。”
“可不是吗?就是吃了你们观里的土豆才这样的,大师,你可一定要救救我宛狗儿啊。”婆子气还没喘匀,就要跪下去。
慈善忙托起她:“阿弥砣佛,施主怕是误会了,观里的土豆不止观里的道姑们吃,就是前来借宿的香客也吃,不可能有问题的,施主怕是吃了别的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中毒了吧。”
听她这一说,绯云想起昨儿个好象是吃过醋溜土豆丝来着……
莫非,山坳里的土豆真的没有问题?只是自己想太多了?也许,用沉香草来种土豆,只是增肥,并没有别的用处?
有几个看热闹的香客听了也道:“是啊,我们也吃了观里的土豆,我们怎么没事?”
婆子还想多说,绯云摆摆手,问慈善:“观主,你可有法子救这娃儿?”
慈善听了慎重地查看了一遍小狗儿的病情,摇头道:“好象毒快入内腑了,怕是很难治,主要是查看不出她中的是何种毒,否则,还是好医的。”
“大师,依我看,这孩子应该是中了几种毒,乌草,沉香草,和锦狐蛇毒,如果您能制出这三种毒物的解药,估计这他能医好。”绯云眼神咄咄地看着慈善,眼前浮现出普世手臂上的累累伤痕,普照背后的香荡伤,这个伪善的败类,禽兽,如果不是还没有拿到证据,真的想让二爷把她抓起来,送进厂卫严刑逼供。
慈善的眼中果然一缕残戾色一闪而过,一脸婉惜道:“可贫道并不会用毒,也不懂医,如何晓得医治这孩子,要不,贫道还有些朋友,写封信到城里去,请个得力的大夫来为这娃娃医治吧。”
“沉香草和乌草都是你种的,锦狐蛇也是大师你养的,怎么会不知道这几种毒的解药?”绯云冷哼一声道。
分明不想救人。
果然是佛口蛇心的败类。
婆子一听就炸了毛,爬起来就向慈善扑去,好在几名道姑似乎早料到了这一招,同时扑上将她拖住。
几位借住观里的香客满是惊讶,嚷道:“观里好好的养这些东西做什么?这里可是观家清净地,怎么能够种养这些个毒物呢?”
“就是啊,既然能种养,就应该知道怎么解毒,不然,就不怕自个哪天也种了毒么?”
“相信慈善大师不会害人,不过,能救人就该救。”
慈善怨毒地看了绯云一眼,无奈道:“施主们莫要听这绯云小施主的,贫道真的不会医术,又如何会救人?”
“就是,谁看见我们观主会过医术了,她一个小丫头说的话,你们就全信了,观主可是京城德高望重的大师,你们这些人,这些年了,她只帮过人,从没有害过人。”一边的慈仁辩解道。
“我们小云可是京城有名的女神探,破过好几桩大案子呢,刑部尚书府家出现的上天示警,可不就是她破解的么?什么大师,什么仙法,不过都是骗人的小把戏,小云若不是发现了山上种的那些毒草,又怎么敢来污蔑你这位名气响当当的大师呢。”墨竹毫不客气地说道。
“我说过了,这座山又高又大,山上什么东西没有?会有药草,就会有毒草,我并没有种过什么毒草,你们莫要再胡说八道,否则,休怪本观不欢迎你们。”慈善终于维持不了表面的和蔼,一甩袍袖道。
她话还未落音,突然一包什么东西直砸她的面门,随即散了开来,扬扬洒洒飞了满天,她猝不及防,一口气吸了些进去,当时就变了脸色,随手就拿出一个小瓷瓶来,倒了粒药丸。
可还没入口,就被墨竹一把抢过。
在场的人都被那药粉呛得直咳,还有刺鼻的味道,眼泪都出来了,有人大喊:“什么东西啊,会不会有毒啊。”
这边绯云扔了药包后,自己也呛得眼泪巴答,却忙拿着墨竹抢来的药丸往狗儿的嘴里塞,狗儿已经不知道吞咽了,墨竹将他扶起,在背后拍了一掌,总算吞下去了。
婆子和狗儿的爹眼泪双流:“姑娘,是解药吗?管用吗?”
