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埃斯的身边还站着一个人,全身套着巫师袍,从头裹到了脚,仅仅脸上露出了一点病弱的苍白肤色,一双黑沉的眼。
下半张脸全都被遮掩住。
叶音发现身边的安妮贝尔似乎抖了一抖,她还没有转头,埃斯忽然叫她,“殿下怎么找到这儿的?”
他似笑非笑。
叶音面不改色地胡诌,“上天的指引。”系统的屈服。
埃斯用手帕擦了擦手指上的血,随手往旁边一丢,姿态悠闲如闲云散步,好像眼前的军队,都同路人没什么两样,他伸出苍白的手,手心的定海珠发出莹白的光,一下照亮了昏暗的深海之狱。
他轻声道,“殿下看,这黑暗里的光,要靠宝物才能支撑起来。”
叶音面无表情地看他,轻声道,“就算是海底,也会有太阳照到的时候。”
“可是我的人生不会再有了。”埃斯自嘲一笑,他的眼眸像是落不进光似的,像是两汪死水一样平静,平静得冷漠,“我越过正常程序,没有经过联合法庭,就将人搞进来,这是罪一;先重伤殿下,又肆意挑起海宫内乱,引得人心惶惶后又偷走定海珠,此为二。”
他平静地同她对视。
“殿下,我身边的人早就将我拉下地狱,无法再回头,我已经将我的灵魂奉献给黑暗——”
叶音皱眉打断他,“是,你罪无可赦,”
“现在就得和我回去接受审判,还有亚历克被你搞到哪里去了?”
身旁一直安安静静的巫师终于开口,声音像是刻意压低似的,沙哑到不行,“埃斯你说得好像同我交易是被迫一样。”
安妮贝尔眼眶泛红。
她低声道,“佐伊。”
巫师毫无反应。
叶音本来要和埃斯互怼,现在也被这忽然冒出的一句给卡住,转头一脸惊诧,安妮贝尔颤颤巍巍地拿出了魔法杖,声音似乎带着哭腔,“佐伊,你忘记了吗?这个还是你送我的!”
“你说等你回来,就会和我去人类世界去看看的!”
“你说要带我吃遍世界所有的美食!这些你都忘记了吗?”
她倏然一指,魔法杖发出风波攻击,唰地一下吹开巫师的遮面,露出一张被火烧灼半边的脸。
而佐伊被吹开真容后,对着安妮贝尔苍白到颤抖的脸,漆黑的眼眸转了转,声音淡漠、面容无动于衷,“你认错人了。”
旁边的埃斯都沉默下来,和叶音不约而同地互看了一眼,纷纷看到对方眼里的欲言又止。
敲,不是他们才是主角吗?
这熟悉的、破镜重圆,老相好见面是怎么回事?
更让人震惊的还在后面,那佐伊巫师下一瞬好像被扭曲了似的,整个脸带着被火灼的肌肤一起颤动,眼中露出痛苦的神色,下一瞬咬着牙对埃斯道,“交易已经完成,你的愿望很快就会实现,我先走了。”
说完整个人就像一道黑影唰地一下往远处离去。
而安妮贝尔通红着眼,急急忙忙地追了上去,匆匆丢下一句“交给你了安妮丝”也火速消失在安妮丝的眼前。
众人面面相觑。
“殿下——”
埃斯似笑非笑,转头一根藤迅速缠绕上安妮丝,慢悠悠道,“人多眼杂,换个地方。”居然也和他们的殿下消失了。
众人握着的叉戟又再次被茫然地放下。
——
叶音被放下时,一巴掌拍开了还在她腰间缠着的藤,埃斯吃痛地嘶了一声,对着少女幽怨道,“殿下实在是粗鲁。”
叶音皮笑肉不笑,“你也是真的奸诈。”
埃斯叹气,“非我所愿,殿下放心,亚历克现在很安全,等到我和殿下大婚,就将他放出来。”
叶音面无表情,“没有大婚,婚礼取消了。”
埃斯眯起眼,周身的气压沉了下来,“谁取消的?”好像下一瞬就会杀人。叶音和他对视,“我。”
埃斯一顿,含笑道,“那我只好再求婚一次。”
叶音道,“我不会同意。”
“为什么?”
叶音看傻子地看他,为什么不答应你自己心里没点数吗?
埃斯压低了声音,很是委屈,“定海珠他用完会还的。”
叶音无动于衷,“用来做什么?你们的交易是什么?为什么来到深海之狱,还绑走了亚历克?”
埃斯苦恼地看着她,“问题很多,殿下希望我先回哪一个?”
叶音道,“一个一个来。”
埃斯笑,“那殿下同样也需要回答我几个问题。”
“一,殿下如何知道当年的事,二,出现在殿下梦里稀奇古怪的士兵又是从哪里来的?殿下和他们什么关系?三,殿下的梦里为什么会有亚历克?”
叶音一脸的欲言又止,“你不会因为这个把人绑起来了吧?”
埃斯微笑,“怎么可能?我怎么会是这样的人?”
叶音看着他。
不,你真的很有可能。
埃斯伸出手,手指化作了藤,勾了勾少女的掌心,“佐伊,如果大公主没有认错的话,他拿定海珠好像是想要恢复他的容貌和记忆。”
“......”她怎么不知道定海珠还有这个功能?
少女艰难道,“你应该知道这是假的,而且定海珠是不能够长时间离开神器中心,否则会引起海域动荡。”
埃斯道,“我知道。”
他轻描淡写道,“不过又与我何关呢?”
“他拿到自己要的,我也能够解除上次合作的副作用,来迎娶殿下,何乐而不为?”
叶音浑身发抖。
气的。
遇到现在,除了第一个想要杀了她的李徽以外,这位可以称得上一句完完全全的反派了。
不后悔、不悔过,坏得让人咬牙切齿,无所不用其极。
叶音感到额头一跳一跳的疼。
“那亚历克呢?”
埃斯无辜道,“他啊?我去偷定海珠的时候被他发现了,我就把他也给绑来了。”
“......”亚历克,你真惨。
真的。
埃斯低声道,“那现在该殿下来回答我的问题了。”
叶音诚恳道,“一,我做了一个梦,我相信你会相信我,也肯定是查出来了当年的事的,第二,那些人是我的朋友,我给他们取名甲乙丙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