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忙得不相上下的人想要维护感情,最好的方式就是旅行。
在陌生的地方,不得不依靠身边的人,会让他们产生更加紧密的情感联系。
飞机落地,简白和加布里埃尔从VIp通道走出来,举着牌子的亚洲面孔已经等候多时。
一见到简白就迎上去鞠躬,神态十分恭敬。“好久不见,简小姐。”
“好久不见,慎二先生。”简白为两人做介绍。
佐藤慎二,传统织物纹样设计师,有自己的工作室,为高端设计提供布料。
见这个人的第一眼加布里埃尔就觉得很危险,他们说着自己完全听不懂的语言,语气熟稔,仿佛已经认识很久。
两人简短地说了两句,很快换成英语,被简白和另外一个男人照顾的感觉很不好。
上车后这种感觉更加明显,加布里埃尔坐在七座车的后排,简白和佐藤慎二并排,讨论着即将入住的旅馆。
旅馆是佐藤安排的,连同这次出行的安保人员都从本地挑选,能够非常好的隐藏在人群中,不引起任何注意。
“这是很热门的温泉旅馆,我帮你订了三天庭院房间,有配套的独立户外温泉,很值得一试。”佐藤礼貌而不失热情的介绍着附近能游玩的地方,比苏西做得攻略更加详细。
“晚上要一起吃饭吗?”简白笑道。
佐藤眼角余光看见后排的人几乎完全隐没在暗处的脸色,了然一笑,婉拒道“长途旅行,一路辛苦了。我们改天再聚吧。”
如佐藤所说,这间旅馆古香古色,非常值得体验。
但加布里埃尔从进门,脸色就肉眼可见的难看。
简白确认过接下来几天的行程后,发现他还站在房间中央一动不动,疑惑道“你不喜欢这里吗?”
“我不喜欢那个男人。”加布里埃尔闷闷道。
这是个榻榻米的房间,被褥放在柜子里,中间只有简单的桌椅,拉门外面就是别具异国风情的庭院。
简白拉着他在靠近走廊的地方坐下,这是专属他们的庭院,不会有人突然进来。
“你可以告诉我你为什么不高兴吗?”
加布里埃尔沮丧的低下头,有些不好意思,别开头说“你的朋友太多了。”
她总是有很多朋友,他们知道很多自己不知道的事情,用彼此心知肚明的词汇和她说着只有他们能懂的过去,他永远也无法涉足的过去。
只要想到世界上还有很多这样的人,他就嫉妒得发狂。
简白失笑道“我正在带你认识我的朋友们。”
加布里埃尔不得不承认自己小心眼,他嫉妒那些人比自己更早认识简白。
“如果我能早一点认识你就好了。”加布里埃尔抱住简白,难以平复心中的怅然若失。
和简白丰富多彩的人生比起来,他的过去简直匮乏得不值一提。
“我觉得你遇见我的时间刚刚好,不算幼稚,也不够老练。我喜欢你在感情上恰到好处的空白,还有你的坚定。”
不谦虚的说,她遇见过很多主动示好的人,万般风情她都见识过,但加布里埃尔依然值得‘特别’这个词。
难以得到的夸奖最令人神魂颠倒,加布里埃尔的嘴角根本压不住,“我爱你,每一天都比前一天更爱你。”
午睡起来,简白重新化妆,今天的眼尾勾出一条暗紫色的眼线,眨眼间就能勾人魂魄。
她对被她惑人神态震慑得屏住呼吸的加布里埃尔说“带你去个特别的地方。”
中途去了花店,包了很大一束香水百合,简白对店员说“请给我拿两支那种花。”
这是一家会员制小酒馆,门脸低调,门前迎客的女人礼貌的拦住两人。“今天有活动,请问有邀请函吗?”
简白从包里拿出装着邀请函的信封,在看见信封上流光溢彩的封口印记时,女人便不自觉的惊呼出声。
这是专门给高端客户发放的邀请函,总共十三份,很多接到邀请的人根本不会来。
这位身着黑色衣裙的女士和她身边高大英俊的男士谁才是被邀请人?
信封里只有一封邀请函,但可以携带一名同伴。
看清被邀请人的名字,接待员的眼睛差点瞪出来,忙按着随身麦低声道“夫人来了。”
“失礼了,请您跟我往这边走。”接待员拉开入口旁边一扇隐形门,将他们带到隐秘的入口,这是个向下的楼梯。
加布里埃尔收了伞放在门边的桶里,跟在简白身后下楼。
这里的建筑对他来说显得非常逼仄,就连简白有时都需要弯腰才能经过。
然而地下却是另外一番景象,穿着传统服饰的佐藤面带微笑的等在入口处,理所当然的拉起简白的手,将她带到视野最好的位置,“知道你要来,我高兴得都睡不着觉。”
这里仿照庭院建设,三面都是用拉门隔开的房间,围绕着中间的枯山水。
被枯山水包围的正中间是一座木台,此刻上面还什么都没有,但不久之后,上面将开放出无可比拟的曼妙风景。
简白将包扎好的百合递过去,“希望演出顺利圆满。”
佐藤喜不自胜的抱着花看了很久,眼中盈着微微水光,“我很高兴你能来。”
不过他没有想到简白会带着加布里埃尔一起来,“他能接受吗?”