“应该是的,不过不知道药效如何。”绯云自己是会解沉香草药性的,但那土豆里不止有沉香草的药性,还有乌草和蛇毒,她实在不敢乱用药,怕会适得其反。
大家呛过一阵后,都眼巴巴地看着狗儿,满眼期待。
可狗儿还是半晌都没有动静,婆子的媳妇又开始嘤嘤地哭了起来。
慈善的脸色则是与放幻影片一样,变了好几变,眼神复杂难辩。
“嗯……”
终于,狗儿哼了一声,他爹大喜:“狗儿,狗儿,你醒了?”
狗儿猛地坐起,对着他爹哇的就吐了一大口,他爹呆愣住,婆子见机,冲过去挤开他爹,抱着狗儿的头压下床,狗儿就大吐特吐,吐得黄水都快出来了,才哇地一声哭了起来,声音虽然虚弱,并不响亮,却让在场的香客们都松了一口气。
“还真是解药呢,小云姑娘,你又救了一条命。”有人夸赞道。
“幸亏慈善大师的解药好啊。”看慈善有想溜的迹象,墨竹伸手一拦道。
“是啊,她果然是有解药的,还说不懂医术,真是个大骗子。”婆子可恨这些个道姑了,看起来慈眉善目,心肠却如此狠毒。
慈善狡辩不了,一掌向墨竹拍去,两人顿时打了起来,慈仁果然也是会武的,伸手就向绯云探来,绯云早有防备,灵活地往后一跳,袖口一甩,一箭刺中她的左肩,她怔了怔,正要继续攻来,人却突然直直地倒了下去。
绯云笑得象小狐狸,她的箭头上是淬了沉香草汁的,能放到一头牛呢。
哪知,慈善的武功比墨竹高,墨竹很快就支撑不住,绯云着急,不敢乱发暗器,怕错伤了墨竹。
这时,香客中,一个看似柔柔弱弱的女子突然向慈善出手。而且,看她的身手,竟似在墨竹之下。
绯云怕伤着了婆子一家,忙让她们从屋里出来,自己紧张地在外头等。
而这时,外头的道姑们听到响动,都冲进来,绯云朗声道:“慈善佛口蛇心,下毒残害百姓,你们也要助纣为虐么?”
那些道姑这才知道发生了什么时,有的面露着急,有的一脸漠然,有的则是眼露欣喜,却再也没有一个人往屋里去帮慈善的,都默然地早在原地。
这些个道姑看着年纪都小,怕也都象普世一样,被慈善虐待过吧。
不多时,两名香客压着慈善出来,绯云怔住,怎么这个香客看起来也会武呢?心里越发觉得自己没用,人家古代一个柔柔弱弱的小媳妇都会武呢?自己就会耍两下暗器,人比人还真是该扔。
墨竹眼睛亮晶晶的,发现绯云神色黯然,不解道:“怎么不高兴了?”
“我好没用,总让你保护,你看这几位姐姐,好厉害啊。”绯云垂头道。
“你傻呀,她们是一般人么?”墨竹气得一戳她脑门道:“就这笨脑袋瓜子,怎么会破案的呢,我真是想不明白啊。”
绯云也顾不得头痛,一脸惊讶地指着那几个香客:“她们是……”
年长些的香客过来向绯云施了一礼:“姑娘,我们是厂卫。”
厂卫?明朝也有东厂和西厂,她记得里面可是有太监……
不由得眼神怪异地打量起香客来。
“姑娘在看什么?”年长的香客莫明地问。
“我看你有没有喉结,还有,有胸吗?”
香客顿时红了脸:“姑娘以为我是男扮女装?”
绯云认真地点头:“我以为厂卫都是太监。”
“那二爷也是?”女香客听得大笑。
呃,那厮那么容易乱发情,怎么会是!
