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一个公平竞争的机会。”艾力克斯毫不掩饰自己的企图,却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留给她安全的空间。“你现在是单身,而我只有一个追求你的机会。”
他并未要求简白立刻做出决定,进退有度地找了辆轮椅,没有借着简白受伤的理由继续近距离接触。
如果是加布里埃尔,简白把脑子里乱七八糟的念头晃出去,真是疯了。
把人送到楼下,艾力克斯拿出一枚胸针。“我以为你会穿黑色或者白色的礼服,所以准备了这枚胸针。”
胸针主体是绿色的蝴蝶,水晶晶莹剔透,质地上乘,放在黑色的丝绒盒子里,上手就让人觉得价值不菲。
简白微微挑眉,艾力克斯说“我不能把为你准备的礼物送给别人,那很不礼貌。也许下一次你可以戴上它出席有我的场合。”
“你有很多更好的选择,我并不认为你对我有多么深厚的感情。”
艾力克斯打断她的分析,把她的手推回去,关上首饰盒的盖子,眨眨眼睛,略带调侃地说“我理解这是你的职业病,可感情的事情不能只用理性分析,那样很伤人。”
“你的性格,你的职业会让你接受很多人的求助,我相信就算是最完美的心理医生也会有困惑,也许你需要的是一个能够让你放松的人。”
有一瞬间,简白觉得被理解了。
“你用逻辑分析感情,我用利益评估价值,我相信我们会很合拍。”艾力克斯下车开门,扶着车门把简白扶下车,推着轮椅送进电梯。
高价值的婚姻本质上是挑选利益共同体,平等合作的前提是势均力敌,各种层面上的势均力敌。
简白按下电梯上楼,艾力克斯在电梯间等了一会儿,确认简白的楼层后掐灭刚抽了两口的烟。“让医生每天上午来给简小姐换药。”
艾力克斯的提议非常有吸引力,但简白却在想加布里埃尔离开的时候看起来很难过,他也会难过吗?忘了自己的他还会难过吗?
简白带着满腹思绪回到家里,动静太大吵醒了萝拉,她披着睡袍走出来,揉着眼睛的动作在看见简白的模样时惊叫起来,“简?你怎么了?加比打你了?”
几乎是一瞬间,威廉从房间里冲出来,顶着一头乱发,,气冲冲的喊着要加布里埃尔付出应有的代价。
“我只是扭伤而已,不要大惊小怪。”
这场晚宴除了扭伤,简白还带回别的消息。“我看了很多项目,但我们现在公司太小,像样的项目我们投不起,我挑了几个适合我们体量的小项目,循序渐进吧。”
威廉和萝拉自然都听她的,可在看到项目主理人的名字时却下意识的怀疑对方不够专业。
“艾琳娜?听起来像个女人的名字。”威廉把名片扔回桌上,萝拉接过来看,闻着名片说“这是鼠尾草的味道。”
“艾琳娜是个很有进取心的女孩子我希望你们能亲自和她聊聊,尤其是萝拉,我觉得你们会很有话聊。”简白简短地说了在晚会上的见闻,总结道“那个地方需要更多的女孩子。”
威廉对此不置可否,他打了个哈欠,准备回房,却被简白叫住。“你和艾力克斯的关系怎么样?”
“我们不太亲近,他那个人很糟糕,是个出了名的花花公子,从中学开始交女朋友,听说还曾经有过男朋友,不过他出手大方,从没有前任在分手后来找他麻烦。”
威廉对自己大哥的印象也不怎么样,简白无奈道“你是不是对年长大的男性都有天然的敌意?”
对加布里埃尔如此,对艾力克斯也如此。
威廉说“谁知道呢,说不定我其实是个很糟糕的人,看所有人不顺眼。”
可他说完却没有走,倔犟地站在沙发边,好像在等什么。简白冲他招手,他别别扭扭地在简白身边坐下,很不乐意地低着头抱怨“他们都不好,你为什么总和他们来往。”
这种时候他看起来才像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莽撞冲动,还带着点难以言喻的孤独。
萝拉自觉地靠过来,坐在简白的另一边,她把头靠在简白的肩上,满足地闭上眼睛,在这里的这段时间是她最轻松的时候,不用担心自己的一举一动都被人评价,可以放心地做自己。
简白好像什么都能包容,总是面带微笑的看着你,满足你所有的需求,却不放纵你任性,鼓励你在安全的范围内做任何尝试。
萝拉开始懂得威廉为什么离不开简白,她也开始离不开简白,觉得全世界的男人都会伤害她,她那样好,不应该承受那种伤害。
母性的光环从简白身上散发出来,温柔地笼罩着他们,在这个比曾经的豪宅小很多的地方将他们很好的保护着,彷徨的灵魂找到可以停歇的角落,依赖着这棵苍天的大树。
简白把他们的手拉到一起,柔声说“你们要学会自己生活,我没办法永远在你们身边,难道我离开的时候你要抱着我哭吗?”
“你要去哪里?”威廉反应激烈,像他得知简白和加布里埃尔真的打算认真交往的时候一样震惊。
他不能忍受另外一个人带走简白,谁都不可以!
“我只是打个比方。”简白很无奈,她比任何人都清楚这种程度的依赖已经远远超过正常挚友的范畴,他们在很多时候都像家人。
威廉的激烈反应源于对‘家’的保护欲,不允许任何人破坏自己的家。
他从小生活在陌生人的包围中,没有人在乎他的心灵感受,将丰富多彩的物质捧到他面前,将他放在金山上养育,却忽视了他日渐贫瘠的心灵。
这正是简白这样的心理工作者常常面对的问题,经过一段时间的治疗后,病人往往会表现出对心理医生的依赖,一旦医生表现出离开的意愿,就会招致非常强烈的反感,有时甚至会有暴力倾向,其实很多心理医生都会因为与患者的交往过深而在结束治疗结束后,被深感抛弃的患者伤害。
心理医生需要比常人更加敏感,能感知到病人细微的情感变化,却很难完全不受影响,简白拉着威廉和萝拉的手,像一株被吸食营养的大树,逐渐显露出力不能支的模样。
绞杀藤在刚刚攀附上大树的时候都很温顺无害,却在某一天大树才惊慌地发现自己身上已经被完全覆盖,藤蔓越缠越紧,它逐渐失去自主光合作用的能力,日渐枯萎,最终死去。
绞杀藤却在抱怨它不够强大,最终奔赴另一棵树的怀抱,周而复始循环往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