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verybody,晚上好。”沈云苏挨个给包间里的人送上飞吻。
蒋蕴蹙了一下眉头,这个亮相浮夸得令人发指。
她只是站在一旁都觉得被他连累,丢人现眼。
眼看这人有失控的迹象,蒋蕴上前一步,挽住他的胳膊掐了一下。
沈云苏反应过来,正事要紧,搭着她的肩膀,将人带到叶隽面前。
叶隽双腿交叠,靠在沙发上,脸上没什么表情,许是他的五官太过立体,摇曳的灯光打在他的脸上,显得格外深邃。
沈云苏把蒋蕴往叶隽面前一推,俯下身子对叶隽说,“昨天我们家小蒋心情不好,误伤了你,是她不对,现在郑重向你道歉,这事就翻篇了吧。”
叶隽坐着没动,垂着眼眸看受伤的右手。
长睫在眼睑处投下一大片阴影。
只是过去了一晚上,却像是好久都没见过他了,有一种陌生的疏离感。
蒋蕴的目光落在他的右手上,大拇指被一个小夹板固定着,整个手都肿胀得厉害。
叶隽没接沈云苏的话,算是把两人晾住了。
沈云苏最是知道叶隽的脾气,他牵了一下唇,没再吭声,陪着蒋蕴站在一起,像两个罚站的小学生。
众人感觉到气氛的不对,调小了音乐声音。
何小唐笑着在一旁打圆场,“小蒋,你给咱隽哥敬一杯酒,隽哥保证就不生气了。”
叶隽这个人,在商场上再怎么杀伐果断,心狠手辣,对自己人却是重情重义,所以大家看起来很怕他,但更多的是敬重,也知道他不会对一个小姑娘怎么样的。
蒋蕴垂着头,手指掐了掐掌心,从桌上拿起还剩了半瓶的威士忌,倒了两杯,一杯放到叶隽面前,低声说,“昨天是我不对,叶先生你大人有大量,就原谅我这一回吧。”
她是真心实意地想向他道歉,毕竟是她伤了他。
来的路上,她在网上查了,大拇指是手上一个很重要的部位,如果骨折愈合得不好,可能会造成残疾。
蒋蕴想到他那么好看的手,以后有可能残疾,心里难受极了。
哑着嗓子又说了一遍,“我是真的知道错了。”
以往她为了哄叶隽,没少认错,但那都是演出来,多少带了点撒娇的成分在里面。
但这次,她的心真的,比珍珠还真。
“你就原谅我吧。”话音落下,一滴泪珠滚落下来,在陆离的灯光中一闪而过。
叶隽一直垂着头,将落在他眼前的这滴眼泪,看得真真切切。
他微微一怔,眼前这个死丫头惯会演戏,演技却差得要命,以往,不管她唱哪一出,他都能一眼识破。
此刻,他却有点看不透她了。
蒋蕴实在没法管住自己的眼泪了,干脆也不掩饰了,她拿手背擦掉泪水,从桌子上端起酒杯,小小往前走了一步,将杯子举到叶隽面前。
“喝了,就原谅我好吗?”
沈云苏在一旁看着,这俩人之间好像有一种奇怪的气场,明明连认识都算不上,却让人觉得他们之间有很排外的亲密感。
想了半天,想不明白,再看蒋蕴那可怜兮兮的样子,鼓起勇气,又多说了一句,“是男人就不要为难女人。”
叶隽挑了一下眉,抬头看他,慢慢勾起唇角,“哦,是吗?”
他这个表情和语气,沈云苏知道,再不走,就要殃及池鱼了。
他弯下腰,在蒋蕴耳边低语,“对不住,先撤了,有缘再见!”
说完,夺门而出。
不远处,周南骂了一句“废物。”
大概是鄙视沈云苏,自个的女朋友都不敢护,这么多年过去,还是那个遇着事就知道跑的孬种。
何小唐和沈云苏关系最好,走过来,浅笑道,“隽哥,人姑娘都说了不是故意的,喝醉了嘛,我喝醉了连我老子都打,人家小姑娘没认出来你,伤了你,可以原谅。”
“再怎么说,误伤你的人是苏苏家的,不看僧面看佛面,是不是。”
大概是沈云苏的面子起了作用,叶隽终于动了动。
他伸手接了蒋蕴递过来的杯子。
“你受伤了,别真喝,象征性地抿一口就行了。”蒋蕴怕他喝酒对伤口不好,好心提醒。
叶隽抬眸看她,冷笑道,“这里轮得着你来教我做事?”
他的声音比他的脸色还冰冷,跟冰锥子一样,刺得人心疼。
蒋蕴从未见过他这个样子,下意识摇了摇头,“没有。”
说话间,眼泪不自觉又滚了出来,像断了线的珍珠。
“我先干了”,慌乱地拿起酒杯就打算喝下去。
叶隽握着手里的玻璃杯,冷眼看着。
她的眼泪就像是落在了他的心上,让他的心脏抑制不住的收紧,仿若不原谅她,他就活不了了。
这感觉让他很不舒服,甚至有些愠怒。
这些年,除了白微时,他不曾为任何人动过心,凭什么她是个例外。
一滴眼泪,就能这么堂而皇之地操控他的心。
“怎么,还想喝醉,再发一次酒疯?”叶隽咬着牙说话,透着隐隐的怒气。
什么意思,这酒我到底是喝还是不喝啊?
蒋蕴举着杯子,茫然不知所措。
“我说你够了啊,可劲欺负小姑娘算怎么回事?”
周南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从沙发上起身,走了过来,揽住蒋蕴的肩膀,像是在为她撑腰。
叶隽未说话,倒是白微时不乐意了,“到底是谁欺负谁啊,感情骨折的不是你家顾威,你站着说话不腰疼是吧。”
周南笑,“哟,心疼人家呢。”
白微时“哼”了一声,挽住叶隽的胳膊,“我们家阿隽,我不疼,谁疼?”
“二位这是官宣了吗?恭喜啊。”
周南笑着拍掌,借机又对叶隽说,“都是有女朋友的人了,气量别那么小,你就象征性地喝一口,这事就算了吧。”
司卓那几人在一旁看着没说话,就叶隽那伤,伤人的若不是苏苏的女朋友,不用叶隽张口,就有人出手了。
在宜城,如果换做别人干的,怕是几层皮都不够脱的。
都是自己人,手心手背都是肉,只能保持中立了。
叶隽对于与白微时的关系,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
他端着酒杯,轻轻晃动了一下,琥珀色的液体随着他的动作,荡漾出好看的波纹。
他浅笑着看向白微时,问她,“你说这酒,我喝还是不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