墨竹见她越发没边了,拖住她往外走:“走吧,下山,把人交给二爷。”
也是,人交给他,能审出结果来一些,只是,这山上还有好多秘密没揭开啊。
冷奕勋在山下的客栈里住着,绯云见他时,他正懒懒地坐在二楼客房的窗台前向下望。
绯云高兴地对他挥挥手,他却面无表情地转过脸去,绯云象被浇了一盆冷水,亏这两天还担心他沉香草余毒的事,看见自己竟然这么冷淡!
绯云只看到某人面无表情地转过脸,却看不到转过后的脸色晕红艳丽,明媚的眸子光彩熠熠,满满的相思,掩都掩不住。
厂卫将慈善押上二楼,二楼里,绯云这才发现,整间客栈里只住了冷奕勋和他的随从,看来,他将客栈给包下了。
冷奕勋将慈善交给厂卫审问,拉住绯云就往另一间房去。
墨竹几个在后面看着窃窃地笑,绯云脸一红,刚才还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这会子又猴急扯我干什么?也不怕人家笑话。
如是拖着步子不肯去:“爷,快审讯吧,我总怀疑,那些失踪的孩子就在观里头,慈善肯定知道他们被关在什么地方。”
破案事大,几位大臣因为找不到自家嫡孙,害怕嫡孙被害,早就心急如焚,一天不知要派多少班人来打听情况,而朝堂局势也越发危急,兵营的疫情刻不容缓……
总算知道大事为先,冷奕勋强压住心里的躁动,转回身来,手却还是紧握住绯云的不放。
厂卫们都别开眼去,只当没有看到他家主子猴急的样子。
墨竹暗自叹息,二爷是要有多喜欢绯云啊,也不过才两天没见,这是如隔几秋了?
“爷,慈恩可审出些名堂来了?她招了没?”被大家目光怪异地看着,绯云尴尬得很,只好转移话题。
“她没招,什么话也不肯多说。”
冷奕勋的语气有些挫败,绯云很少见到傲娇的二爷会如此,他素来是一副成竹在胸,万事尽在掌控中的模样。
“那么死硬,二爷没把刑部的十八般刑具都用上么?”绯云虽然也急,却想笑,难得看她家二爷吃鳖。
冷奕勋默然,眼底波光流动。
绯云大着胆子继续调笑:“若是刑具都用上了,她还这么死硬,其实也还有一个法子的,保管凑效。”
墨竹急道:“什么法子,你快告诉二爷啊。”她看得出二爷清减了,素来淡漠的二爷眉宇间有蕴着隐忧。
“哦,这要看二爷肯不肯了。”绯云笑道。
“只要法子管用,二爷哪里不会肯了,你快说,莫卖关子了。”墨竹白她一眼道。
“这事其实很简单啊,慈恩也是个女人,是女人就有弱点……”
“说重点。”墨竹很不耐烦了。
“哦,重点就是,让二爷出卖色相啊……”
话还没完,她就被拎住了后领子,被拎了出去,缓过劲来时,人已经到了另一间房子,门被某人一脚踹上,关得死死的。
头顶乌云密布,绯云怕死地不敢抬头,下意识就求饶:“爷,你不愿意就算了,我也就一说……”
“出卖色相?”某人语气听起来轻飘飘的,并不象很生气的样子。
绯云斗胆抬起头,就触到他冰寒幽冷的眸子,顿时又胆怯地垂下头去。
“在你看来,爷的色相还不错?”某人幽幽然问。
“是……是啊,爷不是京城第一美男子么?”他越是不动声色,绯云就越觉得害怕,也太小气了,不就是开个玩笑么?
半晌没听到他再说话,屋里气氛有点诡异,绯云不敢再装死,壮着胆子睃他一眼,顿时愣住,他……他在做什么?
“爷……爷你干嘛?”
