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知不知道,只有宁王府有千年太岁,你中的毒,除了千年太岁,无药可解,二爷费尽了心力想要求到解药,如果他不答应与安宁的婚事,再迟一天,你就会死,会肠穿肚烂而死!”墨竹也吼回来。
会死么?可是,现在这样活着,比死还难受,不如死了的好。
绯云怔怔地起身,晃悠悠地往后里屋里,她不想再听下去,也不知道,自己的心,到底还在纠结什么。
他已经成亲了,已经是人家的夫了,她还要纠结什么,忘了不就好了吗?
紫兰端了饭菜出来时,不见了绯云,就见墨竹一个人在花厅里发呆。
“干嘛跟她生气,明知道她很伤心。”
“她伤心,二爷就不伤心了?二爷是为了谁才委屈求全的啊?咱家二爷长这么大还没向谁低过头,就为了她才这样,她有没有良心啊。”墨竹呜呜哭了起来。
“也许就是没有缘份吧,明明就是两情相悦的两个人,怎么就闹成这个样子了呢?”紫兰叹了一口气道。
“我就怕她发傻气,会真的嫁给宁王世子。”墨竹抹了把眼泪道。
“宁王世子应该不会,我想小云应该会接受靖北侯世子吧,夜世子更适合她。”紫兰叹了口气道。
“那二爷呢?二爷怎么办?就这样竹蓝打水一场空了?”墨竹又气又恨道。
紫兰也没有了话,心里也是鳖屈得慌。
两人正在想怎么劝绯云吃饭,白菊来了。
墨竹两个很诧异,紫兰问:“你怎么来了?不会二爷把你也赶出来了吧。”
“没有,二爷跟前如今也只剩下我了,我就是来看看小云。”白菊见两个人的脸色都不太好,叹了口气道。
“二爷现在如何了?”墨竹急切地问,这两天她一直照顾着绯云,也没能回去看看,很担心。
“还能怎么着?你们又不是不知道二爷那个人。”白菊看了里屋一眼,大声道。
“二爷昨儿个是不是病得很厉害?”白菊道。
“回去就躺下了,婚礼也没办成,安宁郡主是自个上轿过的府,根本就没拜堂。”白菊道。
墨竹一喜:“那也就是说,这个亲,根本没结成?”
“是啊,根本就没结成,安宁郡主过了府,住进了宁墨轩,二爷却是看也没看她一眼,莫说洞房了,自个直接就住进了竹玉馆了。”白菊道。
“竹玉馆?以前是当书斋用的,二爷真搬进竹玉馆了?”紫兰惊得张大了嘴。
“是啊,安宁郡主新婚当天晚上,原是想去照顾二爷的,结果就被二爷给扔了出来,还放了话,以后都不许她近身,气得哭了一整晚,第二天敬茶,二爷也不肯跟着一起去,老太太亲自过来请他,他也当没听见,气得老太太把二爷说了一顿,安慰了安宁郡主。”白菊见里屋没有动静,又道。
“怕是老太太骂也没用吧,二爷那性子,认定了的事,十头牛都拉不回来,他又不喜欢安宁,就算被逼羞成了亲,这日子也会过不下去,唉,这又何必呢,安宁郡主若是真喜欢二爷,当初就应该主动救小云,保不齐二爷心里还存了感激,不会恨,这会子好,二爷只拿她当负担了。”墨竹摇摇头道。
“最可恨的就是那个给小云下毒的凶手,这些事全是她惹出来的,真是恶毒,还幽魂呢,二爷这么有法子的人,也不得不屈服,让我查出来,非将他碎尸万段不可。”紫兰道。
绯云在屋里将白菊几个的话一字不落的全听了进去。
她感觉,事情没有表面看的那么简单,究竟是谁给自己也了药?左家人吗?应该不可能,左家人若要想杀自己,早就一刀了解结了,何必这样麻烦?
