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绯云姑娘,现在该你出题了。”夏大人含笑对绯云说道。
绯云走近老者,向他鞠了一躬道:“程先生,今天不管胜负如何,请先生先受绯云一拜。”
程老先生忙托住她道:“绯云姑娘客气,老夫受不起。”
“程先生绝对受得起,请先生答应,比赛过后,收绯云为徒。”绯云不肯起来,真诚地说道。
程老先赞许地对她点点头道:“不骄不燥,又谦虚好学,很好,今天不管胜负如何,只要你肯学,老夫就教你。”
绯云大喜,再次向程老先生拜了一拜,然后起身。
走向台上,对司仪点点头。
她浅笑着看向靖远,靖远骄傲地抬起下与她对视,目光中全是挑衅。
绯云淡淡一笑道:
“请靖远公主和程老先生听好,我的第一道题是,一只小兔子,它先是提着两只前腿在原地蹦了一圈,然后又四肢着地,左边踹三下,右边踹三下,再后退五步,再围着它先前踹过的地方饶了三圈,请问,这是为什么?”
靖远脸色严肃地用笔快速写下绯云的问题,然后在纸上认真的计算起来。
程先生也是紧皱着眉,低头沉吟。
主席看台上,不少大臣们也在认真思索,这个问题看似简单,却复杂得让人毫无头绪,不知从何着手,想了很久,还是一头雾水,不知绯云问的是什么意思。
台下也有不少少年才俊,他们早就很期待绯云的问题,早就想到过她的问题会很深奥刁钻,但没想到,会如此难以破解。
一时间,整个会场都安静下来,有人实在想不出来,便想问一旁的朋友,结果刚一碰,人家就恼火地瞪他:“别吵,我在想答案呢。”
“想出什么头绪来了?快提点一二。”
结果,那人直摇头。
靖远素来自负,她料到绯云不会出一个简单的题给她,早就有所准备,来时也没少温习验尸侦探的知识,只是万万没想到,季绯云的题目竟然如此莫明其妙,她已经用了好几种算法,也没算出个一二三来,又推理了半天,但还是不知所云。
时间到,司仪摇响铃声。
“二位,可想到答案了?”绯云走到台中,问道。
程先生笑着摇头,退后一步,认输。
“公主殿下呢?可有了答案?”绯云笑着问道。
靖远感觉自己还没遇到过如此棘手的问题,怎么也想不出答案来,秀气的额头上,冒出细细密密的汗珠来。
对着绯云明媚的笑容,她很不想认输,但又不得不承认,自己真的回答不出来。
“没有,我找不到答案。”
绯云走向主席台,向夏大人一福道:“夏大人,属下的对手已经认输了。”
“不错,本官已经看到了,绯云姑娘,恭喜你。”夏大人笑道。
“靖远公主,程先生,既然你们已经认输,那今天的胜者,就是季绯云,你们可还有异议?”夏大人朗声说道。
程先生道:“后生可畏,何况还是个小小的女娃娃,老夫真是老啦,不服都不行啊。”
靖远却不肯服输:“本宫还请绯云姑娘公布答案。”
“是啊,绯云姑娘,相信皇上也很想知道你的答案是什么。”一旁的上官山长高兴地搓着双手,兴奋不已,他刚才也想了很久,没想出个所以然来,比靖远还想知道答案呢。
台下也有人大声道:“是啊,答案是什么啊,脑袋都快想破啦,快告诉我们。”
绯云忍住笑道:“你们真的很想知道答案?”
“当然,别卖关子了,快说吧。”有人大声道。
“这个答案其实你们不想知道的,知道了肯定会很生气。”绯云戏谑地看着靖远道。
“这个答案就是,小兔子它愿意。”
“什么?你说什么?”靖远以为自己听错了,费尽心思找不到的答案意然是这个?
“对,这只兔子一会提着前脚踹几圈,一会又左跳跳,右跳跳,转圈圈,它这是为什么?当然是它高兴,愿意。”绯云强忍住要暴笑的冲动说道。
所有人听完,愣怔了半晌,随即哭笑不得地看向台上那个清丽淡定的少女。
“你……你这是在戏耍本宫主!”靖远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怒道。
“怎么是戏耍呢?这是个很简单的推理题,这只兔子就是吃饱后,在玩耍,我只不过将它的动作描述细致了点。是你想得太复杂了,所以才回答不出来,你总不能怪我把题出简单了,就生气吧。”绯云仍是用戏谑的眼神看着靖远,眼前浮出墨竹中毒时,痛苦的神情。
“哪有这样问问题的,这不合常规。”靖远不服气道。
绯云便回头问夏大人:“请问大人,有规定不许这样发问吗?”