某人竟然在很耐心的解领扣,一颗一颗的解,夏天炎热,原本他就只穿了件轻薄的锦纱袍子,已经露出精致白晰的锁骨了,再解开一粒,就能看到粉艳欲滴的小红豆。
一腔血气直冲大脑,绯云吓得伸手就去捂:“爷……爷你……”
随知慌乱中一摸,正好拍到他的红豆,细滑紧致的肌肤下,小红豆昂然挺立,软软QQ,弹性实足,真是……爱不释手啊。
感觉到冷奕勋身子一僵,听到他喉节滑动的声音,绯云忙要撤开,却被他扣住,声音黯哑:“不是说要我出卖色相么?我不太会,不如我们先示范一遍?”
说着,一只手开始解绯云的领扣,绯云吓得魂都快没了,紧揪住自己的领子求饶:
“没……没有,我错了,爷,我说错了还不行么?”
“错了?还是说,你觉得我的色相不够,连你都引诱不了?”语气里竟然还带上浓浓的挫败。
绯云猛地抬头,就触到他幽暗深遂的眸子里,一触触跳跃的火苗,如漫天碎星,又如卷起万丈旋涡的深浪,似要将她整个人都吸进去。
“不……不是……”绯云感觉自己的魂都快被他吸走了,脑子快停摆,无意识地喃喃:“爷……爷是最好看的……”
“是么?那你可还满意?”某人听了这话,俊脸开始染上绯红,唇边勾起一抹戏虐的笑,声音如诱哄小孩子一样,轻柔无害。
“满意,满意。”绯云呆呆地看着他又解了一粒自己的衣扣,上衣半敞,露出健美而精致的前胸,两块精瘦却有力的胸肌,健康而细腻的肌肤,因为激动而泛起淡淡的粉红色,清润嫩滑得如剥了壳的蛋白……
太暖昧激刺了。
绯云感觉心跳不能控制的急剧猛跳,浑身血液全往头顶冲……
“该死!”听到某人气急败坏的骂了一声,绯云眼前一红,就见那细滑粉白的胸前喷了一片血红,艳丽得如清澈的湖水里,撒上一滴珠红,又如白色的宣纸上,喷上红墨,简直就是妖艳绝伦,傻傻地来了一句:“你……流血了。”
冷奕勋顾不得收拾自己,急急地捏抬起她的吓巴,让她仰头望天,又气又急:“你个色女,无胆匪类!”
头仰着了,绯云吞了好大几口血,才知道,方才喷在他胸前的,是自己的血,不由又羞又气:“谁让你勾引我。”
“勾引?好,只到这种程度我岂不吃亏,不若我们做足全套,也不枉爷勾引你这一回。”
说话间,绯云已经被扔到床上,还没反应过来,他修长的健硕的身子就履了上来,压住她的。
随即嘴唇被堵住,他的长舌灵活地撬开她的牙关,霸气地攻城略地,卷起她的丁香,吮吸。
绯云的大脑顿时当机,早忘了反抗,整个人软软的没了力气,象被架入了五天云里,浮浮沉沉找不到方向,心也开始飘起来,欢快得象在唱歌,只当胸口的空气快要被榨干时,他才松了她,眼神灼灼地看着她。
绯云大口大口吸着气,小脸晕醉,目光迷离,小巧丰润的红唇被他亲得微微有些发肿,却更加诱人,这个傻子还不知死活地伸手推他,她不知道,她的手只要触到他的肌肤,他就象触电一样,快感如电流般传遍全身,还不是时候啊,他知道她看似柔弱温和,实则骄傲倔强,不然,真的想把她拆吃入腹,从此占为私有。
两天的相思,已经刻骨,偏这傻子还不知死活地要留在观中查探,竟然敢当众揭穿慈善,不知道有多危险吗?如果不是他事先布置好人手,她不知死了多少回了。
可她这傻子没有危机感,又呆又不懂感,常把他气得要死,但却有查案的天份,这几天若不是她的情报,又怎么会这么快查出,兵营里的疫情,可能与毒土豆有关?