“他学习能力很强。”简白不吝夸奖,反倒让加布里埃尔的耳朵发红。
佐藤注意到他手上还拿着另外两支花,“这是?”
简白要了剪刀,将含苞待放的鸢尾别在加布里埃尔的领口,然后将盛放的那一支插进高颈花瓶中,让加布里埃尔放到回廊上。
今天到场的所有人都会知道鸢尾夫人在这里。
对于第一次独立演出的佐藤而言,这是无与伦比的礼物。
他激动得快要哭出来,要不是加布里埃尔的眼神太吓人,他简直想要抱着她跳起来。
“好好准备,别让我丢脸。”
门前那支鸢尾在演出开始前就引起一阵不小的骚动,加布里埃尔坐在桌子的另一边,咬牙切齿的看着门缝里争先恐后塞进来的小卡片,在地上堆成一座小山。
“演出开始了。”简白轻声道。
聚光灯将众人的注意力吸引到木台上,有人搬上来颜色浓烈的绳子,各种样式,密密麻麻的堆在一起,看着就让人心生退意。
佐藤出现在台上,脸上的表情肃穆而专注,他对莅临现场的人表示感谢,然后着重对着正前方简白的包间俯身。
“接下来我将展示不同的捆缚技巧,请各位指教。”
绳子在躯体上纵横交错,仔细的编织出脑海中设想的花纹,力度要拿捏准确,太松了没有形状,太紧了又压迫血管。
只有恰到好处的力度,精密计算过的路径,才能在演出结束后留下痕迹清晰的纹路。
这是一种不用墨水的刺青。
加布里埃尔看得呼吸变了节奏,想到自己身上曾经留下的痕迹,不由得感到面红耳赤,仿佛被放置在聚光灯下的人是自己。
“别转头,仔细看看蝴蝶结有几种绑法。”
简白的声音仿佛魔咒,加布里埃尔能够听见自己胸膛里疯狂跳动的声音,明明连眼睛应该看哪里都不知道,却不敢挪开眼睛,感同身受的觉得难熬。
全身上下的感官都被调动,他觉得自己就是台上那个人,耳边听着简白的声音,明亮但不刺眼的光线,绳子在身上摩擦的触感,一切都清晰又真实。
加布里埃尔几乎坐不住,汗水打湿后背,他朝简白投来求救的目光。
她微微一笑,将他的局促不安都看在眼底。
“再等一等,快结束了。”
台上进行到最后阶段,逐一展示绳子留下的痕迹,周围的房间里传出低语声,陌生的语言不知在说什么,加布里埃尔紧张得直咽口水。
简白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对外面的佐藤投去赞赏的目光。
“关门。”简白的声音很轻,但加布里埃尔现在迫切的需要她的指令。
门‘啪嗒’一声关上,加布里埃尔的心跳更快了。
他在简白身边跪下,双手抓着她的肩膀,头靠在她肩上。“我们可以回去了吗?”
简白摸着他的后脑勺,轻轻拍着后背,声音里带着几分深意。
“你觉得好看吗?”
他说不出话,脑海里全是她的眼睛,幽深得望不见底,让人一脚踩进去跌入无底深渊。
她轻笑着抓着他的头发拉开他们之间的距离,然后在他迷茫的眼神中亲吻他紧张的双唇。
“我觉得很好看,你看清楚蝴蝶结有几种绑法了吗?”
“我不知道......”
加布里埃尔心虚得低下头,却被她捏着下巴固定脑袋,她按住加布里埃尔的头,在他耳边轻吻数下,“可我觉得你比他们都好看。”
脑子里那根紧绷的弦‘砰’的一声断了,加布里埃尔面红耳赤的躲进她怀中,贴在她脖子上的脸烫得吓人。
“我想回去。”
佐藤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恭敬道“夫人,我可以进去吗?”
加布里埃尔抖了一下,惊慌失措的抓着简白的手臂,用眼神求她别让人进来。
“就这么说吧。”
佐藤顿了一下,很懂事的问“很感谢您百忙之中抽空来看我的演出,要为您准备车吗?”
“是的,麻烦你了。”
佐藤不仅为他们安排了专车,还送上自己今天用的同款绳子,体贴道“已经经过处理了,没有毛刺。”
一进门,加布里埃尔就贴在简白身上,喃喃道“我变得好奇怪。”
“不奇怪,你这样我很满意。”
加布里埃尔坐在地上,仰视着她,如同仰望阿芙洛狄忒。
“你要带我去哪里?”
简白将他推倒在柔软的被褥中,俯视着眼神迷茫的他。
“我要带你去海里,教你蝴蝶结的若干个绑法。”简白将他领口的鸢尾别在自己发上,抓住他的双手按在头顶,“考一考你学会了多少。”
她轻而易举就能挑动他所有敏感的神经,引领他的欢愉,点燃他心底的火苗。
夜深人静的时候,她点亮木质底座的台灯,凝视着陷入沉睡的加布里埃尔,手指轻轻拂过他的五官。
没有创造者不爱她的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