那是宁王府?安宁郡主?有可能,因为,自己中毒,安宁才可以逼冷奕勋嫁给自己,但是,安宁有这么大的能量吗?
那时候,自己可是住在理国公府的,身边又都是冷奕勋的人,自己很少出去单儿用饭,唯一的一次是……
她突然就想起,那次理国公夫人强逼自己嫁给理国公当侧夫人,然后将自己绑起来,藏进慈济寺里,那一天,自己吃过彩莲备的饭,她记得,那天用过饭后,自己突然肚子痛了很久,还浑身没有力气,彩莲趁机踹了自己两脚,若不是冷奕勋及时赶到,还不知要受多少罪……
那不正好大约是三个月前么?
记得那次回来,刘太医就说,自己身上中的毒很古怪,一时查不出毒因来,就开了个方子让自己抓了药吃了,后来一直没犯病,也就没将这件事放在心上。
那毒很可能就是理国公府之人下的,那天她除了吃过彩莲备的饭菜外,记得也在理国公夫人屋里喝过茶……
绯云突然从屋里出来,把白菊吓了一跳,三个人全都怔怔地看着她,满脸期待。
绯云无奈一笑,走到桌边去坐下:“白菊姐姐用过饭了没?”
白菊傻傻地点头,喃喃道:“小云,你不伤心了?”
“伤心能改变事实么?”绯云给自己盛了一碗饭,又给墨竹和紫兰两个也盛了,看桌上只有三个碗,转身去厨房。
白菊忙道:“我用过了,小云你吃饭,别管我。”
“其实也没什么事实,只是二爷跟安宁郡主有了婚约,却没有婚姻之实,连堂都没有拜,没成礼就不算,还可以退婚的。”白菊看着绯云道。
“把人家的千年太岁骗来了,又退婚,这好象也说不过去吧,再说了,安宁郡主的名声就不要了吗?好端端的亲事,被退婚,满就城的人会怎么说她?”绯云不屑道。
“呃……小云你……你竟然帮安宁郡主说话?”白菊惊得话都说不利索了。
“不是帮她,只是讲道理,如果我身上的毒,是宁王府的人下的,那安宁被二爷退婚是活该,如果不是,那她只是想嫁给自己心仪的人,虽然有趁人之危之嫌,但也是你情我愿的事,二爷完全可以不答应的,又没人逼他。”绯云很平静地说道。
“怎么没人逼,若不是为了救你,二爷又怎么会娶安宁,小云,你太没良心了,你这样说,对得起二爷吗?”白菊也气得脸红脖子粗了,蹭地一下站起来道。
“对得起么?呵呵。”绯云强忍着心痛,苦笑道:“两个的感情,不是不问对方的意见,就一味的牺牲自己,就是伟大,他怎么不想想,被保护,被成全的那个愿不愿意?为什么有苦衷不跟我商量,或许我能找到害我的凶手,找到解药自救呢?他何曾尊重过我的意愿?这种单方面的牺牲,我不苟同,更不感激。”
绯云越说越激动,刚端起的饭碗又放下,哪里还吃得下去。
“也是啊,小云那么会查案,二爷若是早就知道她中了毒,如果早跟小云商量,保不齐结果真不一样了。”墨竹也小声道。
“是啊,现在好了,二爷跟安宁成了亲,小云又是个不愿意当妾的,他们两个人的缘份就这样断了么?”紫兰也摇头道。
“凭什么我的男人就这样白白送了人?没这么便宜的事。”绯云将筷子一扔,起了身道。
“小云,你想通了,你愿意给二爷做妾了?”墨竹大喜过望,冲过来一把将绯云抱紧。
绯云差点被她把刚吞进去的饭给压出来,猛咳几声道:“谁说要给他做妾了?那个大骗子,说好了要宠我一辈子的,却跟别人成了亲,我还巴着去给他做妾?墨竹你脑子被门挤了,我可没有。”