捧如珍宝一般捧住她的脸,轻轻地,温柔地,亲吻着她的额,不敢再碰她的唇,怕控制不了自己,身体某处快要胀蛤了,只好放开她,板起脸冷冷地收拾起自己。
刚才开热情似火,这会子扔下她,冷着脸扣衣服,绯云有种被人强了后,遗弃的感觉。
一股酸涩与愤怒从心底涌起,是啊,在他眼里,她不过就是个丫头,他以前不是没有过通房丫头么?他把自己当成通房了。
这个认知让绯云更加愤怒与难过,起身推开他就往外走。
墨竹在屋里等了好一会儿,正满心期待二爷和绯云之间发生点什么,却看到绯云沉着脸回来,不由诧异,再看她家二爷,脸色也是冷冷的,只是原本就艳丽的眸子里,染上一层绯色,更添了几分妖艳之色。
“二爷,这老道姑也硬气得很,什么也不肯说。”
“有的人,就算是剥她的皮,剔她的骨也没有用,她们不怕死。”冷奕勋皱了皱眉道:“来人,把她们娘两关到一间屋子里去,再找几个地痞来。”
阴暗的屋子里,慈善被绑得结结实实扔在地上,而慈恩则被点了穴道,她原本就长得极为清丽,这会子衣衫不整,形容憔悴,却更惹人怜惜,地痞哪见过如此绝色的美女,往日调戏良家妇女还担着风险,这会子有人出钱让他们享受,还是如此货色,一个个眼睛充血,如饿狼一般扑了上去。
“不要,不要啊。”慈恩倦缩成一团,想要反抗,无耐身上没有半点力气,被几个臭男人一起抱着乱拱乱啃,难受又害怕,尖叫起来。
慈善也破口大骂,只想挣脱绳索去救慈恩,无耐绑她的绳索是特制的乌蚕丝,越挣扎绑得越紧。
亲生女儿的衣服被扯碎,几个猥琐的臭男人在猥亵欺凌她的女儿,偏又无力去救,慈善心急如焚,心象要被撕裂一般的痛着,不行,她所做的一切,全是为了女儿,就是委屈求全地原谅那个男人,也是为了女儿将来的前程,如果女儿被这群禽兽给强了,毁了,她的一生还有什么意义?
那个男人只会欺骗她,利用她,来求她时,说得天花乱坠,只求她帮他做下伤天害理之事,而现在呢?她们母女陷入危机了,他又在哪里?在哪里?
女儿的惨叫,痛哭,臭男人的狞笑,象魔音一样钻入她的耳朵,搓磨着她的心,仿佛要将她撕开,扯碎。
“够了!你们想知道什么?我说就是,放开慈恩。”
屋子里,慈恩还缩成一团瑟瑟发抖,地痞们早就被赶了出去,冷奕勋和绯云坐在对面,冷冷地看着慈善。
“人质关在何处?”冷奕勋也不多饶,直奔主题。
慈善猛然抬头,目光闪烁:“人……都是大爷关押的,我并不知道在何处,土豆的是……”
“其实,你不说,我也能找到那几个孩子,在后山对吧,只要抓住那只小猫儿就够了,看来慈善大师的诚意还不够啊,那几个流氓呢可还没泄火呢。”
绯云冷笑道。
“泄火?”冷奕勋转头看她,目光如炬,一副欲求不满的样子。
绯云心里还存着气,却被他灼然的目光烧得满脸通红,她又不是傻子,方才在房间里,她明显感觉到他身体某处的变化,丫丫的,下回再敢轻薄姐姐,姐就断了你那火器。
“墨竹,开门,放人进来。”被她瞪了一眼,某人有些莫明,转而又眼睛一亮,哑着嗓子吩咐。
“罢了,罢了,人就在后山山洞里,我带你们去吧。”地痞一现身,慈恩就发出一声尖叫,吓得直往后退,慈善闭了闭眼道。
让绯云奇怪的是,慈善带她上山的路,又是头一天她们发现山洞时的那一条,为什么与普世走的会不一样呢?她一头雾水。
“这里有个机关,机关上装了一道暗门,打开这个暗门,路口就是朝山前的,打开另一道,路口就是朝山后的。”慈善反正已经招供,也就不想多隐瞒,只希望冷奕勋还能给慈恩留条活路。
原来如此,怪不得呢。
冷奕勋带来的人,团团围住了山洞,洞口的守卫很快被解决,厂卫的战斗力很强,不多时,便攻占进去,绯云与冷奕勋走进洞府时,才发现整个山洞里布置得不错,地上还洒落着一些小孩子的玩具,看来,他们并没有虐待抓来的小孩。
当救出那几个孩子时,其中一个手里正抱着那只小白猫,小猫儿在小主人的怀里睡得正香,听到动静,懒懒地睁开眼,瞥了眼绯云,绯云爱霎了这只猫,想抱过来,小公子却冷冷打落她的手:“大胆,本公子的猫儿你也敢摸?”
