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是懒得陪那家伙装好么?不信你问明明,我平常多会聊天一人,唯一的缺点就是太真性情了!”老唐不满的反驳道,“那家伙的嘴脸,你不觉得很想让人把鞋底印他那张臭屁的面具上么?”
“人家死装你无视不完事了么?”夏弥叹了口气,毒舌道,“你性格还是太浮躁,这是病,得治,建议你去看看肝。”
“那我经常熬夜,我是不是还得去看看肾?”老唐毫不留情地回怼道,“我还没说你把锅甩我身上的事,你倒恶人先告起状来了?”
“咱俩当时一个立场的,不论是我带你来的,还是你带我来的,对他们来说都没区别。”夏弥冲老唐摆摆手,“两个人忽然闯进你家,你要是想弄死他们,还会在乎哪个是主犯哪个是从犯么?”
“说的好有道理哦。”老唐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既然你知道对方早晚要弄死我们,你还和他废话那么多干嘛?先下手为强啊!”
“和你这种愣头青没什么好说的。”夏弥摆摆手,压根懒得理老唐了,“愣头青也就当当打手了,外交谈判这种事还得我们美少女来。”
“师妹好一招祸水东引。”路明非对夏弥问,“然后奥丁和另一个不知道哥哥还是弟弟,俩人把老唐揍得鼻青脸肿的么?”
“没有。”夏弥摇摇头说,“当时我那样说,老唐也没反驳,他准备正好接着机会和人家动手来着,但被我给摁下来了,我和奥丁他们的说法是,老唐是为了康斯坦丁而来?”
“康斯坦丁?”路明非看了老唐一眼,又狐疑地看了眼夏弥,“这又关康斯坦丁什么事?”
“编瞎话呗。”夏弥耸耸肩膀,“我其他本事弱一点,但编瞎话的本事不是一般强,要把假话说的像真话简直太容易了。”
这句话倒是没什么好反驳的,因为这一点路明非也深表认可。
“我大概的把楚子航和路师兄闯进诺顿的青铜城的事和奥丁说了一遍,但这件事最后的结局被我修改成了康斯坦丁被你们带回了卡塞尔学院。”夏弥说,“所以我告诉奥丁,老唐原本还作为人类生活在人类社会,但是知道这件事之后就觉醒了,他的目的是向卡塞尔学院复仇,所以他找到我合作,我们曾经尝试过,最终却失败了。”
“有关于首都地下铁的事我也和奥丁说了,当然过程和结果都被我魔改了一点点。”夏弥对路明非和楚子航说,“我的尼伯龙根是偶然被发现的,但地下铁里的战斗被我描述成一场侵略与复仇之战,你们是为了杀死芬里厄,我和老唐则是为了保护芬里厄与夺回康斯坦丁,我们彼此之间打的昏天黑地,日月无光,最后以我和老唐的失败而收场。”
“好家伙,我和师兄这是被你描述成一对彻头彻尾的大坏蛋了啊。”路明非感慨道,“混血种入侵龙族,完全倒反天罡了属于是。”
“那有什么问题?”夏弥理所当然地说,“人类和龙类原本就是敌对关系,你们卡塞尔学院的宗旨从一开始就是消灭龙族啊,只是混血种比龙类弱小,才显得我们像邪恶的boss,你们像正义的勇士,这不过是立场问题罢了。”
“但还有一个问题。”楚子航忽然看向夏弥说,“你和芬里厄都是龙王,老唐虽然没有完全觉醒,力量也能轻易碾压绝大多数混血种,你们这样的战斗力,败在了人类的手里,奥丁不会起疑么?”
“当然会,那家伙疑心病老重了,我明显能看到他对我的话露出质疑和极度不信任的眼神。”夏弥点点头说,“我告诉奥丁,人类的力量其实已经远远比我们积蓄的更强,并且他们的智慧和谋略早就超过了我们的想象,面对狡诈的混血种,我和老唐在力量上的优势已经荡然无存了,而芬里厄一身强大的力量更是成了累赘。”
“这么说倒也没什么问题。”路明非想了想,当时的情况其实和夏弥谁说的也差不太多,“但这么说就能打消奥丁的疑虑了么?”