在坐的,又岂止靖远被戏耍了,所有人都被绯云的问题带进了笼子,大家都有被耍了的感觉,不过,也觉得好笑,还是头一回听到这样无厘头的问题。
夏大人想笑,还是忍住了:“不错,可以由对手随便出题,答不出来就必须得出局。”
“不行,这样输了,我也不服,本宫主要求再来比过。”靖远又气又恨,愤怒地瞪着绯云道。
“好啊,再比就再比,我问你五个问题,你能回答两个,我就算你赢,我输,好不好?”绯云笑着说道。
“为什么是你问,不是本宫主问?”
靖远冷冷道。
“因为你的问题我早已经回答正确了,而我的,你还没回答出来,所以,你没有主动权,同不同意随便你。”绯云傲然地说道。
“好,问就问,本宫就不信,回答不出你的问题。”靖远负气道。
“行,听好了,第一个,我想去江南,请问我要花费多少钱才能实行。”绯云问道。
这个问题比起先前那个正常多了,靖远松了一口气,想了想才回道:“你是要坐马车去的话,车马费一共得要十两银子,再加上住宿费,得十两,再加上路上的吃食……应该至少得三十两银子。”
不少人听了也点点头,差不多是这个行情。
“我回答得不错吧,下一个题呢?”听见大家的议论,靖远得意道。
“答案错误。”绯云却摇头道。
“什么?错了?哼,每个人的住宿,吃饭的条件不同,费用就有所不同,本宫主只能说出一个大致的钱数,是你自己的问题不够严谨,不能说是本宫主错了。”靖远冷冷地说道。
“不错,大致是这么多钱,不能太过准确,小云姑娘,本官也觉得公主殿下的答案接近。”夏大人听了也道。
“回大人的话,属下的问题很严谨,正确答案是,不要一文钱,因为我只是想去,想是不用花钱的,所以,公主的答案是错的。”绯云含笑道。
“你……”面对绯云的回答,靖远有点张口结舌,绯云的回案无懈可击,她再一次感觉自己被戏弄了。
“好了,第二个问题,请公主听仔细了。什么东西,十个男人都举不起来,可一个小女孩却一只手就能将它举起。”就是要戏弄你又如何?绯云眼中满是讥诮,又问道。
她的问题每次一出来,不少人都低头沉,现在大家也觉乖了,绯云的问题根本不能用正常思维来想答案。
但是,第三个问题,又把大家难住了,靖远第一次感觉很挫败,她自小聪明过人,又自傲娇蛮,还没有遇到过她回答不出的问题,可是,今天却一而再的败在绯云的手下,让她好不甘心。
“还是回答不出来吧。”绯云眼中的轻视更甚,“要不要再给公主殿下一点时间?或者,你可以求助你的皇兄啊?你们不是经常一起商量计策的么?”绯云淡淡地看了不过处的拓拔清宏一眼道。
“我认输就是,本宫主又怎么会在比赛场求助他人。”靖远傲气地说道。
“其实答案很简单啊……”绯云正要回答,就见白影一闪,拓拔清宏跳上台来:“我来替靖远回答。”
拓拔清宏一直安静地坐在一旁,他看得出,绯云对靖远有气,自家妹妹的性子他最清楚,如今再让她在台上出丑,她会记恨绯云的。
“不要,我不要皇兄帮忙。”靖远却倔强地要将拓拔清宏推下台去。
“绯云姑娘,本宫觉得,你这道题没有正确答案。”拓拔清宏却推开靖远,深遂的眸子复杂地看着绯云道。
“我的问题当然有正确答案。”绯云道。?“好,那你把答案说出来,且让在家评评,是否正确。”拓拔清宏傲然道。
“就是一颗鸡蛋,一颗鸡蛋一个小女孩轻易就能举起来,但十个男人如何举起一个鸡蛋?”绯云冷冷一笑,姐这是脑筋急转弯,看你如何破解。
“你错了,十个男人当然能举起一个鸡蛋。”拓拔清宏淡淡地说完。
他身后立即上来十个北戎侍卫,其中一个将鸡蛋放在手里举着,然后,那九个人以人叠人的方试将那人举起,架在自己肩上。
“怎么样?本宫说得没错吧,十个男人照样能举起一个鸡蛋,绯云姑娘,你输了。”拓拔清宏得意地说道。
绯云愕然地看着眼前搭成了人梯的十个人,丫丫的有权
就是好办事,这种题目如果放在前世,根本就办不到,谁会十个人叠罗汗去顶一个鸡蛋?
