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雨珠知道张振秀没得救了,掀开帘子看外边,多说一句都是侮辱自己。
向阳感受到了现场的异常,睁着圆鼓鼓的眼睛看着周围,手却紧紧抓住张雨珠的衣服,生怕她不要自己。
马车走了一刻钟,总算到了刘家村,家家户户都是破烂修补后的茅草屋,听到马车响动,纷纷出来观看,是哪位贵人来了,能不能捞点好处。
张老婆子瞪眼,“你一个人走那么远的路去砍柴?你真的不把自己的命当回事。”
“娘,近的柴火都被捡完了,我就想要生了,接下来会很冷,多备点柴火,坐月子了也没那么冷!”张振秀不觉得不妥。
张老婆子拍拍自己的心窝,心情郁闷到极点。
张振秀听着外边的人在讨论马车里都有谁,赶紧掀开马车帘子,让所有人都看得到。
“呦,张振秀,是你啊,怎么坐在马车里呢?”
“这是我娘,这是我侄女,他们从城里来看我了!”张振秀难得露出笑容,一辈子被打击,被人瞧不起,此刻总算扬眉吐气了。
“城里来的,那就是有钱人了,张振秀,你肚子里的孩子真是福星啊,上赶着带贵人给你添福了。”
“你也是的,过得什么日子,也不懂得去城里见见他们,说不定就不用住在刘家村,去享清福了。”
乡亲们妒忌又尖酸刻薄的模样在张雨珠看来,比张家村的人还要可恶。
“我可是刘家村的人,城里再好,也不想住!”张振秀假装爱这里。
只有自己知道十分想逃离,可面对一大家子,又不得不咬着牙忍耐下去。
“我们可没有你那么伟大,要是城里有亲戚,我们绝对会去投靠他们的,在这里鸟不拉屎的地方,能有什么出息呢?”
妇女们哈哈笑着,都觉得张振秀是傻子。
张振秀脸色很难看地放下车帘子,又摸了摸肚子,只盼着孩子早点出世,她必然要让丈夫在村子里走上一遭,大声宣扬她张振秀肚子是争气的。
“姑姑,你这摸肚子的习惯很不好,容易脐带绕颈,会有危险的。”张雨珠想制止张振秀的不良行为。
“我都生了十个孩子了,每个孩子,都这样摸着,一点事都没有!”张振秀像看怪物一样看张雨珠,“别听那些大夫说的话,都是坑钱吓人的。”
“我就是大夫!”张雨珠扯出笑容。
“这……”张振秀不知道怎么回答。
张老婆子只顾着逗向阳,没去理会女儿的窘迫。
前面闹哄哄的,张雨珠掀开车帘子,看到了一座塌了半边的茅草屋。
外边有很多孩子在吵架、打架,想都不用想,就是张振秀的家了。
张振秀在马车里局促不安,“娘,雨珠,我家不是很好,你们别嫌弃。”
“只要是你家,我们就不会嫌弃!”张老婆子心里计较得很,却要给张振秀面子,强制压住内心的愤懑。
“那就好!”张振秀总算露出了个笑容,走出马车,打算跳下来,却被张雨珠抓住了手,“姑姑,别逞能!”
“娘~”
“是娘回来了!”
“有没有带回来野果子?”
“三美四美打架了,你快教训她们!”
孩子们说着不同的话飞奔着过来,围住了张振秀,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张老婆子被吵得耳朵都要聋了,低声嘀咕着,“养了一窝小猪仔,闹哄哄的!”
张雨珠轻轻扯了扯张老婆子的衣服,靠近说,“姑姑在呢,你给点面子吧!”
张老婆子这才忍耐下来。
张振秀跟孩子们说几句话后就指着身后的人,“你外祖母,表姐,表姐夫跟他们的跟班。”
孩子们投过来好奇的目光,一会儿就因为害羞而跑开了。
“大美二美,倒些水出来!”张振秀朝着屋子里喊了一声。
走出来两个十四五岁的漂亮女孩,匆忙倒了水,二美看了一眼李怀渊,娇羞地离开了,大美面无表情地回去。
“她们两个在房间里做女红,给自己做嫁妆呢,咱们就别管她们了,你们喝口水吧!”张振秀在家里不再紧绷着神经,交谈自然起来。
“自己给自己做嫁妆呀,又是被子又是衣服的,得费多少线跟布啊!”张雨珠很想进去看看她们怎么刺绣,看看她们的手艺比不比得上司马真真。
“针都是祖辈留下来的,有十根呢,那丝线是山上麻皮制成的,纺织成细线后就可以染成不同颜色的布了。”张振秀很自豪地指着屋后的山,“满山都是,十个女儿要做嫁妆都不成问题。”
“看来姑姑还是有点底子的。”张雨珠抬头就看到了一大片苎麻,再看看张振秀身上穿的精致麻布,“守着一片山,开个麻布加工厂,可以置换为财富呀!”
“雨珠,你想用苎麻挣钱,那就太难了,出门太远,卖不出去。”张振秀解释,“你要是想要,我倒是可以给你一些麻布,回家做衣裳也挺好。”
“我们家的麻布是不可能给外人的!”大美冲了出来,“是我跟二美辛苦制成的,只能给自己做嫁妆。”
“说什么混话呢?房间里那么多麻布,匀一点出来会死吗?”张振秀板着脸。
“娘,咱们家穷,没人看得起,我就得把嫁妆存多一点,才不会被婆家人看清!”大美斜视张雨珠,“表姐身上穿的都不便宜吧,有那家财,还跟我们抢麻布吗?”
那意思是你多不要脸,抢我的东西不行!
“你放心,我不要你的麻布!”张雨珠立即表明自己的态度,“进去做多点嫁妆吧,免得出嫁了还没完成!”
“哼,不用你提醒!”大美跺脚进了房间。
“这孩子怎么那么没礼貌?”张振秀很生气,听到房门重重的关上,房子震了震,就笑呵呵地看着张雨珠,“她还小,不懂事,你别计较啊,那麻布我能做主的,你喜欢尽管拿。”
“不用了,姑姑,我有!”张雨珠拒绝了。
“振秀,你怎么把孩子教育成那样不懂礼数?”张老婆子嗔怪,看张振秀脸色不好,不好发难,看了看周围,“女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