根据夏弥的说法,奥丁本身是个多疑而阴险的家伙,这样的家伙,会因为夏弥空口无凭的几句话就信任她么?更何况龙王之间原本就是尔虞我诈的,而且夏弥的说法委实对于其他龙王级别的存在来说,委实太缺少信服力了。
要骗过人家,至少要拿出一点让人家信任的证据吧?
“当然……没有。”夏弥摇摇头说,“我从来没想过完全打消奥丁的怀疑,因为以我对那家伙的了解,哪怕是他亲眼看到的事,他也不会百分百信任,但我只需要奥丁超过百分之五十的信任就足够了,于是我对他讲了第三件事。”
“什么事?”路明非问。
“就是师兄你杀死白王那件事。”夏弥看着路明非的眼睛,沉声说。
“我……”路明非愣了愣,他露出意想不到的表情,“你是说……我杀死赫尔佐格那件事?”
“没错。”夏弥点点头说,“我告诉奥丁,人类的发展已经远远超出我们的想象,我们自以为人类是低级的物种,但他们居然真的找到了进化之路,一个卑微的、血统淡薄的人类,利用白王的‘圣骸’,居然能成为比我们血统更高阶的存在。”
“这是真实发生的事,相信就算奥丁他们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也注意到了前不久日本那场巨大的元素乱流。”夏弥说,“我很严肃的告诉奥丁,我和老唐都和人类进化而成的新生白王交过手,但我们都失败了,可最后白王居然被一个人类给杀死。”
“我凝视着奥丁的双眼,毫不畏惧的与他对视,奥丁端详着我的眼睛,似乎想看透我的内心,可我的表情和眼神里都没有一丝一毫的破绽。”夏弥说,“因为我和他讲的话没有半分谎言,有关于人类进化成白王最后又被其他人类杀死的事,这的确是我亲身经历的事,我仅仅是在一些细节部分有所隐瞒,所以任由奥丁怎么揣测也看不出什么破绽。”
“师兄,你能猜到我这么说意图吧?”夏弥看向路明非问。
“是为了让奥丁产生危机感吧?”路明非低声对夏弥说,“不论你还是老唐,亦或者是芬里厄和康斯坦丁,奥丁的综合能力比你们每一个都强,就算奥丁相信了你之前的说法,他多半也不会有多么急迫的危机感,因为这是龙类的固有印象,你们各自为营人类都无法战胜和彻底杀死你们,他一个龙类中的上位者,又有什么好担忧的呢?更何况你和老唐都完好无损的站在他面前。”
夏弥点点头,表示路明非分析的没错。
“但赫尔佐格的事情不一样,人类进化成龙类的例子实在太罕见了,而进化成龙王级别的先例,更是绝无仅有。”路明非顿了顿,“更何况是白王,虽然不是真正的白王,并不完整的血统,但从生物的等阶上已经是凌驾于四大君王之上的存在了,而人类不仅能成为这样的生物,甚至能杀死这样的生物,哪怕是奥丁也会感到空前的危机感吧。”
“没错,奥丁听到这件事终于收起了眼里轻慢的神情。”夏弥点点头说,“不过为了让他彻底信服,最后我还给他展示了一个证据……一个白王真的被杀死的证据。”
“你说的证据不会是……”路明非看着夏弥,瞪大眼睛。
“嗯,就是师兄你当初给我的一小部分的白王的龙骨。”夏弥点点头说,“我仅仅带上了其中很少很少的部分,但那东西依然残存着白王的气息和强悍的压迫感,我能感受到,奥丁没理由感受不到。”
说着,夏弥从袖口里掏出一枚细小的、白色的、类似于碎瓷片之类的东西,她把这枚碎瓷片放在所有人的中间,屋子里陷入一片寂静。
绘梨衣不由自主地往路明非的身后靠了靠,眼神也不自觉的避开地上那枚白色的小碎片,似乎这么一个小小的东西令她感到畏惧。