“她的答案当然是正确的。”正当绯云无可耐何地要认输之际,熟悉的声音由远至近,冷奕勋一身白袍飘然而至,潇洒地落在台正中央,突然一脚向人墙踹去,人墙倒塌,侍卫们猝不及防,全都摔了。
“鸡蛋呢?”冷奕勋道:“把你们举着的鸡蛋给爷瞧瞧。”
鸡蛋当然摔烂了。
拓拔清宏阴戾地勾起唇角,拧过脸并不说话。
冷奕勋大步向绯云走去。
熟悉的眉眼,熟悉的目光,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暖和傲娇。
“比完了,跟我回家。”还是冷冷的,命令的语气。
绯云缓缓向后退去,回家?回哪个家?理国公府?回宁墨轩?
那里就要有一位新女主,她回去做什么?继续当丫环,或者通房?姨娘?
绯云唇边勾起一抹讽刺的微笑:“冷大人,您是来捣乱的么?”
她从没称他冷大人过,总是二爷二爷地叫,虽然他并不满意,不过慢慢来就是,他不急,可是,冷大人是怎么回事?
生疏得让他难受,而她清澈灵动的大眼里为什么透着水光,为什么充满戒惧和防备,为什么一副要拒他千里之外的样子?这样的绯云让他好佰生。
“墨竹,紫兰,扶她回去。”冷奕勋的脸沉如锅底,大声命令道。
墨竹和紫兰刚出现在台上,正要去扶绯云时,突然,几个黑影如大鸟一样出现在主看台的上空,向皇上扑去。
这一切来得太突然,绯云还没反应过来,墨竹已经扶住了她,而冷奕勋的人影向箭一样射向皇帝。
拓拔清宏唇角勾起一抹讥诮,淡淡地看了绯云一眼道:“别忘了你答应我的话。”然后也凌空跃起。
台下不知何时多出许多执剑者,拔剑就向主看台涌去,与守卫的御林军战在一起。
看来,那些看客里,还是藏有许多刺客。
绯云忙藏起自己那点子悲伤,与墨竹和紫兰一起往角落里退去。
令人意想不到的时,侍卫里,也有许多是剌客。
绯云看见夜安离带着捕快们也与刺客们战在一起。
顿时,整个会场不止乱成了一团,也成了战场,尖叫,哭嚎,惨呼,与刀剑的的碰撞声交织在一起,血雨腥风,场面乱而可怕,不少人被割了喉咙,不少人被砍断了手臂,绯云没有见过如此血腥的场面,整个人都在发麻,发僵。
好几个黑衣人不要命一般攻向绯云,招试凌厉而凶狠,这种不要命的打发让墨竹和紫兰两个有点手忙脚乱,虽然几次打退攻击,但还是有点捉襟见肘,吃力得很,一个刺客趁乱向绯云的胸前刺去。
绯云的袖箭也在抵抗中发完,紫兰和墨竹两个都是同时与几名刺客相抗,很难回求她,眼看着那人的剑就要刺进绯云的身体,绯云的心猛地一缩,绝望地回头寻找那条白色人影,为什么,在她最危险的时候,她总看不到他?
眼泪,陡然涌上眼眶,莫非就这样稀里糊涂的死了么?