竟是很有点小主子的气势。
绯云乐了,捏了捏小正太粉嫩的小脸:“你是谁家的少爷啊?”
“放肆,男女授数不清不知道吗?本少爷行不改姓,坐不更名,夏明睿是也。”小少爷冷脸一拍绯云的手,目露怒火。
“夏明睿是吧,我跟你爹很熟,是他让我来接你回去的。”绯云摸不到肉呼呼的小脸,绯云有点遗憾。
那小正太斜睨她一眼,一脸的鄙夷:“又是一个痴心妄想的人,我告诉你,就你这副模样,休息当我的继母。”
墨竹顿时喷了,笑得弯下了腰,冷奕勋冷冷地横绯云一眼:“原来你想当人继母。”
绯云气得差点吐血,瞪着小正太,丫丫的古代人也太早熟了吧,才三四岁的小孩子啊,竟然知道这么多,你从哪里看出姐想当你家继母了?
又气某个男人先前对她的冷落,故意又捏着那孩子笑道:“呀,被你看出来了啊,我可告诉你,你爹可是很喜欢我呢,保不齐哪天我就真当了你的继母,你最好不要得罪我,小心以后被我捏在手里,你就只有任我搓磨的份了。”
小孩子不经怕,哇哇地哭了起来,而这时,得到消息的夏靖年也正好急切地冲了进来,见到自家儿子哭,忙抱起他哄:“睿儿,睿儿不哭,爹爹来了,睿儿不哭。”
小正太终于见到了多日不见的父亲,偎进他怀里,抱住他脖子哭得更伤心,夏靖年哄了半响,他才眼泪汪汪的指着绯云:“爹……爹爹,她说要当睿儿的继母,哇,睿儿要姨母,睿儿要姨母。”
夏靖年愕然地看向绯云,目光复杂。
绯云整个人僵化,尴尬地咳了两声,解释道:“夏公子,你别误会……”
“小云姑娘,你救了睿儿,就是我夏家的恩人,我爹不会在乎身份的,如果你真愿意,靖年愿意……”夏靖年却脸露绯红,不自在地说道。
这是几个意思?
绯云最怕他又象夜安离那样,纳她为妾或是侧室什么的,敢情自己就是个小妾专业户。
也不管一旁的某人脸色有多阴沉,浑身散发出来的气势有多冷,不知死活地问:
“愿意如何?”
看夏靖年犹豫,冷冷道:“夏公子,我不做妾,也不当人侧室,谢谢。”
“不是妾,是正室,绯云姑娘,我知道你心高,难得睿儿他喜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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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剧场:某日绯云拿着个香炉研究半天,怎么也不知如何拆御,这可是铜香炉啊,不可能没有机关,冷奕勋过来搂住她的脖子,亲亲啃啃了半天她还是没有反应,夺过她手里的香炉扔了,“娘子,香炉有什么好看的?”
这厮就是个常日发情的狼,昨晚一整晚折腾得她还不够,大白天又来,绯云没好气道:“比你好看。”
某人立即不满,两下脱光:“那是你没看清楚,来,晚上灯光不好,现在我让娘子看个够,保准比香炉好看,你可是让我出卖过色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