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八个脑袋在电脑前挤成一团，嘟嘟囔囔的说真的假的，古德曼被挤到旁边，手足无措地拿着手机，小声说“我真的看见了。”
可现在屏幕上根本连希望之烛的影子都看不到。
威廉眼尖，瞥见简白走进来赶紧挡住屏幕。“你来了？我正好有点事想跟你说。”
奇奇怪怪的，简白推开他，电脑屏幕上是实时下载量排行，上榜的都是这段时间他们经常看见的程序，按理说不该这个样子。
“出什么事了？”
一群人支支吾吾，谁都不敢先开口。
从昨天晚上到现在，几乎所有人都知道了这条消息，可没人敢在现在这种情况下出声。
简白拿出手机一边往办公室走，一边说“一会儿把你们的账户都给我，给你们发奖金。”
办公室的门关上之后，一群人战战兢兢地看着彼此，简生气了吗？看起来不太像啊。可是这个钱真的能拿吗？
古德曼闷闷不乐地坐回自己的位置上，刚才他们虽然没说出口，可眼神分明都在怀疑他造假。
威廉跟着简白进了办公室，刚关上门就迫不及待地问“你看见群里的消息了吗？”
简白的手机晚上会开勿扰，群里的消息翻上去好几页，他不确定简白有没有看见消息，可如果没看见又怎么会提奖金的事？
“昨天半夜上榜的事？我早上看见了。”简白打开电脑，查了半天邮件忽然注意到威廉还没有走。“有什么问题吗？”
“有没有可能是古德曼为了奖金造假？”
发奖金是他提出来的，上榜的时候只有他在，他又是专门负责页面搭建的人。
从动机和技术方面考虑他都是最可能造假的人选。
简白点头，说得很有道理。“不过我也想问你几个问题。首先，六千块多吗？”
对个人来说很多，但对一个公司来说其实不多，他们也不是拿不出这笔钱。
“其次，这笔钱应该拿吗？”
当然应该，这几周大家的辛苦所有人都能看见，在一个完全不提倡超时工作的国家，他们夜以继日，忙得所有人都浮肿了一圈，大量高油高盐的食物吃下去，每天不停歇供应的咖啡当水喝，他们几个人才撑住了访问量。
如果真的上了榜单，这意味着他们每一个人都付出了非常多的努力，几乎以消耗身体为代价把这个程序运作起来了。
在这种前提下，给予一点金钱奖励根本不算什么。
“最后一个问题，如果这一周没有达到我们既定的目标，这笔钱真的可以不发吗？”
理论上可行，但很显然，这么做会极大地挫伤大家的积极性。
综上所述，这笔钱必须发。
简白靠在椅背上，食指敲敲脑袋。“用你的脑子想一想，既然这笔钱我注定要发，为什么不发得让大家都高兴？”
如果古德曼造假，其他人早晚会察觉，到时他们会加入古德曼，还是和他划清界限？
如果他没有造假，大家拿了这个钱，会不会受到鼓舞？
尤其是古德曼，会不会感到被信任？
“中国有句古话，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我希望他们为我卖命，自然需要他们觉得自己被信任，而且，我得是个言而有信的人。”
行动是最好的证据，说一万次相信我，不如实打实的把钱发下去。
威廉放松下来，他就知道简白一定有想法。
“你简直是天生的商人！”
简白无奈道“人性如此，我只不过利用了自己知道的而已。”
下班之前，奖金就到了每个人的账上，手机短信声此起彼伏，大家互相看看，艾琳娜提议“我们聚餐吧？”
她晃了晃手机，可惜其他人都已经有约，好不容易能按时下班，大家都想回家好好休息。
餐馆里，古德曼一杯接一杯的喝闷酒，心里很不是滋味。
“简真的相信我说的话吗？”
艾琳娜不让他继续叫酒，提醒道“你已经喝了三杯，明天还要上班。”
古德曼开始喝可乐，他现在需要一些二氧化碳，加上大量的冰块，让自己的脑子清醒一点，不，还是不要清醒比较好。
“我想简是相信你的。”艾琳娜说。
古德曼抬头看她，抿唇不语，会有人相信他吗？
“你拿了钱还会留下吗？”艾琳娜轻声问。
古德曼的经济状况不太好，他其实更想做游戏，和应用程序几乎没什么关联，会加入这个团队完全因为他迫切地需要钱，而且简白默许他住在办公室。
“我不知道。”古德曼低头看着桌面上留下的一圈水渍，冰块融化后形成一圈不太规则的痕迹，摸起来稍微有点凉。
“其实这里挺好的，虽然有点累，但大家人都很好。”艾琳娜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工作其实哪里都一样，她的同学们也整天抱怨老板的吝啬和压榨，单薄的薪水让大部分人只能勉强维持最基本的生活。
和他们比起来，新普提供的薪水很可观，相差无几的工作量，是个人都会选工资更高的地方。
“实现理想有很多方式，但前提一定是活下去。”艾琳娜看着他，低声说“别成为饿死的艺术家。”
古德曼没说话，闷头喝了一整杯可乐。临走前被门口的冷风吹醒，双手插兜，“还有一周，还没结束。”
艾琳娜半张脸都埋在围巾里，重重点头。“加油！我们一定可以的！”
不管前路如何，至少要对得起自己已经拿到的奖金，总要让他们亲眼看到上榜！
古德曼绕到回公司，大门已经关了，他轻车熟路地从停车场绕进去，爬楼梯上去，心里很平静，既然上过，那就说明已经有了一定的认知度，他要做的就是优化，让更多人向身边的人推荐，哪怕是出于好奇点进来，也能增加下载量。
一周时间，足够他更新迭代很多次，找到不足之处，逐一改善，不能白拿这个钱！
接连一周，古德曼几乎吃住都在公司，熬得人都快废了，大家看在眼里，都知道他心里有根刺，要是不拔出来，得难受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