“那你刚才还豪言壮语的,我以为你真的会去把二爷抢回来呢。”墨竹将绯云一推,泄气道。
“他惹了我,这辈子他就是我的人,我没说不要他,他凭什么先不要我?”绯云恼火地踢了椅子一脚,叉腰道:“小姑娘天生丽质,秀外慧中,想娶的人多了去了,比他身家好的又不是没有,明儿我就上街贴寻婚启示去,保准能把咱们这门槛给挤破咯。”
“啥?你要贴寻婚告示?有这样的么?你会被全京城人骂死去。”墨竹,紫兰还有白菊三个全都被绯云惊世骇俗的话给惊呆了。
紫兰偷偷在白菊耳边小声嘀咕:“不是昨儿个吐血吐坏了脑子吧。”
“应该伤心过度,神志不清了。”白菊道。
“这告示真要往街上一贴,估计二爷又要吐血三升,小云,你敢贴,我就……”
“不贴告示也行,那就把京城里最好的官媒找来,我就不相信,我季绯云会嫁不出去。”绯云说完,就真的往外走。
墨竹上前拦住她道:“你要嫁,也得吃过饭了再说。”
绯云一把扯过她,在她耳边小声耳语一阵,墨竹脸上就有了笑,屁颠屁颠地就出去了。
紫兰不放心道:“她这饭也不吃,干嘛去了?”
“请官媒。”绯云回到桌上吃饭。
“墨竹也疯了吗?小云,你能不能消停点啊,二爷还躺在床上没起来呢?你是真要折腾死他么?”白菊快愁死了。
“他是别人的丈夫,跟我有什么关系,我能折腾死他么?”绯云边吃边说道。
“那你刚才还说他是你的人呢?一会子就翻脸不认帐。”紫兰白了绯云一眼道。
“我刚才说过这话吗?肯定是发臆症了。”绯云死不认帐。
墨竹办事效率还真高,不多时,还真把全京城最有名的冰人给请回来了。
绯云正经地把自个的庚贴给了媒婆,又提了自己择偶的要求。
媒婆对京城里的各个大户人家的事最是熟悉,眼前的小姑娘虽说无父无母,又曾是奴籍,可京城里,想娶她的可不止一家两家,早就听说兵部尚书府的嫡长子要续弦,对她有意,靖北侯世子可是卯足了劲要娶她为世子奶奶,偏靖北侯夫人还很喜欢这个姑娘。
更别听宁王世子了,早就风闻宁王世子与她关系暖昧了。
还有那庆王世子,少年将军谢谦,听说对这位姑娘也有好感。
虽说条件是苛刻了点,但有人家愿意就成。
第二天,京城里关于绯云待嫁的消息就传出去了。
绯云在京城早就名头响当当的,又是文华学院的记名弟子,明年就会入学文华学院,这样的女子原就是青年才俊们争相求娶的对象。
何况还是个相貌声名都不错的女子。
京城第一女刑官,这个名头可不是谁都能挣回来的。
自有那感佩绯云的胆气与魄力的青年才子,早就将绯云当成了梦中情人,一听到这消息,就求了自空父母去找媒人。
头一两天,媒人手里的庚贴就装了一大盒子,比起皇亲贵族家的嫡长女都还要紧俏了三分。
白菊回到宁墨轩,刚想去玉竹馆给冷奕勋报信,就听到安宁房里一阵碎打声。
白菊叹一口气,这回又不知摔了多少好宝贝,早知道该把二爷屋里以前的摆设都搬出来,要摔就摔她宁王府的陪嫁好了。
正打算饶过正屋的门,一个青玉瓶就砸了出来,不是白菊躲得快,就砸她头上了。
人家是郡主,白菊惹不起,那就躲吧。
谁知还没走几步,门就开了,安宁一见就拽住她,将她扯进屋里。
白菊也懒得行礼,冷着脸道:“奴婢还有事回禀二爷呢,郡主若是没事,奴婢告退。”
