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官揭开筛盅的速度异常之慢,他之所以这么慢,是想故意给众人营造一种紧张的气氛。
众人屏住呼吸,凝神望去。
随着筛盅一点点挪开,一粒粒骰子依次露出。
第一粒骰子露了出来,是三点。
接着,第二粒骰子显露出来,是四点。
三粒骰子的总点数大于等于十二点是大,反之小于十二点就是小。
如今三加四是七点,只要最后一颗骰子是五点,就是大,刑楠就会赢下这一局。
众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眼珠仿佛快要从眼眶里跳出来。
众目睽睽之下,最后一粒骰子终于也显露出来,是二点。
“二、三、四,小!”荷官不带丝毫感情的报出了点数。
“哗——”
顿时有不少赌客就开始欢呼庆祝。
世界上的事就是正反两个方面,有人赚钱,自然就有人赔钱,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
而这一次,刑楠就是赔钱的人,他的心情仿佛瞬间从天庭到地府。
即便如此,刑楠还是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嘴硬的对沈溪说道:“胜败乃兵家常事,这次虽然输了,但下次赢回来就是了。”
沈溪点了点头,并没有说话,心里却为刑楠感到一阵惋惜。
十五两黄金就这么没了?甚至还不如打水漂,看来赌钱的人也不全是赚钱,赔钱的人也大有人在。
之前刑楠赚了五两黄金,这一把直接连本带利输了十五两黄金,里外里还是亏了十两黄金。
沈溪算来算去,赢得远不如输的多。
但是沈溪还是对刑楠抱有希望,希望他下一次能把输的钱都赢回来。
刑楠将身上剩余的三十多两黄金全部换成了筹码,打算大干一番,誓要把之前输的钱全都赢回来。
沈溪则在心中默默祈祷,希望刑楠能得偿所愿。
“叮叮当当——”
荷官再次摇动筛盅。
“啪——”
荷官把筛盅砸在桌上,淡淡的说道:“各位客官,请下注吧!”
“要想在赌场赢钱,就要一往无前,无所畏惧,从哪跌倒,就要从哪里爬起来。刚刚我是押大输了,这一次还要押大,一定能赢回来!”刑楠还不忘夸夸其谈,向沈溪传授自己那一套赌博理论。
沈溪不知道这时该说些什么,勉强笑了笑,右手放在胸前,握了握长命锁。
就在此时,刑楠的右眼忽然开始跳个不停,就像是放鞭炮一样,“砰砰砰”狂跳不止。
刑楠使劲眨了几下眼,并没有太过在意,他认为多半是连日赶路,导致身体有些劳累,眼皮才会不停的跳。
刑楠下意识的用手使劲揉了揉眼睛,可是不管怎么揉都无济于事,眼皮依然狂跳不止。
“没人下注,我可就要开了。”荷官用眼角余光瞥了一眼刑楠,似乎这句话就是对他说的一样。
听到荷官的声音,刑楠也顾不得狂跳不止的眼睛,他可不想错过这样一个翻盘的机会,随即赶紧把所有筹码全部压了大。
“二、二、三,小!”
随着荷官报出点数,刑楠整个人仿佛是木雕似的,呆立原地一动不动,只有偶尔的呼吸和眼珠的转动,还证明他是个活人。
看着荷官收走自己的所有的筹码,刑楠的心仿佛在滴血,但更多的是后悔。
短短的时间里,就输了四十多两黄金,普通人穷其一生都赚不到这么多钱,然而就这么轻易的输掉了?
刑楠开始后悔赌钱,后悔自己不懂得见好就收。
如果这四十两黄金没有输掉,不知道能逍遥快活多久?
虽然刑楠心中非常后悔,但更多的是不甘心。
如今的刑楠不再奢望能赚到更多钱,他只想把之前输掉的、属于自己的钱赢回来,只要赢回来,他绝对不会再赌,会毫不犹豫的和沈溪离开赌坊。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沈溪看到刑楠输了这么多钱,心中同样感到非常可惜,但沈溪的头脑却比刑楠清醒许多。
沈溪心里暗暗计算,知道刑楠手里的钱基本已经输光,他扯了扯刑楠的衣服,劝解道:“哥哥,别再赌了,咱们走吧。”
听了沈溪的话,刑楠非但没有要走的意思,反而坚定的说道:“贤弟,你那里不是还有钱吗?先借给为兄用一下呗?等我把钱赢回来加倍还你。”
见刑楠已经赌红了眼,沈溪怕他继续输下去,本想拒绝,但转念一想,这是刑楠第一次开口求自己,不好拒绝,而且自己手里的钱本就是刑楠给的,无论如何也没有不借的道理。
想来想去,沈溪还是不忍拒绝刑楠,便说道:“哥哥打算借多少?”
“最好是你手里所有黄金,只要赢下一局,便可一次性回本。”刑楠身体前倾,两眼放光。
沈溪撩起衣襟,解下缠在腰间的包裹,递给刑楠:“既然如此,哥哥拿去便是。”
“好兄弟!为兄谢谢你了!”刑楠满面笑容,当即给了沈溪一个大大的拥抱。
随即刑楠便把所有的黄金换成了筹码,重振旗鼓、卷土重来。
不知不觉中,刑楠已经渐渐的迷失在了赌博的陷阱之中。
沉迷于赌博的人,其行为根本不受理性控制,只有我要赢的极端心里,这种意识在脑海中根深蒂固。
曾经赢钱的感觉实在太美好了,忘不了金钱翻倍的刺激,越赌越大,来满足越来越膨胀的贪欲,最后从赢走向大输特输的惨烈结局。
“叮叮当当——”
荷官手法娴熟的摇动着筛盅。
作为寂州城小有名气的荷官,并非浪得虚名,他可以随心所欲的控制骰子的点数,输赢只在他的一念之间。
荷官不仅摇骰子的功夫一流,而且筛盅下面还有个暗格,若是真被猜中,他只需轻轻一拨,骰子便会转动,从而改变点数,怎么都是赌客输,所谓十赌九输,就是这个道理。
对于刑楠这名老赌客,荷官自然是认识的,敏锐的观察力使他发现了刑楠今天与以往有些不同,不仅换了一身非常华贵的服饰,而且出手异常阔绰。
通过这些细节,荷官就能判断出刑楠最近赚了不少钱,所以第一局的时候,荷官故意让刑楠赢下了赌局,这在赌场叫做“钓鱼”。
不给你点甜头,你又怎会上钩?
就连荷官自己也没想到,今天竟然钓上来一条肥的不能再肥的大鱼。
荷官偷瞄了一眼满脸阴沉的刑楠,心中甚是得意。
“啪——”
筛盅砸在了桌上,荷官的手掌按在筛盅之上:“各位客官,请下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