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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场模拟联考,屠墨初依然稳居第一。

纪恒伟跑下去看红榜,满脸敬佩,“墨哥真厉害!”

此言一出,看红榜的有几个同学眼神怪异地看过来,华志鹏一巴掌打过去,“怎么,不服啊?看你妈啊看。”

那人挨了打,见到华志鹏他们凶神恶煞的样子,敢怒不敢言,灰溜溜地跑了。

华志鹏对着那人的背影啐了一口,“呸,敢瞧不起人,不给点教训当我们是死的吗?”

江达笑了笑,随即他们几个都陷入沉默,这么聪明的屠墨初,小时候却遭遇那样的事。

华志鹏低头闷闷说道:“真想把那些人渣从棺材里面拖出来鞭尸。”

江达拍拍他的肩膀,“都过去了,墨哥现在很努力。”

而且他们十班知道那件事以后,没有一个人对屠墨初嘲讽,露出怪异审视目光的人更是少之又少,华志鹏发誓见一个打一个。

长大了才知道,受害者是最无辜的,那本就不是他该承受的苦难。

有一天江达打开论坛,眼睛突然亮了,“过来看。”

少年们脑袋凑一起,发现那些恶意的帖子,竟然被压了下去。各个学校的很多很多学生,都在发一些水帖。

例如“我养的猫丢了,求找猫”。

“有没有哪位大神可以在最后三十天带我飞?”

“给大家分享一下我们学校小树林的八卦……”

仿佛有某种默契似的,所有人开始水帖,把那些扒屠墨初当年被斩断腿的帖子顶了下去。

华志鹏上扬的嘴角压都压不住,“算大家有点儿良心。”

屠墨初发现这些发水帖的都不认识,可是却都在尽力帮助他。他垂下眼眸,开始认真复习。

距离高考还有二十天的时候,屠墨初在自家门口收到了一个箱子。里面装着一只被肢解的死兔子,鲜血淋漓。屠墨初目光一沉,兔子旁边还放着一个布娃娃和一封信。他拿起布娃娃,上面贴着一个“琳”字。

屠墨初手指苍白,打开了那封信。

“Lucifer,你的同学们倒是让我意外了,你既然要好好生活,我们就不勉强你了。比起你,那个女娃娃更招人喜欢哟。”

屠墨初把信折好,闭了闭眼,再睁眼时眸中一片平静。

他抱着那个箱子进了房间,打开那扇门开始写邮件,“别动她,你们要的东西,我高考完七月份完成发给你们。她如果出事了,你们将什么也无法得到。”

那封邮件发出后立刻收到回复,里面是一个面目狰狞的小丑,左手拿着洋娃娃,右手挥舞着一条鞭子,在戏耍动物园的猴子。

屠墨初冷冷地盯着屏幕。

那头有人问道:“K,这样刺激他真的好吗?”

K无所谓地耸了耸肩,“他知道那么多内幕,还亲手做过许多犯罪软件,他以为自己能全身而退?再聪明不就是个没腿的小畜生嘛,要他的洋娃娃完完整整,总得乖乖听话。我倒是挺喜欢那个女娃娃的,长得那么漂亮竟然会真心看上这小畜生。你看这小畜生宝贝她的那样子……哈哈哈!也不想想那小美人给他睡吗?”

六月一号,夜晚下起一场突如其来的雨。

屠墨初回到旧小区,周围一片漆黑,只能看见昏暗的路灯投下一片光晕。周围无数高楼建起,这里似乎还是儿时的模样,旧小区这么多年来却始终没有变化。

屠墨初望向景琳的卧室,她的房间灯光亮着,窗帘被夏风吹得来回飘动。他发了条信息,“琳琳,我在你家楼下。”

景琳正在复习,手机一震,她看见内容后立刻站起身,从窗前望下去,果然看到黑夜里颀长的身影。

林芳菲和景振昊因为工作都休息得早,景琳轻手轻脚,偷偷跑下楼。她穿着凉鞋,撑开雨伞。夏夜的雨水溅在温热的脚背,带着微微的凉意。

少女哒哒朝着少年跑过去,“屠墨初,你怎么来了?”

屠墨初站在一处人家的遮雨棚下,静静打量她的模样,暖黄的灯光让她的容颜也沾染了温暖。

他忍不住伸出指尖,触碰那柔嫩的脸颊,“琳琳,还有几天就要考试了,紧张吗?”

景琳摇了摇头,笑着问:“难道你紧张啦?”

“嗯。”

“你这么厉害,就算有一科不考都能上名牌大学的。”

屠墨初弯了弯嘴角,“嗯。”

她的脸颊很软,带着温度,他微微一触就收回了手,他的指尖太凉了。

景琳眉头紧蹙,握住他的手,“怎么这么凉?”她轻轻呵了口气,给他暖暖,“紧张也不能大半夜瞎跑啊?”

屠墨初垂眸看她,突然有些嫉妒以后会拥有她的人。“没事,我有礼物送给你。”他从衬衫口袋里取出一条吊坠。

景琳一看乐了,“平安符啊?”吊坠上一个很接地气的小小黄色平安符。

“嗯,保佑高考顺利,我们一人一个。”屠墨初替她带上。

景琳觉得稀奇,伸手捏了捏,“咦,这里面有东西,圆圆的。”好像是珍珠一样。

屠墨初面不改色地说:“开过光的石头,不能取出来,不然就不灵验了。”

景琳眼眸一弯,笑了起来,“屠墨初,你好迷信啊。”

他也弯了弯嘴角,“嗯,至少得等……你收到大学通知书了再拿出来。”

景琳应声说好。

屠墨初见她应了,低声说:“回家吧。”

景琳摸摸脖子上的平安符,嘟起嘴来,“屠墨初,外面下雨还这么冷,我大半夜出来一趟,你竟然只是给了我这个就赶我回家啊。”

屠墨初愣了一下,“是我不好,你冷吗?”