安宁气她对自己冷淡,抓起一个瓶子又要砸,白菊冷着脸道:“砸吧,反正爷在这屋里的念想也就这几个物件了,郡主砸完了正好,爷更不会迈进这屋一步了。”
这话正戳中了安宁的痛处,许是发泄了许多,却还是憋得慌,一屁股坐在地上呜呜哭了起来:“都是那个贱人,她有什么好啊?我堂堂亲王郡主,哪点不比她强了?为什么他宁愿为了那个贱人要死要活,就不肯对我好一点呢?我可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啊。”
“郡主,您背着小云也不知骂她多少回了,小云可没骂过你一回,光这一点,她就比你强,您也别怪奴婢口直,您是大家闺秀,小云只是个奴才出身,可她不会挟恩逼婚,不会强人所难,更不会在背后说你的坏话。”白菊气急了,不管不顾道。
“她骂我还让你听见啊?她不骂,难不成还会说我好话?白菊,本郡主看在你是爷跟前的老人,不为难你,你说话悠着点,别逼着我拿你立威。”安宁怒道。
“小云没说你的好话,但小云为人很正直,也不怕让郡主知道,奴婢几个都不喜欢郡主嫁过来,因为二爷的心思,奴婢几个早就清楚,二爷长这么大,也就动过这一次心,只喜欢小云一个,若不是时机不成熟,二爷早就娶了小云了。
小云心里自然也有二爷,但你们既然已经成了亲,小云也不是那拿不起放不下的,已经请了冰人,准备嫁。
墨竹和紫兰两个就劝她,说她现在的毒也解了,二爷反正也没跟郡主你拜堂,礼没成就不算,可以退亲的,郡主可知当时小云听了怎么说?”
“怎么说?会高兴死去吧,她那么喜欢奕哥哥。”安宁冷哼一声道。
“其实我们几个都觉得,以二爷的性子,肯定会休了郡主您的。”白菊没有立即回答,却想了想道。
“他敢,拿了我家的药救了人,就过河拆桥啊,父王肯定不会放过他。”安宁听了大怒道。
“二爷有什么不敢的?他可不是个会在意世俗看法,会害怕的人,这个世上,除了小云,没有他在意的事。”白菊冷笑道:
“不知郡主听说过没,主在前一阵子,为了小云的身契的事,国公夫人死捏在手里不肯给小云自由之身,二爷可是买了两百斤菜油泼在正院里,准备把整个院子都烧了,就为小云的卖身契,他敢烧了父母的房子,你说他还有什么不敢的?皇上都拿他没法子,宁王爷又如何?”
这事安宁也听闻过,那时她虽然嫉妒,却越发迷恋冷奕勋了,就因为这个男人敢作敢当,敢为自己喜欢的女人不顾一切,少女都喜欢这样的男人。
她正沉恩着,白菊又道:“小云自然也是知道二爷的性子的,只要她肯回头,二爷立马就会和您和离或是退婚,您信不信?”
安宁听了这话,沉墨了,成亲那天,季绯云只是站在他面前,他就呕血,甚至不顾父王和一众大臣们的眼光看法,径直抱着那个女子就走了,扔下她一个人孤零零地面对那么多宾客和看客,丢尽脸面。
休了自己这种事,真是他做得出来的。
“当时墨竹一说,小云就生气了,说是二爷不能拿了宁王府的药救了人,事情办完了就把郡主您休了,太不地道,又说这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事,二爷不想娶你,大可不必拿太岁救人啊。
既然这是一场交易,就要讲信用。”白菊边说边看安宁的脸色。
安宁果然一脸的不信道:“她有这么好?”
