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云容左思右想,倒手太多,怕出意外,这南珠最好还是卖给聚珍斋,那可更是雁过无痕,万无一失。
反正我戴着帷帽,他们也不知道我是谁,姜云容想着,我若再换套衣服,他们就更认不出了。
正好早上出门,琉璃给她准备了套替换的衣裳,姜云容快速地换上,撩起车帘左右看看,五福和六宝依旧不见踪影,便又重新进了聚珍斋的大门。
这次迎上来的是个年轻的小二,小二热情地把她往一楼大堂引:“姑娘好,里边请。”
姜云容不想去大堂,人多怕太张扬了,还是悄无声息没人看见就把交易完成比较好。
“我找薛二掌柜。”姜云容道。
小二笑咪咪地看着她,睁着大眼睛说瞎话:“哎呦,真不巧,薛二掌柜今日病了,不在,不然啊,定然亲自来迎贵客,姑娘您多担待。”
合着这是你们店的迎客话术啊,姜云容不由怀疑,薛二掌柜口中的少东家,病得起不来床的薛三公子,说不定也在哪个雅间招待贵客呢。
出师不利,没想到五福不在,待遇直线下降,她连二楼都上不去,连薛二掌柜面都见不着,更别说和薛二掌柜做生意了。
得找个东西吓吓他,先把薛二掌柜糊弄出来再说,比如,姜云容摸了摸之前静王世子塞给她的玉佩,看起来就很贵重的样子,上面还刻着一条四只爪子的龙。
姜云容把玉佩掏出来,在小二面前晃了晃:“你可看清楚了,薛二掌柜在是不在?”
闵州薛家的聚珍斋,卖得是天下珍宝,聚珍斋的小二,平日里见的非富即贵,眼力非同一般。
小二只堪堪瞟了一眼,一下子吓得脸色煞白,扑通跪下直磕头,大脑门砸在地砖上是邦邦直响:“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贵人,求贵人开恩,求贵人开恩。”
现代人姜云容实在受不得这场面,有心想叫他别这样,又不得不维持神秘贵人的人设:“你先起来,我问你,薛二掌柜在是不在?”
小二一骨碌爬起来,额间磕得一片乌青,不敢抬头污了贵人的眼睛,腰弯得跟虾米似的,背弓屈膝地给姜云容引路:“在的,在的,贵人,楼上请,楼上请!”
姜云容跟着小二的指引,一路到了二楼,小二却不入内,继续往上,到了三楼,将姜云容迎入了一间宽阔的,足有楼下四倍大的雅间。
又一群丫头上来,送茶的送茶,上点心的上点心,打扇子的打扇子,甚至还有两个丫头要给姜云容捏脚捶背,被姜云容拒绝了。
小二的腰就没直起来过,点头哈腰道:“贵人请稍坐片刻,我这就去叫二掌柜。”
小二躬着腰,背对着门后退出去,轻轻关上门,然后撒腿就跑,一路朝三楼深处的套房狂奔而去。
我的亲娘也!
四爪青龙!
不是郡主就是县主!
二掌柜哪能够,非得少东家亲自出马不可!
小二只觉后背都透湿了,庆幸自己警醒捡回了一条命!
正如姜云容猜想的那样,薛家少东家薛三公子虽是病着,但只是如他平日里那样寻常病着,并没有病得起不来床。
如今,在聚斋楼三楼深处的套房里,薛三公子正在处理一件不光彩的家事。
不过十月的天,这间套房,却已点起了好几个火盆,畏寒的薛三公子在室内也披着狐白裘的大斗篷,坐在书案前,翻看着眼前的账本,不时低声轻咳。
薛二掌柜立在少东家身后,四个持剑小厮立在书案旁,几人皆热得满头大汗,却是动也不敢动。
房间地毯上,捆着一男一女两人,皆是衣不蔽体,一看就是刚被人从床上扯下来。
男人正是聚珍斋京城分号的大掌柜薛文达,薛文达被反剪了双手绑在身后,正涕泪横流,拼命磕头求饶:
“少东家饶命,少东家饶命!是赵姨娘先勾引我的,我是一时鬼迷了心窍,被她迷惑,我这是第一次啊,求少东家饶命,文达再也不敢了。”
赵姨娘恶狠狠地瞪着薛文达,眼睛里几乎要喷出火来,只可惜她被破布堵着嘴,哼哼唧唧说不出话来。
薛三公子继续翻看着眼前的账本,未曾看赵姨娘,只对持剑小厮道:“兴儿,看看赵姨娘有什么说法。”
兴儿脆生生应了声是,拔剑将赵姨娘口中破布挑开。
破布一离口,赵姨娘立马大叫冤枉,梨花带雨悲泣道:
“求少东家为我做主,是薛文达这个狗东西他强迫我的,我是伺候老爷的,怎会看上这么个贼眉鼠眼的下人,都是他强逼我的。”
薛文达一听,立马破口大骂道:
“好你个臭婆娘,少在这血口喷人!明明是你说老爷一年都不到京城来,你受不了守这活寡,想要得厉害,脱光了钻我被窝里来,让我帮帮你,怎么反倒成了我强逼!”
赵姨娘往前爬了几步,想要去抓薛三公子的脚求饶,半路却被兴儿一脚踢开,顿时哭得更厉害了,呼天抢地道:
“苍天啊,怎会有如此歹毒的恶人,不仅欺我辱我,尽然还如此泼脏水毁我名声,既然如此,让我一头撞死算了!待老爷过几日来京城,必能明白我的冤屈!必然知道,你们是如何威逼死我的!”
薛三公子又翻过一页账册道:“兴儿,给赵姨娘松绑,别耽误了姨娘寻死。”
兴儿半点没含糊,一剑挑破了赵姨娘的绑绳。
赵姨娘忙扯着身上的衣裳将自己裹好,跪坐在地上,看着薛三公子,不知道他是个什么意思。
薛三公子收了账本,看看她:“姨娘不是要撞死么?天不早了,寻个柱子赶紧地吧。”
赵姨娘不过闹一闹看怎么把这事儿给闹没了,又怎会真的寻死,因而只哭求道:“少东家,求你为我做主呀!”
“赵姨娘不撞死了,是想换种死法?兴儿,给姨娘一把剑。”
赵姨娘提着被硬塞进手里的剑,颇有些手足无措,不知少东家到底是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喃喃重复道:“我是清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