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目相对，百感交集，完全忽略了在一边站着的何焕。
桃夭莞尔轻笑，若傲兮回答的是爱她，可想而知，傲兮根本就是贪生怕死之辈，也间接证明了，傲兮对她不过是情场游戏罢了。
可傲兮的答案是否，傲兮担心何焕伤害她。
“够了！”何焕不耐烦地打断了桃夭和傲兮的打情骂俏。
可这一声怒吼完全没有效果，桃夭仍旧是痴痴傻傻地看着傲兮，何焕皱眉，刷地，他将剑尖指向了桃夭。
这一回，他终于看到桃夭清冷如古井一般的眼眸，那幽深的眸底就是他自己的倒影。
桃夭的面容还似初见时那般纯净，樱唇粉粉嫩嫩好不可爱，只是在她莞尔一笑的时候，何焕的心一下子被紧紧揪起，他看到了桃夭勾起唇畔时的冷漠。
一万年了，再也回不到当初桃夭还只是六岁孩子的那时候了。
何焕不耐烦地闭起眼睛，他不想看到桃夭的冷漠，更不想看到她为了另一个男人流泪，就像以前他因为嫉妒楚衡子得到了桃夭的爱而暴怒一般。
噗嗤，何焕只觉得虎口一震，身体向后错去。
他猛地睁眼，在看到向自己扑来的桃夭时，他瞠目结舌地与桃夭讽刺的目光对视。
桃夭竟然来寻死？
“你。”何焕蹙着眉，还是不愿意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切。
为什么？她不是一直都惜命的么？怎么今天偏偏要自己扑上来？
长剑刺穿了桃夭的胸口，鲜血顺着寒森森的长剑凹槽流出来，一滴又一滴地急急落下，点在青草上，最后落在土里，徐徐渗入。
桃夭的唇畔依旧轻轻扬起，任凭傲兮在另一边如何挣扎，她都不去看他。
今天如果她不死，那么何焕一定不会放过傲兮的，如今，也算是她还了傲兮一命吧。
没等何焕反应过来，他就见桃夭的身体颤抖起来，似乎已经是支撑不住身体的重量，摇摇晃晃地就要倒下去。
何焕丢了剑，他上前一步扶起桃夭。
“你为何这般？”何焕如鲠在喉，疑惑地看向桃夭。
桃夭的唇紧紧抿着，她平静地看着何焕，看着这个如翠竹一般给人清新之感的男人。
她不愿意说话，也不想对何焕说什么。
今天若是她死了，他便不会对傲兮怎么样了，她太了解何焕，何焕是个指东向西的人，她若一味表现得冷淡或者痛苦，恐怕效果都不会好。
她在做赌，赌何焕的性情，也赌上了自己的性命。
见何焕的唇动了动，刹那，又是一声剑入肉的声音。
桃夭苍白着脸，粲然一笑，“你输了。”
何焕皱眉看向自己的胸口，一直青绿色的长剑散发着光芒正死死地穿透了他的身体。
他刚想转头，自己的身体却被一股大力猛地推开，扬起后，重重落在地上。
吃力地转眸，他想要看清楚，究竟是谁在背后偷袭了他。
这是一个银发少年，长身而立在桃夭与他中间，手执长剑，身披银白色的盔甲，那张脸十分娇艳，显然是一个美男。
何焕心底慢慢沉下，他喃喃道，“竟是如此。”
想必这就是传闻中桃夭的弟子吧？
“师父。”少锦脸色很不好看，他将桃夭搂进怀里，伸出食指点在桃夭的眉心。
何焕心中大痛，他的桃夭，他的爱徒，怎能被随随便便的男人亲近！傲兮就已经是大不敬，怎么现在连个徒孙竟也这样胆大。
心中怒极，何焕想要支撑身体从地上站起，可不知怎地，四肢发麻，他根本无从动弹。
“何焕，”桃夭清冷的声音传来，“那落雨簪上早就被我抹了西溟蜥的毒液，这种毒液会麻痹神经，你会毫无痛苦地死去。”
的确，何焕没有感觉到任何疼痛。
少锦见桃夭如此说，他心中一惊，迟疑地看着怀里脸色苍白的桃夭。
桃夭的气息十分微弱，她的心跳也变得无力起来，少锦顾不得深思，他将桃夭扶着盘膝坐下，自己一伸手，便将那长剑从桃夭的身体里拔了出来。
鲜血汩汩地从伤口处流出来，血溅三尺，将少锦的银白色头发染成红色。
一边的傲兮动弹不得，他大叫，“少锦，救她。”
少锦根本不去理会傲兮的话，他聚精会神地开始给桃夭疗伤。
“少锦，我若遭遇不测，你便照顾好澜暖和涂公。”桃夭忍受着胸口的刺痛，她虚弱地嘱咐。
没有得到回应，桃夭苦笑。
左边是被何焕折磨得狼狈不堪的傲兮，右边则是被少锦一剑刺穿身体，用力踢倒在地的何焕。
“何焕，我们都被情绪控制得太久，忘记了我们自己的本心，是该休息了。”桃夭低声地说，也不知道何焕能不能听得到她说话。
她觉得她的眼皮越来越沉，到最后竟然干脆阖上。
“不，不能睡，桃夭，你睁开眼。”傲兮惊慌地叫道。
少锦听见傲兮叫唤，他先给桃夭封住经脉，加快了疗伤的速度，“师父，你想想附中的孩子，你不能这么快就放弃。”
孩子？
她还有孩子，一个她与傲兮的孩子。
桃夭缓缓睁开眼睛，她看向正疑惑不解的傲兮，“我们有孩子了。”
在北溟的时候，他们日夜缠绵，所以，这便是他们的孩子。
“你为何不告诉我？”傲兮怔怔地问道。
桃夭只是微微勾着唇，没有说话。
一边的何焕张了张嘴，始终说不出半个字。
他心中很不甘，凭什么一个桃夭，却让这么多人挂念！
见桃夭看向他，他怒目圆睁，想要破口大骂。
这个妇人，真是恶毒，她是故意的，她明知道会有人来救她的，所以才会毫无顾忌地向着自己的剑扑上来，他为什么没能早点明白！
“你一生擅长制毒，应该想不到自己会是这样死去吧？”桃夭有些好笑。
何焕嘴得意的弟子便是非常擅长制毒的，何焕并没有将制毒的绝技教给她，想必也是防着她的，可现在，他自己倒是先被毒死，这样的结果真是好不讽刺。
见何焕口不能言，身不能动，整个人显得非常憔悴，桃夭的心变得空空落落，好像是什么东西被谁拿走，一下子没了着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