“当时我们也说她傻,明明是郡主你抢了她的幸福,她还为你说话,可小云说,她是就事论事,这件事,是二爷不对。”白菊道。
安宁听了就若有所思,早就听说过,季绯云办案很厉害,而且力求公平公正公道,连大哥都很佩服她。
要不然,以大哥那眼高于顶的性子,又怎么会对一个奴才出身的人那么好?还一门心思想娶回家来。
“小云还说,最重要的是郡主你的名声很重要,你又没逼着二爷救小云,更没逼着二爷娶,是二爷为了救人自愿的,好好的成了亲,却要被退婚,郡主你最无辜,也是受害者。”白菊看安宁似有所动,又追了几句。
这话正好落在安宁的心坎上,进了理国公府三天来,头一回有人为她说话,而这个人,竟然是她的情敌死对头,季绯云,安宁的泪便不由自主地往下落,哭得直抽气。
“你……说这么多,就是想让我自个退婚,对不?”哭了好一阵,见白菊拿帕子来给她,安宁也不傻,呜咽道。
“唉,这种事情,奴婢又有什么资格给郡主做主,郡主是千金之驱,打小要什么没有啊,长得又比仙女儿还好看,家世又好,上门求娶的怕是要踏破门槛去,郡主就不该看上我们爷,二爷啊,就是个身坯子好,脸长得俊,脾气可臭了,也就小云能治得住他,郡主跟着二爷,就算没有小云这档子事,也未必会过得幸福,这婚姻啊,就在乎个两情相悦,强扭的瓜,真的不甜,郡主你又何必呢,放着大好的福不享,来理国公府受这种窝囊气?”白菊叹了口气,又端了茶递给郡主道。
“可我嫁都嫁了,怎么收场啊?”安宁还是舍不得冷奕勋。
“郡主您休了二爷呗。”看安宁似乎被自己说动,白菊心中暗喜,趁热打铁:“这样一来,郡主你里子面子都有了,还可以提些要求。”
安宁默然了,也不哭,半晌没有说话。
白菊知道,再说下去,只会适得其反,便让人好好服侍郡主,自己退了出来。
玉竹轩里,冷奕勋呆呆地坐在窗眼,深遂的两眼不知看向何处。
白菊进来,行了一礼,他也没有反应。
白菊叹口气,禀道:“二爷,奴婢回来了,小云她很好,没有伤心了。”
冷奕勋这才动了动,叹了口气道:“她不恨我了么?”
“自是恨的,小云说,要贴个寻婚告示,她要嫁人。”白菊看了眼冷奕勋,打算下重药。
冷奕勋原本就没有血色的脸更加苍白了,身子一震道:“寻婚告示?这真是她做得出来的事!她怎么没直接嫁给阿离,靖北侯夫人不是很喜欢她么?”
“夜世子自是个好人选,小云肯定会考虎他的,不过,小云说,她这一生就嫁这一回,肯定要优中选优了。”白菊回道。
冷奕勋猛地站了起来,不屑道:“这个世上,除了我,哪个男人配得上她?优中选优,有比我更优秀的么?”
“爷,小云说了,您是已婚人士,不在她考虑范围内。已经没了资格。”白菊拿着刀子尽往他伤口上戳。
“让你去劝安宁的,劝得怎么样了?”冷奕勋听得越发气,捂着胸口半晌没缓过劲来,白菊生怕他又吐血,忙上前扶住他。
“自是劝了的,不过,爷怕是还要加把子劲才行。”白菊着急道。
“我这就写和离书去……”冷奕勋急吼吼地往外走,白菊忙拽住他道:“不成,二爷,小云说您真要这样做了,她这辈子都不原谅你。”
“为什么?原就只是权宜之计,为了她,我什么事做不出来?偏她就是不信我,原想着,不让她知道,只要把她的毒解了就好,明明她还有几天才会醒的,怎么刚好成亲那天提前醒了呢?”冷奕勋有点气急败坏。
“怕是有人故意想让小云看到你成亲吧。”白菊想了想道。
“不说这个了,反正现在亲也成了,婚书上可没说不许我休妻,不许我和离。”冷奕勋一想到绯云竟然请了官媒,就怎么也坐不住了,非要往外走。
“二爷,这事您原就办得不妥当,再冲动,只会让事情更糟,您听奴婢一句劝吧。”
“你当我去做什么?真写休书对小云的名声也不好,人家会说是她同我合着伙来骗宁王府的药材,我原想着,在小云醒来之前,把亲结了再和离了,这些事在她昏迷时做的,别人只会怪我,怪不到她头上去,如今她醒了,又闹了婚礼现场,我再休妻,人家肯定会说是她的错。我已经让她伤心了,怎么能够再给她惹麻烦。”冷奕勋瞪了白菊一眼道。
“那您干嘛去?”白菊愕然地问。
“以死殉情去。”冷奕勋扔下白菊,长腿一迈,便出了门。
白菊吓死了,忙追了出去。
可一了门,就不见了冷奕勋的踪迹。
二爷素来说一不二,他知道小云要嫁,难道真的要以死殉情吗?
