憋了半晌,碧月终于没忍住,好奇道:“末主子下的这是什么棋路”
苏末还未说话,刚刚吃了瘪的齐朗已经抬眼斜斜睨了他一眼,无比傲娇且酸味浓重地道:“五子棋都看不懂,也算得上孤陋寡闻了吧看你仪表堂堂,姿容秀美,气质也不错,端的是一副大家闺秀的模样,也不像没见过世面的人哪!”
剑眉半挑,斜睨着怎么看怎么比女子还秀美的碧月,齐朗的眼神分明透露着几分小人得志的快意。
大家闺秀……碧月神色微微一僵,额上青筋急速跳了几下,咬了咬牙,轻轻吐了口气,他自认平日里修养已经算是十分不错了……此时,面对这个得罪人的本事丝毫不比谢长亭来得稍逊半分的白齐朗大祭司,他真心觉得,自己的定力还是没有修炼到家。
忍了又忍,他最终还是明智地决定,与幼稚无双的男人斗嘴,只会让他显得比对方更幼稚。
只是,五子棋……碧月微蹙了下秀气的眉头,确实没听说过。
苏末瞥了一眼对面尽显幼稚的齐朗,淡淡道:“朗儿,这几日,是不是把你闷坏了”
“没有啊。”齐朗下意识地回答,“与少主待在一起,哪里会闷况且才区区几日……”
随着一声闷笑声响起,齐朗俊朗的五官陡然僵了一下,也瞬间反应过来苏末的言下之意了,不由有些郁闷地抬眼瞅着神色淡然的苏末。
碧月显然恢复了好心情,躬身笑道:“主子英明……不过,大祭司若真闷坏了,不妨等到天黑之后,换上夜行衣,出去外面走走也不是不可以,碧月会暗中派些高手保护,定然不会让大祭司阁下受到伤害。”
“得了吧。”齐朗撇嘴,“就你那些三脚猫的手下,还不够本公子一个手指头捏的呢,能保护谁啊”
“既然大祭司身手如此了得,这几日为何却待在这院子里足步不出”碧月笑意盈盈的,脸上不见丝毫怒气或者嘲笑,只是单单地陈述事实发表疑问。
“本公子不想多伤人命而已。”齐朗蹙了蹙眉,神色淡淡,转眼看着碧月,正色地道:“非我无能或怕死,而是女皇本身对我没心存恶意,她一片情意,我无法接受,但不代表我必须伤害她。还有,外面那些御林军和神机营官兵都只是奉命行事,本身也是无辜,完全不必因为我与女皇之间的这点破事白白牺牲性命。”
二十一世纪苏家掌门少主的贴身侍卫,怎会当真如此不济若不是还想留下来查一些事情,纵使外面戒备森严,守卫重重,又岂能拦得住他与少主真想闯出这皇城,简直易如反掌。
闻言,碧月倒是瞬间沉默了下来,看了看对方完全不似开玩笑的肃然神色,潜意识里已然相信了他说的话。
无法接受对方的情意,不代表可以恣意伤害对方……这个男子,看起来幼稚欠扁,但无法否认,确实是个心胸开阔光明磊落的君子。
“不过,本公子也不是心慈手软之辈。”耍无赖似地搅乱了一局棋,齐朗神色淡然道:“既自称属下,我家少主的手段你大概是见识过了,若有人当真不知死活地惹到我,我的手段也绝不会比少主逊色就是了。”
碧月闻言沉默,苏末的手段碧月自然是清楚的,虽然只有那么区区两三次,也足够他终生铭记……
不过,我家少主……碧月目光在二人身上浅浅流连了一圈,心下已经有九成的把握可以断定,此人与末主子的关系必定非同寻常的亲密,或许,就如之前他所说的,是少主身边最亲密的人……
只是,究竟亲密到了什么地步
“我认输了。”拨乱了满盘黑白棋子,齐朗眼巴巴地看着苏末,“老大,我饿了。”
这君子形象还没维持多久呢……碧月见状一阵无语,又恢复本性了。
苏末抬眼看着碧月,淡淡道:“无需纠结,他是我的弟弟。”
原来末主子已看出他心里所想……碧月沉默,怪异的目光在齐朗神色扫视了一遍,明明怎么看,这个男子都要比末主子大上五六岁,弟弟……不过思及他的性子,碧月心里倒是能理解几分了。
被遣下去拿笔墨纸砚的黑衣属下很快就回来了,碧月接纸笔过来递给苏末,一盘四色点心则放到了齐朗大祭司面前,碧月没好气地道:“先‘勉强’吃点垫垫肚子吧,天色已经晚了,再过半个时辰,晚餐就准备好了。”
刻意在‘勉强’二字上加重了语气,显然还没忘记某人之前曾说过的话。
有了美食,齐朗显然不在意他口气里的酸味,满脸都是止不住的笑意,动作极快地拈起一块圆圆的透明晶状糕点塞进嘴巴里,品尝之后,微微扬起头,半眯着眼,再次露出了那种迷离陶醉的神色。
碧月嘴角忍不住狠狠抽了一下,真想不明白,堂堂一个大男人,为何竟对食物如此没有抵抗力似乎有的吃就万事足了。
这样贪吃,他在祭司殿的那些日子又是怎么过来的
不过,碧月几不可察地撇了撇嘴,这样的性子,约莫也只适合当人家的弟弟了,与年龄真的无太大关系……
苏末星眸半眯,定定地注视着眼前的纸笔,半晌一动没动,碧月觉得有些奇怪,不由仔细端详检查了一下摆在桌子上的笔墨纸砚,纸是上好的宣纸,洁白无瑕,笔是顶好的笔,极品狼毫,墨,自然也是没有问题的……碧月很确定,苏末的怪异眼神注视的是那只名贵的毛笔,只是——
“末主子,有什么问题么……”
如果她没记错,这笔墨纸砚不是齐朗要的么,为什么摆到她的面前
“没问题。”苏末淡淡瞅了他一眼,无声叹了口气,把纸笔挪移到齐朗面前,“朗儿,别光顾着吃,这纸笔也是为你准备的,把三公主府的地形图画出来给我。”
齐朗神色一顿,才蓦然想起,自己只顾着吃,倒是忽略了他家在杀人方面所向披靡的伟大少主,似乎自小到大,从来不曾握过毛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