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妈妈说过。”
看着他僵滞的神情,木凝希淡声道。
“犯错很简单,承认却难上千万倍。”
妈妈说过的。
犯错很简单,承认的时候,喉咙却像是插满了无数细针,犹豫不决,哪怕吞咽一下都会带来尖锐的刺痛,那样的感觉让你恐惧,让你退缩,让你不敢开口。
最后,只有勇敢的人才能得到赦免。
所以……
“好好道歉,会被原谅的。”
她说。
“阿隐,是温柔的好人,我知道。”
男人怔了怔,叹息着笑道:“我这个大人,还不如一个孩子懂事,真是失败啊……”
“老头子,今天公司……”
他的话音刚落,房间的门被推了开来,闵舒雅踩着高跟鞋走进来,美艳的脸孔满是疲态,她松懈下来的目光,却在看到那个女孩的时候,重新竖起了戒备。
“又是你这个野丫头!”
手握着门把,想到不止一次在她手里吃亏,闵舒雅不敢轻举妄动,只是回头喊了保安。
很快,慢慢一屋子的黑衣保镖,将她团团围住。
人群之后,闵舒雅冷笑一声:“不分尊卑的野丫头,竟然这么嚣张,敢单枪匹马的闯进来,以为我们家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人民广场吗?”
自动过滤了她前面的所有台词,只留下‘人民广场’这四个关键字的木凝希眨了眨眼睛,然后伸手摸了摸肚子:“想吃炸鸡。”
“……”
闵舒雅愣了一秒,气的差点冲过去抓她头发:“别给我在这儿扯歌词,你这丫头太没大没小了,今天非要好好替你家里人教训你一下——”
闵舒雅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女孩理所当然的声音打断了。
“不过,你们家比广场好看一点。”
“……那是当然。”
被突然夸奖,感到骄傲的闵舒雅本能的接了一句,然后她更加愤怒了,手指都气得发抖:“死丫头,以为转移话题就能干扰我的注意力吗?!!”
“诶?”
木凝希微微侧首,一脸无辜的看着她。
“被你发现了。”
“……什么?”
“这里的九个人,有五个在上次交过手。”
她淡静的语气,似乎并没有因为被围困而产生丝毫的慌乱,显得那样漫不经心,那样的自信。
“就算加上其他四个,也未必打得过我。”
“臭丫头,居然这么嚣张……”
“我不想打架,我只是想问你。”
她抬起睫毛,安静的对上闵舒雅恼怒而略带慌乱的视线。
“紧紧抓住阿隐,真的,是为了报复么?”
“在说什么啊死丫头!”
她看似随意的提问,闵舒雅却觉得埋藏在心里,一直以来厌恶和否认的东西,像是裂开了一条缝隙,答案呼之欲出。
那感觉太过陌生,太过抵触,以至于让她产生了迫切想要再次封禁那个答案的焦虑和不快。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给我把这丫头抓起来啊!”
服从命令的保镖正要上前,忽然一道修长的身影拨开人群,急促的跑到她的身边,将女孩护在身后。
“不准碰她!”
他灰暗的目光,因为她的出现而有了几分神采,晶莹如璃的棕色眼瞳,流转着几分如月般清冷的警告。
他的袒护,似乎更加激化了事态的发展。
闵舒雅怒极反笑:“吃里扒外的丧家犬,居然要为了一个三番两次来惹事的野丫头跟我作对么?”
夜隐不置可否的看着她,目光平静而坚定地不容质疑:“谁也不能伤害她,就算是你也不可以。”
“……”
“阿隐。”
木凝希握住他的手,仰起脸看他。
“我来接你回家的。”
冰冷麻木的心脏,仿佛因为那点温度微微回暖了一些。
他低眸注视着女孩,眼底漾开了浅浅的涟漪。
“嗯。”
“一个人辛苦了。”
木凝希踮起脚,摸了摸他的头发。
他摇摇头,唇边划开一丝柔和的弧度。
“我知道你会来,所以不辛苦。”
闵舒雅垂在裙摆一侧的手,缓缓地握紧了,她的脸色愈发阴沉了一些。
“可恶……”
“舒雅,算了吧。”
她还想说什么,一直坐在病床上沉默的夜家家主突然开口了。
“让孩子走吧。”
“什么?”
对于他的话,闵舒雅很是意外。
因为这么多年,他从来没有阻止过她去做任何自己喜欢做的事情,无论什么,都会顺从她的心意,尽可能的满足她。
今天是怎么了?
她迁怒的目光,狠狠瞪向木凝希,在她来之前,这个丫头一定是说了什么话来给他洗脑!
一定是这样的,否则,一向顺从的像只小狗一样的夜隐,也不会三番两次的反抗和顶撞她,毫无修养可言!
这丫头,真碍眼啊……
“你在说什么啊老爷子,一定是这死丫头利用你的同情心对你说了什么废话吧?不要紧,我现在马上就来解决她。”
她偏执己见的扯了一下嘴角,露出一丝傲慢的冷笑。
“再手下留情,就把你们这些家伙全部赶走,立刻,马上,给我把这碍事的臭丫头抓起来,我要亲自管教一下那张对别人的家事指手画脚,口无遮拦的嘴!”
夜家家主因为生病,这几年几乎都是闵舒雅在打理,所以说话的分量自然也重。
既然拿饭碗说事,几个保镖不再犹豫,纷纷朝着木凝希靠拢。
再怎么厉害,她也不过是个小丫头,上次被打倒只不过是太大意了,这次绝对不会掉以轻心,如果连一个柔弱的小女生都搞不定,传出去他们的面子往哪儿搁!
首当其冲,身材高大魁梧的男人伸手要去擒住她,夜隐敛眉刚要上前阻止,就被木凝希扯到了身后。
她避开那只手,反扣住男人的手,用力的折到他的背后,男人疼的嗷嗷直叫,那样巧妙的拆招和破敌,根本和力量以及体型无关。
“你说的没错,我的确是个外人。”
她如此说着,一脚把掌控之中的保镖踹到了同伴面前,瞬间压倒了其他两个同伴。
“但阿隐是朋友,明知这里会让他痛苦,却袖手旁观,我做不到。”
闵舒雅眯了眯眼眸,愤怒的难以自制。
“连自己心意都无法坦率承认,一味对他道德绑架的你。”
她淡若流云的目光,瞥了一眼表情很不好看的闵舒雅。
“好像也没有资格,称为家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