白菊慌慌张张地往宁墨轩去,安宁见她脸色难看,问道:“出什么事了?”
“二爷不见了。”白菊道。
“是去找那个女人了吧,知道她要找人出嫁,他肯定心里不舒服。”安宁苦笑,喜欢了那么久的人,就算嫁给他了,他也不肯多看她一眼。
“也许吧,二爷只说,以死殉情,也不知道二爷死了,小云会不会回心转意。”白菊焦虑地往府外走。
“以死殉情?”安宁的心口如同撞上一块大石,原本就被伤得血肉全无,只剩下空架子的心,再一次被撞碎,他为了她,竟然赴死?
“死吧,死了也好,我情愿当寡妇,也不成全他,决不成全他。”安宁的泪,无声地落下,这两天,她哭得太多了,眼泪都快抽干,可心底那丝希翼还在,等那女人嫁了吧,只要那个女人嫁了,他就死心了。
她不相信冷奕勋会死,真为情而死,当初就不必救季绯云了,两人一起死不是更干尽么?
回屋收拾东西,正好大哥不是喜欢季绯云么?让大哥娶她好了,以后她们还是姑嫂,时不时的让冷奕勋和她见见面,见得着,碰不得,情再深又如何,中间隔着跨越不了的海,让你们两两相望,却求而不得,熬死你们两个。
乾清宫里,皇上看着一只小木马发呆,那是七皇子三岁时,自己亲手刻给他的生日礼物。
那时候,不知道他是野种,在前几个儿子相继去世后,终于又有了儿子,高兴得不得了,从来没亲手做过生日礼物送人,那一年,他花了五天时间,亲手刻了这个木马,三岁的七皇子很喜欢,抱在怀里睡觉。
寝殿的门突然被推开,皇上怒喝道:“出去,别来烦朕。”
那人夹着冷风,毫不犹豫地走了进来,皇上怒目圆睁,抓起桌上的茶杯就向来人砸去,却看见成亲不到三天的冷奕勋随手打落向他砸去的杯子,冷冷地朝自己走来。
“阿勋,新婚燕尔,你不陪你娘子,又来烦朕做什么?”
“来告诉你一件事。”冷奕勋也不行礼,大喇喇地在皇上对面坐下,面无表情道。
“阿奕,你别仗着朕宠你,就越发没规矩了,朕面前,你还有点君臣样子么?”皇上这几天心情苦恼,正没地方出气呢。
“臣自问脾气性格都不好,不知皇上为什么会宠臣?还纵容臣大胆妄为?”冷奕勋拿起桌上的酒壶,给自己倒了一杯,一饮而尽。
皇上听得一怔,心口猛地抽痛了一下,眼前冷奕勋的脸变幻成另一张娇美清丽的容颜,那是他最爱的女子,可是……
“是因为臣与一个人很像对吗?”冷奕勋给皇上也斟上一杯酒道。
皇上握住酒杯的手一抖,差点把酒都洒了。
“你……你想说什么?”
