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言走后,蒋蕴和丁悦暂时就在蓝蕴国际住了下来。
她看中的那套小房子也顺利过了户,只是她不习惯房子里有陌生人存在过的痕迹,找了装修公司,重新把房子装修,这么一来,最起码两个月后才能住进去。
文言一走就是大半个月。
这期间,丁悦负责盯着叶锦幕,她则每天都去秦萧的舞室练舞。
一个月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十一月的第二个星期天,是秦萧以舞蹈家协会的名义举办的慈善晚宴开幕的日子。
地点选在了一家中世纪教堂风格的芭蕾舞大剧院。
当天晚上,晴了半个月的天突然下起了瓢泼大雨。
蒋蕴在后台换上舞服出来的时候,刚好一个惊雷落在了琉璃彩色花窗上,照得屋里惨白一片。
她的心抑制不住地狂跳了起来,不是因为这雷声的惊吓,而是因为她即将要做的事情。
今天晚上,叶锦幕夫妇也会出席这个慈善晚宴。
她要当着宜城上流社会的面,揭开这个男人虚伪的面具。
有风才会起浪。
她想通了,像叶锦幕这样身份的人,不管有没有证据,她的指控就是那掀起来大浪的飓风。
如果能让他乱了阵脚,自曝其短也不是不可能。
蒋蕴想得入神,没注意秦萧已站到了她身边。
“小蕴,一会上台不要紧张,将这支舞蹈完成,就是胜利。”
秦萧温和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蒋蕴紧绷的神经终于松弛了一些。
今天表演的都是业界大拿,她们每一个人,获得的舞蹈方面的奖项数量,比蒋蕴的年纪都大。
只有她一个人是个白板,秦萧应该是担心她压力过大。
“秦姨,我相信自己。”
她今天跳的舞是她最熟练的一支,根据仓央嘉措诗集改编的民族舞《不负如来不负卿》,完成不是问题。
只是可能会因为她的名不见经传,筹不到钱而已。
沈云苏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摸到了后台。
他嘴里含着一根未点燃的烟身,好奇地揪着蒋蕴裙子上的流苏,问她是什么。
“你去前边,别在这打扰小蕴。”秦萧打开他的手。
“我不。”沈云苏耍赖。
秦萧瞪了他一眼,刚想教训他,有工作人员过来与她汇报嘉宾入场情况,便暂时走开了。
“你放心,待会我必给你举牌,你说个数。”沈云苏见蒋蕴面色凝重,以为她是担心一会没人给她举牌丢面子。
蒋蕴低头整理被他扯乱的流苏,阴阳怪气地道,“你就不怕周南骂你为别的女生乱花钱?”
听了这话,沈云苏讪讪一笑,“她哪能管得了我。”
蒋蕴推开他,朝化妆镜前走,一边走一边说,“以前我听人家说,舔狗舔狗,舔到最后一无所有,看来不准确啊。”
“谁他妈的是舔狗了?”
沈云苏跟了上来。
蒋蕴将珠光散粉点在眼尾处,又在眼头点了一些,衬得一双大眼越发的晶莹剔透。
“从你身上,我看出了另一种可能,那就是舔狗舔狗,舔到最后应有尽有。”
说完,不等沈云苏说话,她自己觉得好笑,弯腰“咯咯咯”地笑了起来。
“你给我等着,你看我一会给不给你举牌撑场面。”沈云苏被她这样无情嘲笑气的嘴唇直哆嗦,差点含不住唇上的那根烟。
蒋蕴笑得更大声了。
“你给我等着”,沈云苏拂袖而去。
待他走后,蒋蕴看了一眼手机里丁悦发过来的消息。
叶锦幕夫妇到了,她的面色沉了下来。
慈善晚宴的义卖品是舞蹈家们带来的舞蹈表演,嘉宾们对满意的舞蹈举电子牌,牌子上打上捐赠的数字,义卖所得全部捐赠给世界渐冻症基金研究协会。
这是一件很有意义的事情,可一会她却要在这样的场合搞事情。
蒋蕴在心里默默对秦萧说了一句“对不起。”
此时,音乐声响起,表演已经开始了。
她的独舞安排在最后,这是她自己要求的,她想最大程度地减少对晚宴的破坏。
还有时间,她不再胡思乱想,开始热身。
她知道,自己唯一能补偿的就是把这支舞认认真真跳完,以最大的努力多募集资金。
“蒋小姐,你准备一下,该上场了。”工作人员到后台提醒她。
“好。”临上台前,蒋蕴检查了妆发和衣着,酝酿好舞蹈情绪,缓缓走向舞台中央。
灯光落下,灵动如精灵的舞者在台上翩然起跳,黑色的长发与裙摆上的流苏一起飞扬,将仓央嘉措那句“世间安得两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诠释的淋漓尽致。
大厅一片安静,轻柔的音乐声中,响起了低低的啜泣声,不知道是哪位多情人“触景生情”,想起了她曾经辜负又或是被她辜负的人。
音乐声停,蒋蕴做了最后的定格动作。
她头顶上的那束光突然炸成了上百束,将她照的灿若神明。
大厅里爆发出热烈的掌声。
礼仪小姐示意,嘉宾们开始举牌。
沈云苏第一个举,举了一个七位数,陆续有人跟着他一起举。
因为义卖商品的非独占性,所以举牌的人多,但数额相对不是很大,沈云苏已经算是出手顶顶大方了。
结果看见电子大屏上,他居然不是榜首。
榜首上的数字是一千万。
“哪个冤大头这么有‘魄力’”
他根据榜单上的座位号去看,7号位上坐着的人是叶凛。
“妈的,也就是叶隽出国了,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他低低骂了一声。
挨着7号桌子坐着的是叶锦幕夫妇。
夏兰芝用纸巾擦干眼角的泪水,把仓央嘉措的那首诗又在心里背了一遍。
这才倾身与叶锦幕说,“这姑娘以前是阿隽的女朋友。”
“哦?”叶锦幕淡淡应了一声,他倒是没想到蒋蕴和沈市长家的人走的这么近。
不过他也只惊诧了这么一下,并未往深处想。
“咱们也举个牌子支持一下吧。”夏兰芝问他。
叶锦幕喝了一口桌面上的香槟,“随便。”
夏兰芝在义卖牌上写了一个六位数,刚准备举牌,抬头看见叶凛居然花了一千个。
“怎么回事啊?”她没看懂。
“难道这姑娘现在又和阿凛在一起了?”
她知道叶家这两兄弟之间的恩怨,当然不会以为叶凛是替叶隽举的牌子。
叶锦幕冷笑一声,“现在的小姑娘有的是手段,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她做不到的,跟了老二再跟老大,有什么奇怪的。”
“可是……”
“别可是了,你要举赶紧举。”
夏兰芝蹙了蹙眉头,把牌子收了回来,这样的姑娘,她不喜欢,也不想支持。
叶锦幕没管她,一双眼睛漫不经心的盯着舞台。
这是最后一支舞,无聊的晚宴终于可以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