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时在小憩。
叶音走了过去探了探他的额头,松了一口气,她手还没来得及收回,蓦然被抓住,叶音悚然一惊,对上随时徐徐睁开的眼。
他的手温热,力气不算大,但刚好可以钳制住她,此刻抬眼,有种审视的意味。
“你怕我发烧?”
“嗯。”
随时松了手,声音藏不住的困倦和疲乏,“昨天晚上烧过一次了,应该不会这么容易又烧起来。”
“......”姑且当他在说冷笑话?
叶音想起昨天陈默的话,还有她查到的东西,心情十分复杂,“为什么会烧起来?”
“你熬夜工作?”
随时扯了扯唇角,叶音想他一定是觉得这个想法很好笑。
他不咸不淡地回,“不是。”
“我也不知道。”
他伸手拽了拽被子,一道细小的伤口在她眼前一闪而过,叶音几乎是下意识地按住了他的手,有些困惑,“这是怎么回事?”
他肤色偏白,这道横长的伤口横贯在手背,便显得触目惊心,从伤口的颜色和状态来看,像是新添的,少女有些怀疑和迟疑,“昨天晚上搞的?”
随时挣开,神色淡然自若,“不小心碰到了。”
叶音眯起眼,冷笑了一声。
她摁在了伤口上,微微用力,还偏过头去瞧他,样子挑衅极了。
随时听到少女散漫的声音响起,随着手背上隐约的痛感,“那你也太不小心了。”
她着重咬字“不小心”上。
他想,在他过去二十几年里,在他拿到少女的资料后,他纵然有了心理准备,依旧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从她说出进度的时候他开始真正关注。
在她假摔到眼皮子底下的时候他由衷地扶额。
一个并不算蠢、能躲过数次陷害成功得位的人,虽不纨绔,但到底是天真。
也——
和之前的那些略有不同。
就像此刻,他被少女纤细的手指摁住,但只要他想,他完全可以反客为主,也可以让她知道什么才叫真正的用力,而不是现在被幼猫挠了一下的轻微刺痛。
他眯起了眼,像盯住了猎物。
少女被盯得发毛,下意识地松了手,她低头去看,好像是被她摁得有点发红,叶音有点心虚,她是来送温暖的,不是来拉仇恨的,三两句话就被随时气疯这可不行。
“对不——”
她下巴忽然被抬了起来,后面的话自然也停住,她看着随时近在咫尺的脸,脑子一片空白,“怎、怎么了?”
随时审视她,指腹摁在少女光洁的下巴,似乎还能感受到她加快的脉搏,他沉默着审视着,不期然发现少女的脸颊都在变红。
“你发烧了?”
他甚至没有意识到这个距离太过亲昵、气氛是不是不对,问出的问题简直让人无言以对。
叶音面无表情地拍掉了他的手,往后面退了退,“你饿了没?我去买点饭?”
随时说,“医院有供餐。”
叶音:“......那我去吃饭了。”
这回轮到随时说不出话来了。
——
叶音端了个保温盒回来的时候,看到随时面前没动的饭菜挑了挑眉,“不好吃还是没胃口?”
随时目光落在她手里,看着人把东西放下,打开,里面的排骨汤散发出一股香气,喉结动了动,面上却仍旧淡然,“你是吃过了还是没吃?”
叶音眨眼含笑,“我吃过了给你带了点。
随时尝了尝,点点头,“做得还不错。”
嗯?
叶音顿住了,抬头疑惑道,“你怎么知道?”
随时失笑,指了指保温盒,在侧面,那里一个烫金飘逸的陈字正熠熠生辉。
叶音挠了挠脑袋,好吧,她匆忙之中随便拿的一个,没有想到会被随时察觉,不过——
“没有想到随总如此敏锐啊!”
随时却忽然蹙眉说,“现在是在医院不是在公司,我也不是你的饿上司而是病人,你叫我名字就行了。”
“随......时?”
叶音笑了笑,将吃好的餐盒收了起来,“随总想让我叫名字就直说好了,还有这么多的说辞......”
她似是而非地抱怨,随时怀疑她是天生的演员,一颦一笑总是能抓住人的心神和眼神,让人难以移开目光。
就在这时,一道银光闪过。
他思绪掠过,心猛地一跳。手比思维还快,几乎是下意识地伸手接住,少女手伸在半空,很是诧异地看了他一眼。
随时也很诧异,黑瞳里深深浅浅的疑惑垂落下来,面上却极为淡定地将勺子递了过去,“给你。”
随时表情自然平淡,微微抿起的薄唇透出几分禁欲的美感,但比这些更吸引人的是他此刻的表情。
困惑。
叶音几乎要笑起来,她几个月里想破脑袋都想象不出有一天她能够在随时的面上见到这样的表情,真的说一句太阳从西边出来了也不为过,他太冷静了,冷静之外虽有常人的情绪:会喜、会怒,但一切依旧在他的掌握之中。
说是合作,其实被牵着走的,一直是叶音,而他游刃有余、权衡利弊。
叶音抿唇微笑,将勺子拿了过去后,顺带着手指挠了挠他掌心,“为什么露出这样的表情?你是有什么问题要问吗?”
随时在想问题,不自觉地反手抓住,等到他意识到自己抓住的是什么的时候。
温热的触感已经沿着他的肌肤缓缓蔓延上窜,他低头,看进了一张含笑的脸。
情不自禁地靠近、俯身。
“随时!我来找——”
你字还没有说完,发小就把门合上,十分尴尬地道歉,“打扰了。”
随时:......
叶音:......
左右时间差不多了,叶音就告辞回去了,只剩下发小陆远抛了个橘子冲随时眨眼,“女朋友?”
随时看他一眼。
“未婚妻?”
随时依旧是那副淡漠入水的样子,陆远有些抓心挠肝的好奇。
这一好奇嘴巴就没把住门,“你该不会还在想媛媛吧?都过去那么久了,现在你们索性是没可能——”
他在随时冰冷的眼神中住嘴,打起手势求饶,“好好好,我不说。”
“我不说还不行吗?”
随时这才淡淡道。
“不是因为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