“给皇上看一样东西。”冷奕勋从怀里拿出一张卷轴来。
皇上打开卷轴,顿时脸色大变,手都在抖。
“你……你从哪得来的画像?就连宫里,也只朕藏得有一幅,你……你把朕的画像偷走了?不对,这不是朕密室里的那一幅。”
“那是我娘,她叫任婉盈。”冷奕勋痛苦地看了皇上一眼,又干了一杯酒。
“真的很不想告诉你这些,因为,我很讨厌你。”皇上还没有从画像的震惊中回过神来,就被冷奕勋接下来的话炸昏了头,抬起头,不可置信地看着冷奕勋,眼里的激动无以言表。
“阿奕,阿奕,你真的是婉儿的儿子?真的是?”皇上激动地抓住冷奕勋的双肩,大声道。
冷奕勋白了他一眼,推开皇上,继续给自己倒酒。
“阿奕,阿奕,怪不得朕总觉得一看见你,就有种亲近感,这种亲近感连七皇子朕都没有,阿奕,快告诉朕,你娘她……她现在在哪里?她还不好不好?”皇上几乎语无伦次了,一看冷奕勋又要喝酒,一把夺过。
“早死了,死了快二十年了。”冷奕勋冷冷地又拿过酒杯,倒满。
“死了?她死了?不是逃了么?为什么会死了,离开了朕,她应该好好的活着啊,她不是很喜欢那个男人么?跟了她,就该好好的活着啊。”皇上喃喃自语着,痛苦地盯着桌上的画像,突然将画像撕了个粉碎。
“你没有想过她为什么会逃吗?”见皇上撕碎了母亲的画像,冷奕勋一把揪住皇上的衣襟,双眼痛苦地瞪着这个男人道。
“她被你打入了冷宫,你的那些妃子还是不肯放过她,除了逃,她还能做什么?”见皇上眼中也全是愧恨与痛苦,冷奕勋骤然放开了皇上,愤恨地说道。
“你为什么今天来跟朕说这些?”皇上颓然地坐下,无力地问道。
“因为我不能与安宁成亲。”冷奕勋道。
似乎他的话与先前的内容很不搭,皇上迷茫地抬头,待看见冷奕勋眼中闪烁的一抹微光时,皇上蹭地站了起来,满眼惊喜:“你……你今年二十岁是不是?婉儿逃走时,有人说她怀孕了,婉儿走了正好二十年,整整二十年,阿奕……”
冷奕勋不再说话,只是冷眼看他。
皇上激动地抱住他的双肩,将他从上至下打量了个遍,看看越激动,被冷奕勋冷冷推开后,仰天长笑,“天不负朕,天不负朕啊,哈哈哈,朕后继有人了。”
“你别做梦了,快点下旨,解除我与安宁的婚约。”冷奕勋很不耐烦地对皇上吼道。
“对,对,你确实不能与安宁成亲,你们是堂兄妹,不能成亲。”皇上又语无伦次了。
“阿奕啊,你真的是婉儿的儿子?”皇上正准备写圣旨,突然又抬头看着冷奕勋。
冷奕勋缓缓挽起左手衣袖,一朵漂亮的梅花印出现在左手肘上。
皇上激动得眼泪都出来了,突然就勾过他的头一顿摸索,冷奕勋一个劲的挣扎,皇上突然不动了,抠着冷奕勋的脑门道:“别动,朕摸到了。”
冷奕勋的眼里也噙了泪,一把推开皇上道:“摸够了吗?快下旨。”
“朕这就下,这就下,阿奕啊,朕的阿奕,你怎么就不早点来认朕呢?害朕伤心了这么久,你这个没良心的……”皇上象个孩子一样,边哭边拿笔。
“早点来,又象前面六个一样,死个不明不白?”冷奕勋翻个白眼道。
皇上的手顿住,刚要说话,冷奕勋不耐烦道:“你快点写,我还要拿着去求我娘子回心转意呢。”
“你娘子?你不是要和离么?怎么又要追回娘子了?”皇上被他弄处莫明其妙,不过满心都是找回儿子的欣喜,只要他高兴,都由着他好了。
圣旨写完,墨迹还未干呢,冷奕勋拿起就走,皇上气急,扯住他的背襟拉他回来:“让奴才去就好,你来跟朕商量商量,朕得找个合适的时机,把你的身份公开了。”
“你要想我早死,你就现在公开吧。”冷奕勋冷冷道。
皇上怔了怔道,沉吟道:“阿奕,你也觉得,你的几位兄弟都是被人害死?”
