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白这一哭直接让加布里埃尔的脑子停机了,他来之前准备了很多话,要质问简白为什么和别的男人约会,为什么明明说好要给他三个月时间,却那么轻松地把他赶走,可所有的问题都在看见简白眼泪的这一刻变得没有意义。
他轻拍着简白的后背,不知应该如何回答她的问题,他忽然想到,如果简白失忆了自己大概也不会和她分手,可那时候简白一定会更坚决地要和自己分手吧?
没有记忆了还是不是同一个人?这问题太哲学,他思考不出答案,他只知道他想要和面前这个人在一起,成为合法的夫妻,一起分享成功的喜悦。
不用问都知道,如果他最终还是没能想起来,简白一定会和自己分手,加布里埃尔很烦躁地想,她怎么总是喜欢定一个期限,失去记忆是这样,还有什么事情也这样?
脑子里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快得根本抓不住。
加布里埃尔根本不敢动,僵硬着喊简白,“我好像想起什么了!”
“你想起了什么?”简白坐直身子,惊喜地看着他。
“我想起来你总是 很喜欢约定期限,什么事情都要定个时间,我记得有件什么事情,你定了一年的期限。”加布里埃尔艰难地回忆着一闪而过的记忆,太快了,他根本抓不住,只能隐隐约约地想起一些破碎的细节。
简白一脸凝重地盯着他看,抓着他的手数脉搏,心跳平稳,脉搏正常。
“你今天做了什么特别的事情吗?”
如果能找到可以帮助他恢复记忆的关键,或许可以加快他的记忆恢复。
加布里埃尔一直在看她的眼睛,听了她的话,喉结不自觉地动了两下,目光下移,无声点头。
“什么?”
“......接吻......我今天和你接吻了......”
说着就凑上来,恬不知耻的贴着简白问“我可以再试试吗?说不定会想起来更多......”
简白的手挡在他胸前,可他却没有感受到任何阻力,轻而易举地攻城掠地,久违的满足感让他全身的每一个细胞都欢呼雀跃。
“......可以......可以了......想起来什么了吗?”简白艰难挡住他的嘴,手心被舔舐,湿热得让人心尖都跟着卷翘,用最大功率的熨斗都熨不平整。
加布里埃尔十分熟稔地拱着简白的脖子,“......可能还不够......”
捉住他不安分的手,简白面色微红,仔细观察他的表情,知道今天恐怕很难再有进展,她有些失望,加布里埃尔看见她明显难过的眼神,立刻道“也许和你近距离接触是我恢复记忆的关键?只要我们多接触,肯定会很快恢复记忆!”
“也许吧。”简白勉强笑了笑,伸手去拉车门,加布里埃尔反应更快,直接把车门落锁,抱着她窝在后座,依依不舍地不想和她分开,怕一分开她的理智回笼,明天又见不到人。
一手抱着简白耍赖,一手从口袋里摸手机,讨好地说“把联系方式加回来吧?”
那天删的时候那么干脆,这才过了多久又眼巴巴地来要电话号码,也不嫌丢人。
反正他是不嫌,其实刚删电话就后悔了,可狠话都放出去了,他不好意思回头,在家里郁闷了好几天,确定自己不管有没有记忆都只想和她在一起之后,他就认命了。
或许他注定要爱上一个人,那早一点晚一点也不会有什么区别,就不必浪费时间了。
看在他确实想起来一些事情的份上,简白把自己的号码输进去,却没有立刻把手机还给他。“这是你最后一次机会,如果你再删掉,我不会再联系你。”
“我发誓!”加布里埃尔心满意足地把手机放好,拉着简白的手不放开,什么都不做,只是坐在一起都让他觉得很幸福。
这种时候他好像没有失去记忆,一切隔阂都不存在,简白看着他那张和从前一模一样的脸,有一瞬间动摇,就算是现在的他也会对自己很好。自己会不会太矫情了?
可当加布里埃尔转头看过来的时候,简白在那双熟悉的绿眼睛里没有找到自己最熟悉的东西,她忽然就冷静了,其实还是不一样。
就算是一起长大的双胞胎,外表一模一样,内心最深处的情绪依然有细微的差别,正是那点不同让他们成为两个人。
简白忽然抬手遮住他的眼睛,主动的亲了他一下。
很纯洁,没有任何情欲的那种吻,雨点一样落在他唇上,只轻轻一下就分开。
她没有松手,加布里埃尔在昏暗中听见她有些沙哑的声音。“回到我身边,德菲曼。”
这是个陌生的名字,从没人这样叫过他,可那一瞬间,加布里埃尔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好像有个人被唤醒。
他握着简白的手,让她维持着遮挡自己眼睛的动作,莫名的他觉得简白不想看见他。
“你想对我说什么?”
不是对我,不是对加布里埃尔,是对你心中的那个德菲曼。
他面色平静,隐没在黑夜中,路灯也照不到的角落,月光也吝啬,只有斑斑点点的星光仁慈地丢进来一点点光亮,但已经足够。
一直强忍的情绪忽然决堤,简白的手抖得厉害,她红着眼睛看着他,张嘴却是让人陌生的语言。
她在说德语,只有她懂,或许德菲曼也懂,可加布里埃尔不懂。
但没有关系,就算听不懂语言,他也能感受到她的悲伤。
在月球引力的作用下,地球的自转产生了潮汐。
每一天见到月亮的时间都比前一天延迟48分钟,潮汐也会向后推迟48分钟。
我爱你,像月亮与潮汐,来得晚一些,沉默而磅礴。
她低声诉说着思念爱人的句子,绵长的爱意伴着低哑的嗓音,说给他听,却又不是为他而说。
他沉默的坐着,不敢有丝毫动作,怕惊动她,连这点美梦都不被允许。
如果看不见眼睛,他是否能自欺欺人的认为这些话都说给他听,他在心中构建出无数曾在书本上看过的甜蜜爱语,暗自写出连莎翁都要惭愧的十四行诗,却不敢动哪怕一下。
因他自知,他不过是潮汐。
她满腔爱意都只能说给最熟悉的陌生人,那是真正的德菲曼都没听过的爱语,她为自己的固执悔不当初,或许早早说出来,一切都会不一样。
不像现在,只要想到他根本不知道自己的真心,就会让她在深夜辗转反侧,天亮时只留下一只斑斑点点的枕头。
加布里埃尔抱住突然扑上来的简白,她不肯再说一个字,精疲力尽地靠在他肩上,只眼角未干的泪痕证明他刚才听见的啜泣声不是幻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