说时迟,那时快,突然那刺客的剑停滞在离绯云胸口不足半寸的地方,而他自己的胸却被另一柄剑刺穿。
靖远手中长剑挥得密不透风,很快又解决掉绯云身前的几个刺客,墨竹两个也能回过身,护住绯云。
“怎么样?害怕了吧。”靖远靠近绯云,眼神却警惕地看着四周。
“是啊,我害怕了。”绯云老实地回道:“多谢公主相救。”
“你不用谢我,是皇兄让我保护你的。”靖远平淡地回道。
绯云不再说话,紧张地观擦着四周的形式,发现四周都是御林军侍卫,这才松了一口气。
前来观赛的朝中大臣们此时也站在另一旁的角落里,神色并不很慌张,看来,皇上应该早有准备。
主看台上,皇上虽然脸色凝重,但眼中并无惧意,神色镇定。
好几波刺客向他袭去,都被他亲自击退,这场激战,一直延续到午时,还没有完,左家对这次刺杀也是谋划了很久,整个马场周围虽然都是御林军,左家人也并不少。
终于,刺客渐渐减少,左家趋于败势,几名正与冷奕勋和冷安离鼾战的刺客也身受重伤,渐渐体力不支。
宁王爷执剑上前,几招便杀死了两个,“皇上,臣救驾来迟。”
皇上目光复杂地看着宁王,平静地说道:“只要有心,怎么都不迟。”
此话一语双关,宁王脸色一变,低下头去。
场里的刺客都被收割得差不多了,绯云长吁一口气,从角落里走了出来,看到竟是满目残肢乱尸,心头一阵发麻。
“到底还是温室里长大的,这点子血腥就让你吓得发抖。”靖远讥讽地说道。
“是啊,我又不喜欢杀人,当然会害怕血腥的场面。”绯云也不气,人家到底还是救了她的。
“我喜欢杀人,我喜欢战争。”靖远却坦然说道,“我们北戎族人,就是在马背上长大的,如果看不惯血腥,自己就可能被野兽或是异族杀死。”
“你是公主啊,也要面对死亡危协么?”绯云有些不解。
“公主又怎么样?没有人能绝对的保护你,只有自己。”靖远鄙夷地看了眼绯云道:“我不会把自己的安危寄托给另外的人,就算是我最爱的人,也不会。”
这话让绯云深深地触动,如果今天身边没有墨竹紫兰,不是靖远及时相救,自己是不是就死了?
弱者总是怨怪别人没有保护好自己,强者是不需要别人保护的,她还能保护自己在意的,关心的人。
冷兵器时代,武术才是最重要的防身武器。
绯云暗下决心,以后一定要好好练武。
“给朕查,谁找出左浩然,朕给他连升三级。”皇上大声下令,看来,皇上对左家确实已经恨之入骨了。
“皇上,皇上,不好了,七皇子被人劫走了。”突然,几名侍卫匆匆而来,向皇上禀报。
“什么?不是早就布置好一切,让你们保护七皇子的呢?”皇上大怒。
“殿下突然不见了,属下该死,请皇上责罚。”一名御林军头领模样的人跪在皇上面前。
大臣们听了脸色更加凝重,夏大人上前一步道:“皇上,必须尽快营救七殿下啊。”
皇上就只这一条根,如果七殿下出了什么问题,将来皇储之争会引起更大的动乱,宗室中,早就有人蠢蠢欲动了。
“是啊,皇上,必须不惜一切代价,救回七皇子。”文老太师也道。
皇上浓眉紧锁,下令道:“谢谦,朕命你立即搜查七皇子下落,务必救出七皇子。”
谢谦领命下去,但还没走下台,自角落里,出现一个人影,他一手正抱着七皇子,另一只手侧执剑架在七皇子的脖子上。只要稍一动力,七皇子柔嫩的喉咙就会被割断。
皇上瞪目欲裂:“皇儿……”
七皇子此时的脸已经惨无人色,大眼中满是恐惧,一见皇子就哭了起来:“父皇,父皇救我,救救儿臣。”
才七岁的孩子,再如何成熟,生死悠关时,也只会害怕,哭泣。
“放开他,左浩然,你已经穷途末路了,放开七皇子,朕或许还能留你一条全尸。”劫持七皇子的果然是早应该死在郊外的在浩然。
“臣早就知道会有一死,有无全尸不是一样吗?”左浩然似乎并不害怕,他紧紧抱住七皇子,狰狞地笑着。
“你想要什么?说出你的条件来。”夏大人急道。
“是啊,只要你肯放过七皇子,其他都有得商量。”文大人也道,他们很在乎皇储,皇上只有这一个儿子,只有七皇子才是正统。
“放过他,你们会放过我吗?”左浩然冷笑道:“父亲已经战死,左家只剩下我一个人了,就算我活着,又还有什么意思?”左浩然说话间,手轻轻一抖,七皇子就一声惊呼。