那是“圣骸”上很小很小的一部分,路明非认得出来,因为这东西就是他送给夏弥的,在赫尔佐格成为白王之前,“圣骸”是一具完整的骨骼,但赫尔佐格被路明非杀死后,曾经的“圣骸”碎成了大小不一的碎片,路明非不知道白王是否被彻底杀死了,但这些碎骨上依旧残存着那位皇帝生前的气息和威严,并且这些碎片也算龙骨的一部分,对龙类依然有用。
所以路明非拿出了其中一部分赠予夏弥,因为这是他事先答应夏弥的,这是夏弥帮助他杀死赫尔佐格的交易内容。
但没想到夏弥居然会带着这东西去见奥丁,路明非的心里再一次感慨,这女孩看着软萌软萌的,内心还真是个狠人。
“这一次我终于从奥丁的眼神里看到了贪婪,他银色面具下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我手里的那片龙骨,那是对力量的贪婪。”夏弥说,“过了一会儿奥丁终于把目光从龙骨上移开,他看向我,有那么一瞬间我觉得他是真的想吃掉我,但他忍住了,白王的遗产对我们之中任何一个来说绝对是无法拒绝的诱惑,但这么一小片用处不大,当时奥丁有更值得他在意的事,在那里和我还有老唐开战对他来说得不偿失。”
“所以奥丁更在意的究竟是什么?”路明非对夏弥问,“我记得你刚刚说,奥丁对你和老唐很警惕。”
“嗯。”夏弥点点头,在这里留了个悬念,“这样一来我和老唐闯入奥丁的尼伯龙根的举动就行得通了,因为我们不是来找茬的,我们是来拉他们结盟的,人类之中隐藏着能与龙类角力甚至杀死龙王的力量,我和老唐的尼伯龙根接连被人类闯入过,如果某天决战真的打响,奥丁也没办法独善其身的对吧?”
“唇亡齿寒的道理。”楚子航点点头。
“但出乎我意料的是,奥丁仍然拒绝了我的邀请。”夏弥深吸一口气,“连一丝犹豫都没有,他拒绝的毫不留情了,似乎就算出现能杀死白王的存在,他也有所倚仗,就连我这里的白王的部分龙骨,都不足以打动他。”
“我从奥丁的身上感受到了犹豫的情绪,他银色面具下的双眼看着我和老唐,似乎在抉择是对我们下逐客令,还是把我们留在这里,又或者有什么折中的办法。”夏弥缓缓地说,“但我能发现,奥丁一点也不想让我们待在那座尼伯龙根,他离我和老唐很近,他的身上始终透着巨大的威压,另一位也在一旁虎视眈眈。”
这是种什么态度,路明非沉默着揣摩,一个人究竟在什么情况下才会产生这么复杂且纠葛的心境?
“有点熟悉的感觉。”路明非低声说,“就像小时候路鸣泽害怕婶婶发现他放在房间里的成人书刊似的……”
“奥丁的警惕,有没有可能是来自于尼伯龙根里的世界树么?”楚子航忽然开口了,他望向夏弥,用求证性的语气问。
夏弥扭过头来,深深地看了眼楚子航。
“没错。”夏弥给予了楚子航肯定的回复,“我也是那个时候才意识到的这一点,他的警惕和戒备太异常了,就像是一个人,害怕秘密被别人发现,但奥丁究竟有什么秘密呢?还是一个有可能已经被我和老唐发现的秘密。”
“成人书刊!”路明非斩钉截铁地说,“哦不对,是世界树,他触犯了龙类的禁忌,制造了世界树,而你和老唐忽然闯进了他的尼伯龙根,他的秘密无所遁形。”
“一开始我也是这样以为的,但后来我又想到,这种墨守成规的禁忌,对那种家伙真的有约束力么?就算他触犯禁忌被我们发现又怎么样?我们既不可能举报他,也没办法制裁他。”夏弥顿了顿,“但最终我还是发现了破绽,奥丁擅长隐藏想法,这却是另一个人的弱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