“当然,不是被人害死,莫非是皇家血脉有问题?那宁王怎么没见死一个儿子?”冷奕勋没好气道。
“可当时,几个孩子的死法都不一样,可大多都是病死的,只是病症不同,朕虽然觉得奇怪,可又找不出半点端倪……”皇上皱眉道。
“所以这事要查,不能让他们几个白白死了,皇上您就没想过要为那几个儿子报仇?”冷奕勋沉声道。
“当然,朕做梦都想知道,是谁害死了几个皇儿,可是,朕也查过,就是找不到半点蛛丝蚂迹,又事隔这么多年,很多线索也断了。”皇上恼恨道。
“你不是有女神探么?让她查,不过,此事先不急,不能打草惊蛇……”冷奕勋想了想才又道:“快把旨下下去,我有事先走了。”
冷奕勋说来就来,说走就走,象刮过一阵风一样。
皇上怔怔地看着晃动的门帘子,唇边勾起一抹欣然的微笑,扬声道:“长福!”
长福从殿后转了出来,向皇上行礼:“皇上,奴才在。”
“你说的果然没错,阿奕真是朕的儿子。”皇上笑着说道。
“奴才上回在二爷的手肘上看到梅花印时,也是大吃一惊,当初小主逃出宫去时,确实是怀有身孕的,这事儿只有奴才和小主跟前的刑嬷嬷知道,可是,这么多年没有音讯,奴才也不敢肯定,小主是不是安全生下皇子了,只是,二爷怎么就成了理国公府的二公子了呢?皇上,这事怕要好生查上一查。”长福躬身说道。
“理国公……理国公,当年他原是朕的贴身侍卫,若非立下大功,朕也不会……你先退下,让厂卫左统领来见朕。”
从乾清宫出来,皇上径直往慈宁宫去,太后正在用晚膳,见皇上来了,高兴地让人摆饭:“皇上这几日心情不好,可清瘦了不少。”
皇上笑着在太后对面坐下,看了眼桌上的菜色道:“母后吃得也太清淡了些,儿子难得来,加两个浑菜吧。”
太后听得眉头一扬:“咦,皇上看来心情不错,可是想通了?”
皇上道:“该是儿子的跑不了,不是儿子的,强求也求不来,母后,儿子是真的想通了,给别人养了七年儿子,他也叫了儿子七年父皇,儿子不亏。”
太后眼里就泛起泪意:“皇儿啊,要不,就到宗亲里过继一个吧,哀家也知道你的压力很大,过继个至亲的,也跟自个生的没多大两样。”
皇上听了神色不变,只是双目炯炯地看着太后:“母后觉着儿子该过继哪家的好?”
太后听得眼睛一亮:“你同意了?”
“儿子正在考虑。如果再过一两年,后宫还是没有动静的话,儿子也只能过继一个了。”皇上眼里的讥诮一闪而过,认真地说道。
“裕亲王府有十个儿孙,可那不是哀家的嫡孙,果亲王府也有几个好的,宁王府也不错,宁王是你的亲弟弟,皇上可以考虑考虑昱儿,哀家觉着那孩子不错,文武双全,精明能干,最重要的是,他身上没有纨绔子弟习气,又与皇儿你亲近,确实可以陪养陪养。”太后美目里闪着兴奋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