皇上和大臣们的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上。
“那你究竟要什么?就算是饶你一命都可以,只要你放了皇儿。”皇上惊慌地说道。
“一步错,步步错,当初,如果没有行错那一步,没有杀掉刘美人,或许,所有的结果都不一样,皇上,我们左家并没有败在你手里,而是改在一个毫不起眼的贱丫头手里。”左浩然回头四顾,当看到绯云时,目中凶光暴射,如同要用眼光将绯云凌迟一样。
“是你自己狼子野心,妄想称帝,左家的灭亡全是因你们不自量力,起了不臣之心,怪一个小丫头,左浩然,你要不要脸。”谢谦冷厉地喝道。
“如果不是她查出刘美人的死因,我又何必假死,可如今不是他查出我假死,左家又岂会在准备不够充分之时,被逼叛乱?又是她,竟然破坏我精心谋划的计划,让人心转向皇帝,还救出了人质,左家之所以会败,就是因为那个小丫头。”左浩然怒吼道。
绯云早就料到左家人恨自己,所以一再想要刺杀自己。
“那你的意思是?你恨那个丫头,不恨皇上?”宁王爷问道。
“不错,我要亲眼看在那个丫头死在我面前,我才肯甘心,才愿意放了七皇子。”左浩然道。
“那还等什么?还不将那个丫头拿下。”宁王大喝一声道。
“谁敢动她,本公子的剑可不认人。”冷奕勋身子一闪,拔剑挡在绯云面前。
“皇上,救七皇子要紧啊。”宁王爷道。
皇上冷冷地向绯云看来,眼里闪过一丝不忍和无奈。
“阿奕,你让开。”皇上命令道。
“我说过,谁也不能动她,就算皇上你也不可以。”冷奕勋稳如大山地拦在绯云面前,目光犀利地看了眼宁王。
宁王皱眉道:“阿奕啊,你可是就要成为我宁王府的驸马之人,如昆作为,你不怕寒了安宁的心?”
他为了救她,宁愿与皇上对抗,让绯云很感动,心里的裂痕刚有弥合之际,听了宁王的这番话,又痛了起来。
“我只知道,如果杀了她,寒的会是天下人的心,她何错之有?如果不是她一步一步揭发左家的阴谋,皇上的帝位还在吗?如果不是她救出人质,几位大人家里还有如今的和乐美满吗?怕是早就被逼谋反了吧。”冷奕勋冷冷地说道。
皇上愧疚地看了绯云一眼:“可是,皇儿还在左家人手里啊……”
在场的大臣们都沉默了,冷奕勋的话不无道理,杀了绯云,确实会寒很多人的心,甚至连朝臣都会觉得心寒,但是,不杀,左浩然要杀唯一的皇子,大臣们真不知如何决断。
“皇上,绯云姑娘既然已经为朝庭做下如此多的贡献,表明她对皇上,对朝庭忠心不二,相信,她也会为七皇子献出自己的生命。”安宁公主缓缓走上台来,向皇上一福道。
大家顿时看向绯云。
如果皇上亲自下令杀掉绯云以换取七皇子的生命,那真会寒了天下人的心,会让百姓戳皇上脊梁骨,但是,如果是绯云舍身取义,自杀以救皇子呢?
那绯云就成了烈女,皇上会大肆宣扬,实偿她,百姓会赞扬她,更不会有人怪罪皇上。
这个提议,竟然让场中许多大臣的眼睛都高了,大家都期盼地看着绯云。
安宁郡主已经恨自己入骨了,巴不得自己早死吧。
绯云淡然地看了安宁一眼,触到一双双同情,悲伤,怜惜,还有期待的眼睛。
“不许,我不许你死。”冷奕然将她往身边一拉道。
“阿奕,你不想她死,七皇子就得死啊。”宁王道。
“他死关我什么事,我不许她死,她是我的,谁也无权逼她放弃自己的生命。”冷奕然手中长剑一递,直指宁王爷。
“你,大胆,冷奕勋,你想谋反吗?”宁王爷道。
他为了自己,宁愿意与皇上为敌,与宁王爷为敌,那他还要答应与安宁的婚事做什么?
既然如此在乎,为何不娶她,要娶安宁?
他今天为她,不顾前程,她又岂能辜负?
她突然感觉好无力,做了那么多事,在场的大部份人似乎都希望她以死殉国,更有人巴不得她快点死掉。
这是个悲哀的认知,让她感觉正义公理似乎都不重要,皇家传承才是最重要的,性情阴戾的七皇子,将来长大之后真的能担当起整个国家的责任么?一个对自己母亲都残忍杀害的小孩子,将来能善待百姓么?
他能治理好一个国家么?
