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音出现的那一刻,她看到对方的眼神似乎愣了一瞬,随即又是恢复到之前平静无波的样子。
少女撇了撇嘴,十分沉郁地道,“我现在出现了,你待如何?要杀了我吗?”
少女穿着时下最流行的雪纱长裙,微微悬浮,乌发黑眸,唇色是红梅一般的艳丽,肌肤胜雪,细细的脚踝不堪一握。
离怨便蹙着长眉移开视线,却是淡淡道,“我不杀你。”
嗯?
叶音一愣,有些不可置信地重复,“你不杀我?”她指着自己的鼻子,眨了眨眼,很是奇异道,“你不杀我?”
她一下子飘到转身离开的离怨的面前,惊奇地看着他,看清了对方眼底有不耐,有冷漠,却是独独没有杀气。
少女愣了一下。
离怨居然是真的没有动杀心,可是,她记得刚刚那个差点被火烧的家伙,就是因为干扰了他杀人,咒骂他,而后就被一下子绑到了柴堆上。
现在她都在他面前救了他要杀的人了,他居然还无动于衷,这真的是离怨会做的事吗?
离怨停了脚步,淡淡地扫她一眼,语气笃定道,“你在找死。”
叶音:......
很好,还是她认识的那个杀人不眨眼的离怨。
她忍不住嘟囔了两句,“我本来就不是人,也死不了。”
哎嘿,这感觉真好。
她转头就对上对方黑沉沉的眼,忍不住抖了抖,谁知对方只是淡淡地看她一眼,而后道,“你是鬼魂?”
很平淡的语气。
少女却为他这样的平静忍不住挑眉,或许是原主一只魂寂寞太久了,她此刻见离怨不离她,倒是起了勇气,鼓着脸一直在人周围打转,他走一步她跟一步,幽怨道,“你都知道我是魂了,你为什么一点都不惊讶?我不是人哎。”
离怨自顾自地走着,面色平静无波,似乎是知道了她的身份之后,那点微弱的兴致,便如火星一般,转瞬即逝。
他一手握剑,一手就自然地垂落在身侧,冷着眉眼,终于在对方嘀嘀咕咕跟到了暗河的时候,微微侧着脸对她道,“我不关心。”
少女一愣。
他不关心,也不在意。
不会觉得一个鬼魂出现是多么离奇的事情。
她原先是有多么地自得,如今便有多么地挫败,眼见着对方就要走过去,她情急之下大喊道,“我是你的魂魄!我是你的七魂六魄之一——”
“善念!”
离怨身形一顿瞬间停下脚步。
他回身,而此时的少女因为情急却是直直地撞了过来。
叶音一开始并不在意,因为她知道自己是不会碰到人的,一点也不会,只会呈现透明状的、从对方的身体径直穿过。
像之前的无数次一样。
她这样想着,也就懒得紧急刹车,以免在对方面前出糗了。
毕竟,这还是第一回,正式的相见呢!
这个念头一直持续到,少女撞上去的那一刻。
她额头撞上坚硬的胸膛,不敢置信地扶了一把,而后瞬间抬头对上了对方阴沉的眼。
在这一刻,第六感敏锐的她,立刻飘起来,迅速往后退去,直到远离对方,才缓缓停下。
她在对方杀气凌冽的眼神里,尴尬一笑,“那个什么,我以为会穿过去的来着——”
——
少女气喘吁吁地坐在树梢上,捋了一把因为疾行和飞落而乱七八糟的头发。她余光看到了对方冷淡的眼神,此刻像是深不见底的漩涡,想要将她撕碎吞没。
她下意识地吞了吞口水,而后试探道,“要不别打了吧。”
她艰难出声,“已经过去了五个时辰了。”
离怨沉下眼,似乎是想起了什么,收剑冷冷出声,“若有下次——”
“没有下次、绝对没有下次!”少女立刻竖起手指发誓,眼神真诚,“我再也不会碰到你了,刚刚是意外。”
离怨扫她一眼,不知是信还是没信,倏然转身,丢下一句“别再跟着我”,而后就走。
叶音苦着一张脸,看了看百分之六的进度,甚觉头疼。
这家伙真的是十分难攻略了。
像之前的李徽、陆远初,一个是被困质子,一个是厌世明星,那都还算是有所求,有攻略点,而这回这个,可是万年战神,心早就比暗河里的石头还要坚硬了。可以说是几乎没有什么点能让他触动。
那些能触动他的,早就死在了他的剑下。
更别说是原主了。
眼瞧着对方完全不信并且还着急奔赴下一场“死神约会”,叶音的额角就忍不住地跳动。
现在对方不仅不信,而且因为自身的洁癖和多疑,完全不让人靠近,她就很想躺平。
但下一瞬还是从树梢一跃而下。
算了。
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
少女很是悲伤地跟着对方再次爬过高山,穿过长林、走过大河,而后去往下一个杀人的地点。
就算离怨出言冷语,她就跟没听到似的,甚至还大着胆子,仗着他刺不到她,捏着筷子往他的碟子里去伸。
一颗圆润润的花生米瞬间滚落。
她干脆丢下筷子伸手去拿,却是在手遭了剑鞘的拦截。
离怨目光从她面上移开,而后淡淡道,“如何肯走?”
换句话就是,怎么样才不跟着他。
少女扁扁嘴,目光却是贪念着没有从食物上离开,一边不答反问,“那你如何才肯停手?”
说的是他杀人。
她在对方越发冷的气场里却是又去够对方的牛肉,当然,她没有成功。
对方干脆把那一碟都给移到了另一边,她够不着的地方,一边淡淡道,“我不杀你,不是因为我不杀女人。”
他要杀她,绝不会因为她是女人就罢手。
叶音勉强微笑,心里冷汗直流,怎么说呢,这家伙,似乎是要比她做大将军的那几年,还要杀气重啊!
不过转念一想也对,她杀的是仇敌是人,这家伙在天上,杀的也不知道是什么妖魔鬼怪了。
离怨冷冷道,“不要再说什么魂魄善念,我没有那个东西。”
“再阻我,我必杀你。”
而后,在对方的眼里,手腕一动,筷子径直插向了店小二的额心。
势如破竹!
叶音眼神一凌,瞬间将筷子停住,那店小二反应了一会儿,立刻大叫着跑走。
而离怨却是淡淡收回手,恍若刚才瞬间要杀人的不是他一般,淡淡道,“或者杀旁人。”
少女眼神骤然一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