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月妍低下声音,嗓音中有万千思念,最后都化为歇力的无奈。
“我天天都在来看你。”
男人控制着声中的颤栗,仍旧不抬头,但将之前画板上的废纸妥善的揭了下来,放入了自己的画箱中,换了一张洁净的新纸。
最后紧了紧握笔的手,重新上纸入画,他依旧笔走如飞,久久后才暗哑着道。
“但我最不想画你。”
王丰哲贪色太重,府中的倚绮院全是他各地寻色,或是身边的人巴结他送来的女子。
人太多后,他就让苏晋每日进倚绮院作画,或指定苏晋画哪个。
又有哪个院中的人请动苏晋去画,待看到画中人后根据心情喊哪个人去侍奉。
“可这样,我才能离你最近,而不是往日你给其他人画像时,我只能远远看你一眼,你不经意瞧我一瞬。”
“你离开国舅府吧,去考你的功名奔你的前途,别做这些无用的事了,也别浪费时间到我身上,苏晋你走吧。”
姜月妍不知不觉已经泪流满面,覆到贵妃榻上哭的泣不成声。
苏晋这才抬起头,眸子里全是无奈:“我走了,你怎么办。”
下一刻,他放下笔走进阁中,走近姜月妍后递了块素白丁香花的帕子:“别哭了。”
姜月妍闻声抬头,看见那块帕子认出是自己之前的。
她怔怔的接到手里:“你还留着。”
苏晋:“不舍丢,不舍弃。”
***
陆璟从红玉那里得知客栈的所有真相后,顺着姜月微之前给红玉的路引,新的身份信息,一路查到了云陵窦知府的头上。
发现是窦知府为了讨好姜月微,借此巴结自己亲手送的。
又根据那晚红玉的描述,找到了姜月微铺子中参与此事的几个伙计头上。
才知那晚后来的土匪是找人假扮的。
甚至知道了当初,姜月微回来跟他抱怨的羞辱,都是她故意找人做下的。
目的就是借此将父母托付给他,让他反对姜月微的父母无微不至,即便她“没了。”
他因为愧疚,或是父母早早的去了上京,他都不能对此有所怀疑。
真是好长好大的一盘棋,自始至终,她就没有真心实意的要待在他身边。
陆璟兀自站在太医院的门口,浑身充斥着被欺骗后的戾气,还有一样,还有一样他不可忍受的。
姜月微居然拿根本就没有的孩子欺骗他,扎他的心。
当初他不准她吃那避子丸后,又怕已经在她身上留下了伤害。
就唤来了许清则给她探脉检查,当时许清则说没有大碍,整日相处他也没见她有什么异状。
后来就宫寒体凉了,可见是背着他偷吃不少,连许清则都在跟他阳奉阴违。
“陆首辅,许太医喊出来了,”太医院的院正,带着身后的许清则忙恭恭敬敬的跑出来。
许清则对陆璟作揖:“陆首辅。”
自他来了上京进了太医院后,陆璟已经不再召唤他了,突然而来许清则有些不安。
“你回去吧,”没立时让许清则起身,先平声静气的打发了院正。
等院正走后,陆璟才调头往太医院外走,许清则机警的抬步跟着。
这才听陆璟说话:“三娘遇险找回来了,可身体出了些毛病,你跟本辅去看看,毕竟是用惯了的。”
许清则怎么也没料到能再听到姜月微的消息。
下意识停了步子,陆璟回头:“怎么,三娘平安回来你不高兴。”
许清则立马反应过来,否认:“不,臣高兴。”
陆璟心中暗自冷笑,没再为难继续带着许清则往前走。
一路出了宫,陆璟带着人来到了姜月微的家门口,未下车只是掀起车帘在透过敞开的大门,望见了里面的姜月微。
姜月微此刻正跟两侄儿玩,豆宝和云宝以前住在元州很少跟她们见面。
起初回来的时候,两个小不点对她不熟悉,她无意露出了脸上的假疤,吓的俩人捂着眼站在她的腿跟前嚎啕大哭。
差点哄不好,用了几天时间才买吃买玩讨好了俩人,最后她再也不敢将面纱忘掉了。
这才处好关系,整天跟着她后面姨母姨母的叫。
“姨母,吃糖,”云宝贴心的把姜月微给自己的一块软糖掰了一块,从她面纱下塞进姜月微的嘴里。
姜月微摸摸云宝的双团髻:“云宝真乖。”
豆宝不落人后:“姨母,我会翻跟头。”
说翻就翻,一连扶着脚下的地给姜月微表演了一个两连翻。
姜月微被逗的乐呵:“豆宝,我看你不是读书的料子,学武可能有天份。”
豆宝有些多动症,板凳上坐不了几盏茶,她二姐头疼死了。
外面的陆璟看着里面这一副温馨的模样,不自觉扯了嘴角,她是喜欢孩子的。
可忆起姜月微对他做的事,立刻没了笑意。
“三娘。”
一声熟悉的喊声,让姜月微微微一僵,转头看向院外,是陆璟。
见他瞧自己看去,又向自己伸出手微弯两指,就知道是喊她过去。
考虑如今难得的安生,姜月微没太抗拒,不过没有让两个孩子跟来,她不希望家里有任何一个人再跟他有牵扯。
出了院门,还特地将大门给关了严实,这才走向马车的方向。
陆璟瞧见她这个举动,没有作何反应。
待姜月微走到马车下面的时候,还未开口,陆璟又让她上来。
“三娘,上来说吧。”
姜月微看了看左右,没有街坊邻居这才上了马车。
进去后竟发现许清则也在。
陆璟指着自己右手侧的位置:“三娘,坐啊。”
姜月微应声坐下。
等人坐下后,陆璟神色如常当着姜月微的面跟许清则详说缘由。
“三娘遭遇土匪,一路艰辛伤了脸,没了我们的孩子,”他目光灼灼的盯着姜月微,说起孩子时语气略重,忽视这一刻她眼神的微闪。
最后惋哀:“又让三娘伤了身子,儋州的大夫说她再有孕很是艰难,三娘过不去我们孩子的性命,跟我一别两宽我也同意。”
“可我也过不去三娘的身子,不能一概不管,你医术不错太医院里的太医都夸。”
“又是从前照顾久了三娘身子的,你给三娘看看,还能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