我何罪之有?为什么要替这个性情阴戾,将来可能祸害整个国家的人去死?
绯云感到无比悲怆。
大家都静静地看着绯云和冷奕勋,等待着绯云的反应,突然,有人拨剑向左浩然刺去,宁王爷离得近,也拔剑刺去,似乎在拦那个人。
七皇子吓得尖叫起来,皇上和大臣们猝不及防,心都快碎了。
眼看着左浩然就要割破七皇子的喉咙,只听得一声巨响左浩然轰然倒下,而他倒下的同时,也带着七皇子伏倒,躲开了刺过来的两剑。
一切来得太突然,大家还没反应左浩然怎么突然就死了。
冷奕勋夺过绯云手里的枪,将她拥进怀里。
只有少数几个人看清,是绯云开枪射杀了左浩然。
拓拔清宏一直冷眼旁观,他在等待时机,如果冷奕勋放弃绯云,等冷奕勋放弃绯云,等他做出让绯云彻底寒心的事,但是,没想到,那野丫头竟然如此果敢大胆,直接射杀了左浩然。
“大胆,你在谋杀皇子你知道吗?”安宁提剑直指绯云的面门。
许多人没听明白她的意思,皇上也是一脸愕然。
“皇上,是她,她射杀了左浩然。”安宁大声道。
大臣们心有余悸地看向绯云,连夏大人眼中也有了不赞同之色。
这个女子很大胆,但也太冒险了,如果稍有不测,左浩然杀死了七皇子怎么办?或者她的准头不够,伤到七皇子怎么办?
“来人,将她押下去。”宁王大声喝道。
“为什么要抓我?”冷奕勋正要说话,绯云推开他,缓缓走向台中,神情淡定地问道。
“你差点谋杀了皇子,难道不该治罪吗?”宁王冷笑道。
“那刚才王爷拔剑是要刺杀七皇子呢,还是要救他。”绯云冷静地问道。
“你……本王是拦刺客的剑。”宁王理直气壮地说道。
“拦剑么?”绯云冷哼一声,语气里充满不怀疑:“是不是拦剑暂且不说,王爷,你就不怕误伤了七皇子?”
皇上目光犀利地看向宁王爷。
“本王也是情急之下而为,再说了,本王身经百战,这点准头也没有?”宁王说道。
“其实,不管王爷和小女的准头如何,只要左浩然想要杀七皇子,这个刺客出手时,他就应该杀了七皇子,而不会等到王爷出手。”绯云冷静地说道。
大家怔了怔,夏大人疑惑道:“绯云姑娘,你的意思是,不管如何,左浩然都不会杀害七皇子?”
“不错,如果左浩然想要杀七皇子的吧,他临死的一瞬,还有几会割开七皇子的喉咙,而他不但没有,反而还救了七皇子。”程老先生也道。
“不错,皇上,臣也看见,左浩然是护着七皇子倒下的,或非他最后一倒,或者刺客已经得手了。”谢谦也道:“可惜,刺客被宁王爷杀了,否则,应该可以问出不少有用的东西来。”
这位少年将军说话总是一语双关,相信皇上能听得出不一样的意思来。
果然,皇上淡淡地扫了宁王一眼,目光清冷。
在场的,最想七皇子死的,恐怕不是绯云,而不宁王爷吧,他是皇上的亲弟弟,皇上无嗣,很可能会传位给弟弟或是亲侄子,七皇子的死,对宁王府的好处最大。
“左浩然乃乱臣贼子,早有不臣之心,他挟持了七皇子,又岂会救他?你们简直就是一派胡言。”宁王怒斥道。
“是啊,左浩然为什么要救七皇子,这说不通啊。”文老太师也道。
上官山长扯了扯自家老师的衣襟:“女娃娃肯定有自己的道理,老太师,您一定要帮她。”
文老太师愕然地看了自家学生一眼:“你是何意?”
