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道夫最近很烦。
克拉拉已经去了希腊一个多月,每次问她什么时候回来,答案都是过几天。
醉心科研的二儿子和整天无所事事的小儿子就不说了,连一向最循规蹈矩的长子都在那个亚洲女人的教唆下远离家庭,这个家已经快成为上流社会的笑话了!
刚开始他根本没把简白放在眼里,不过是又一个为了权势地位扑上来的女人罢了,这样的女人哪怕到加布里埃尔进棺材的前一刻都不会停下,根本不值得他关注。
加布里埃尔却为了她不惜郑重其事的张罗了一场很正式的晚宴,让他们和那个一无所有的女人见面,简直太可笑了!
他怎么可能浪费自己的时间去见一个陌生人。
加布里埃尔真是越活越像个孩子,阿道夫思来想去觉得或许是时候为加布里埃尔寻觅一个身份相当的妻子,好让他变得成熟一点。
阿道夫挑选了很久,选中家里从事互联网行业的朱莉。
可加布里埃尔却在他专门筹备的,为其他人引荐朱莉的宴会上把简白带来了,还当众让朱莉丢脸,要不是艾力克斯办事周到,他这张老脸就要被加布里埃尔丢尽了。
但此时他也明白了加布里埃尔的意思,除了这个没有任何家世背景的女人,他谁也不要。
阿道夫很愤怒。
从来没有违背过自己意愿的长子本是他的骄傲,可现在他的骄傲却成了别人的战利品,他不能忍耐这种羞辱。
他默许了朱莉暗地里的手段,在他看来这只是一点小小的警告,只要简白离开这个国家,他就当作一切都没发生过。
可他没有想到简白如此强硬,吊销了执照就干脆重新装修,为了保住学校的工作直接请假,哪怕那个见不得人的地下俱乐部被关停也只让威廉一个人出面,她躲在背后指挥。
在阿道夫看来,简白就是中世纪那些躲在黑暗森林里内心邪恶的女巫,绞尽脑汁地想要破坏别人建立起来的王国。
这种行为在阿道夫看来完全不可忍受。
他必须想办法给她一些教训,让她知道对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产生贪婪欲望的后果。
现在就是简白为自己轻率的行为付出代价的时刻。
法务部全力支援三个案子,力争让他们在三个不同的地方开庭,让简白分身乏术,好成为一个新的攻击点。
藐视法庭的行为可能为简白招致更加严重的量刑裁度,这一次,他一定要让这个轻狂的女人被驱逐出境!
“先生,加布里埃尔回来了。”管家端来热茶,低声道。
壁炉前看书的阿道夫摘下老花镜,疑惑道“现在?”
加布里埃尔下车的时候没打伞,肩上被雨水打湿一小片,女佣眼明手快地拿来干毛巾,他道了谢,接过毛巾轻轻擦拭肩上的水渍。
阿道夫对他的来意心知肚明,却坐在单人沙发上没动,壁炉里的柴火烧得他腿脚暖洋洋的,人也愈发地懒。“你不是不肯回来吗?”
壁炉很费柴火,每年都要请专人打理,但冬天坐在壁炉旁边烤火是他早已习惯的生活碎片,可今天他看着坐在壁炉旁边,明显衰老的父亲,很突兀地说“其实壁炉很不环保,现在的新房都不会装真正的壁炉。”
阿道夫嘴角得意的笑容顿时淡了,靠在椅背上,常年发号施令的人身上总是带着不怒自威的气势,他审视着许久不见的儿子,“你回来干什么。”
刚才那一句调侃的味道更多一些,像在调侃离家出走的小孩子。现在这句多了几分不悦。
“去书房说吧。”加布里埃尔低声道。
其实客厅里没有人,可这不是个适合严肃话题的地方。
阿道夫似乎预感到他要说什么,脸色不太好看,往书里放了一枚书签,起身后将书放在沙发上,率先上楼。
书房和书房其实也有很大不同,简白的书房总是很干净,光线温暖,茶香四溢,白天的时候会喝咖啡,下午四点后只喝红茶,如果那天心情好,或许会在睡前喝一杯热牛奶。
阿道夫的书房却让人感到压抑,这是一间挑高七米的书房,足有两层楼高,书架到顶,密密麻麻的摆满了砖头厚的书,随便一本掉下来就能把人砸的脑震荡。
和简白不同,阿道夫的书房永远都弥漫着雪茄的味道,常年抽烟让他的手指微微焦黄,不抽烟后加布里埃尔才发现,原来在不抽烟的人眼里,烟味会那么明显。
“你想找我说什么?”阿道夫的声音唤回加布里埃尔游离的意识,他的目光重新落在父亲身上,从幼年时便压在肩上的大山似乎终于显示出苍老的模样。
他已经不再年轻,成了不戴老花镜就看不清字的老年人,却挥舞着旧日的权柄,希望能够继续曾经无所不能的美梦。
“威尔是你的人吗?”
“哼, 他只不过是一个见钱眼开的小人罢了。”阿道夫轻蔑道。
然而加布里埃尔却从文件袋里拿出几张复印件,逐一摆放到阿道夫面前,“你口中见钱眼开的小人,利用你给的机会,光明正大的离开公司,拿着你给的钱收购了公司的股票,这件事你也知道吗?”
阿道夫脱口道“不可能!”
加布里埃尔却不管他有多震惊,继续道“我出事之前在查威尔为谁做事,正到关键时期就出事,你觉得是因为什么?”
答案已经呼之欲出,但阿道夫还在嘴硬,“那只是巧合!”
“你当初可不是这么对简说的!”加布里埃尔难掩怒气,厉声道“你明明知道这件事从头到尾都和简没有任何关系,却还是硬把这个污名扣在她头上,就是因为我喜欢她吗?你怎么会成为这么卑鄙的人!”
“注意你的言辞!阿道夫气得拍桌子,一点都不觉得惭愧,大声道“你以为她是真心喜欢你吗?她那样的女人不知道见过多少富家子,借着威廉攀上你,不过是为了你的身份地位!她还曾经从事那种肮脏下流的工作,你扪心自问,你真的认为她会一直对你忠诚吗?”
“你才应该注意自己的用词 !她不是‘那样的女人’!她是我的妻子!是我的伴侣!我不要求你喜欢她,但你至少应该表现出最基本的尊重!而不是像个地痞流氓那样出言不逊!我真为你感到羞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