景琳眨了眨眼,“是呀是呀,要抱。”她伸出双臂。

屠墨初僵硬了一瞬,轻轻把她抱进怀里。

景琳环着屠墨初的腰,脸颊微红。少年的怀里很温暖,路灯的光晕也变得温柔。她喜欢听他的心跳声,她每次在他怀里时,屠墨初的心跳都会变得格外快。

景琳仰起小脑袋,撒娇道:“还要亲一亲。”她纤细的手指点点自己软软的脸颊,一点一个小窝儿,娇娇的模样惹人怜爱。

屠墨初漆黑的眼眸凝望着她,指腹触上她的侧脸,然后低头,吻却落在了她唇上,还有深入的趋势。

景琳的脸瞬间爆红,她埋头在他怀里,这回死活不给亲了。

屠墨初失笑,“怎么了?”

景琳羞得不肯说话。

屠墨初怜惜地吻了吻少女的发顶,本来不该这样轻薄她,可今夜他最爱她。

她不说他也能知道,她才喝了牛奶,唇齿之间还带着淡淡的奶香,丝丝缕缕。

屠墨初知道景家家境不好,可是林芳菲和景振昊是真的在把景琳当成宝贝疼爱,景琥都不一定有天天喝牛奶的待遇。他真庆幸,他心上的珍宝,被家人喜欢和怜爱着。

高考这天,林芳菲请了假,要去给景琳陪考。

景振昊虽然嘴上不说,可心里也非常紧张,“你就别去瞎掺和了,会让琳琳更紧张,就跟平常一样,她心里自在些。”

“我这不是心里慌吗?一大早起来心就突突跳,不去看看我不放心。”虽然这样说,林芳菲依然被景振昊说服,毕竟她更怕把压力传染给女儿。

可怜天下父母心,林芳菲五点钟就睡不着了,起来准备早饭,还特地给景琳准备了一根油条两个鸡蛋。

景琳吃饭时,林芳菲在旁叮嘱,“准考证一定要记得带知道吗?还有机读卡要看清了再填涂。我昨天看新闻说,有的学生明明可以考得很好,结果机读卡填错了。”

景琳忍不住咯咯笑。

林芳菲疑惑不解,“笑什么,你妈难道说得不对?”

为了琳琳高考,她这几天搜了无数相关的新闻来看,之前她可是连机读卡三个字怎么写都不知道。

景琳笑着说:“妈妈说得对,可是妈……”她夹起一根油条,“我们考试满分不是一百了,是一百五。”

林芳菲傻眼了,急道:“那怎么办啊?”

景琳起身抱抱她,“妈妈一个拥抱加五十分!”

林芳菲的焦虑消失不见,心都甜化了。

景琳招招手出门考试,她的考场分得离家很近,所以她才回家住。小区到考场一路都有警察维护秩序,为高考学子们让路。校门外,站了许多像林芳菲这样的父母,担忧孩子,特地过来陪考。一眼望过去,人头攒动,脸上的紧张如此相似,好的父母原来都是同一个模样。

景琳回头看了一眼,她的母亲虽然没来,但是她知道林芳菲和景振昊的心在这里。屠墨初的父母也没来,他们的心在这里吗?他们知道那个会在夏天隐忍着不喝水的男孩已经长大了吗?

景琳迈进考场。高中三年的努力,全部会在这两天得到一个结果。

屠墨初、A大、未来……时间过得好快,等今天和明天过去,等这个夏天过去,秋天到来时,他们也许就站在大学的校园里了。

在全国都在为高考让路之时,屠家迎来了一个新生命。谭梦娴平安产子,屠奕谦看着才出生的儿子,陷入长久的沉默。

屠墨初高考这天,婴儿才半个月大,躺在襁褓里,小小一团,轻飘飘像是一朵云。

屠奕谦怔怔看着熟睡的婴儿,想起的却是屠墨初出生时的模样。那是他第一次当父亲,天知道他有多么期待孩子的到来,从胎动开始,他就欣喜地趴在方兰芝肚子上听孩子踢母亲的动静。

那一年的屠奕谦二十来岁,满怀对这个孩子的期待,每天去上班都笑意满满。有人问起,他就挺起胸膛,“兰芝马上就要生了,我要给我孩子做一个好的榜样。”

屠墨初出生那年,屠家小有资产,却远远没有这时日子好。屠奕谦给孩子洗过尿布,像天下所有充满干劲的父亲那样,珍爱这个孩子。当屠奕谦第一次用手指靠近孩子小拳头的时候,孩子竟然握住了他的指头,屠奕谦当时激动得脸都红了。

屠奕谦意气风发,那时他很爱方兰芝,夫妻生活和美,有共同的奋斗目标,对未来充满了期望。他也像自己承诺过的那样,倾注所有心血当一个好刑警,后来他也的确做到了。

十多年前侦破的那起案件,不知道解救了多少无辜的人,可是他的孩子毁了。

方兰芝可以痛苦地发泄哭泣,屠奕谦却第一次迷失了人生的方向。方兰芝害怕看到孩子的残肢,他也怕,一度深陷绝望,那是他这辈子都无法忘记的痛苦,很多年后想起来依然会颤抖。

有时候屠奕谦觉得人生像一场梦,如果屠墨初没有出生,或者那天被斩断双腿是自己就好了……都回不去,他甚至害怕再有一个孩子。

可是偏偏这一年,屠墨初的弟弟出生,一个健康的孩子,健康得如同当年刚出生看到这个世界的屠墨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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