“看看吧,学生虽不知,但觉得她应该是查觉了什么。”上官山长小声道。
“因为七皇子是刘美人的所生。”绯云的回答却让许多人感到意外。
“那刘美人与左浩然早有苟且……”宁王爷想也不想冷喝道,突然眼睛一亮,灼灼地看向绯云。
“你是说,他是因为在乎刘美人,所以才会放过七皇子,并救了他?”夏大人问道。
“父皇,儿臣好害怕。”一直偎在侍卫怀里的七皇子突然出声道。
皇上眼圈都红了,让人把七皇子抱过去。
七皇子钻进皇上的怀里,呜呜哭了起来。
皇上温柔地拍着七皇子的背,轻声哄他。
绯云的心在看到这一瞬,柔软下来,也许,有些事还是不要戳穿了的好。
“不可能,他怎么可能为了一个女人而救七皇子,他明明就是要杀七皇子的,季绯云,不要狡辩了,你为了自救而射杀左浩然,将七皇子的安危置之何地?”宁王俊眸一眯,冷喝道。
“不错,她是为了自救才射杀刺客的,她有谋杀皇储之嫌。”上官山长突然出声道。
绯云和夏大人都诧异地看向上官山长,山长的眼神很复杂,似乎隐隐含着期待。
莫非上官山长知晓一些不为人知的内情??绯云感觉怪怪的,她相信,上官山长并不想害自己,从他的眼神里就可以读出。
“那就押下去吧。”皇上的心快被七皇子的眼泪浸湿了,顾不得许多。
“慢着,如果七皇子不是皇子呢?她是不是就没罪了?”一直不知身在何处的冷昱突然一身血污地冒了出来,大声道。
七皇子怎么会不是皇子?这话听着拗口,但是,内容很丰富啊。
“大胆,昱儿你胡说些什么?”宁王大声喝斥道。
冷昱深深地看了绯云一眼:“对不起,我来晚了。”
这厮要不要说得这么深情啊。
大臣们还被冷昱的话震得一愣一愣,根本无法思考,皇上的脸色却阴沉下来,眼神复杂不明。
“无论如何,先将她收押吧,她手里的那个武器也太危险了,若有不臣之心,随时可能会刺杀皇上。”安宁大声道。
“皇上……”夏大人想为绯云求情。
“今天到此为止,散了吧,阿奕,把绯云押进宗人府。”皇上疲倦地说道。
宁王很不甘心地还想说什么,冷昱将他一扯道:“父王,稍安勿躁。”
安宁巴不得眼见着绯云现在就死在她面前。
冷奕勋明明答应了与她的婚事,可却不顾她的颜面,豁出命去护着那个小贱人,让她恨得牙齿发痒。
“走吧,皇兄,今天的戏看得差不多了。”靖远收了剑,笑着对拓拔清宏道。
“走吧。”拓拔清宏有些懒懒的提不起劲,左家完了,他们的计划只完成了一半,左家太不堪用。
好象要另外再谋划一翻才行。
绯云被关押在宗人府大牢里。
一直是她将罪犯送入大牢,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也有被关起来坐牢的一天。
冷奕勋送她进来时,告诉她不要害怕,他会救她出去的。
绯云并没有多说什么,面对现在的他,绯云心情很复杂,也很纠结。
她情愿他是无情的,这样,她可以彻底死心。
可他偏偏还是一如既往地护住她,生怕她受到半点伤害。
可他就是不说明,为何要娶安宁。
绯云在等他向自己解释。
因为有冷奕勋的关照,绯云在牢里并没有受罪,到了晚间,冷奕勋亲自将她带了出去,皇上要见她。
这是绯云意料中的事。
皇上神情憔悴了许多,眼睛也红红的,似乎正受着煎熬。
绯云上前跪下,皇上微叹一口气道:“起来吧,不然阿奕又要心疼了。”
绯云淡淡地看了冷奕勋一眼,并不如往常那样脸红,神色镇静。
“说说吧,你是不是也觉得,七皇子不是朕的亲生儿子?”皇上无力地问道。
“小女不敢肯定,但是,小女可以肯定,左浩然不会伤害七皇子。”绯云淡定地回道。
“朕不明白,你是如何看出来的。”皇帝问道。
“这一点,应该在查刘美人的案子时,就露了端倪。”绯云道:“当初杀刘美人,左浩然是不忍心的,以他的计划,应该是想法子打掉刘美人肚子里的孩子,而不是杀了刘美人,引起大家的注意。”
“不错,你分析得很有道理,但这和七皇子有何关系?”皇上不解地问。
“当然有,左浩然太在意七皇子的意见,才杀死了刘美人,要杀刘美人的不是左浩然,是七皇子,七皇子害怕刘美人与左浩然的丑事会暴露,害怕自己会有一个名声败坏的母亲,所以才执意要杀刘美人,左浩然无奈之下,只得自己动手,不惜将自己陷入危境,就是为了保护七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