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虎的身子不断颤抖,像是风中的落叶,随着虫子每啃噬掉一个器官,离油尽灯枯就更近一步,他突然睁大眼睛,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冲到洛枝脚底下,“解药,解药给我,我不想死,不想死……”
洛枝寒着脸,一脚将杜虎掀翻在地,男子惨嚎声响彻整个屋子。
杜幽停同样痛苦的捂住肚子,但是看到杜虎和杜武的反应,他有些疑惑,他虽然也腹痛如绞,恨不得昏死过去,但是杜虎和杜武的反应未免太强烈了点。
屋外,杜夫人听到里面的动静,整个人险些晕厥。
扶着额头连连喘息了好几口气,求救般看向行陌,“行大人,请您务必抓到贼人,我的停儿还在里面,停儿不能有事啊……”
想到大儿子和离后咳嗽不止,卧病在床多日,膝下又无子嗣,杜夫人的心就凉了半截,这些日子老爷为了和丞相府断绝姻亲一事,已经对她诸多不满。
若是停儿再出了事,以老爷的性格,定然会彻底放弃衍儿和停儿这两个儿子,往府里重新纳入美妾。
杜夫人阴郁的绞了绞手中的帕子,昔日的杜府,可不就是圈养美妾的笼子吗?
养着娇美小妾,调教好了送到别的朝臣府邸,助自己平步青云,杜夫人太了解自己相公是什么样的人了?
所以停儿绝不能出事!杜夫人抓着行陌,犹如抓着救命稻草,“行大人,我知道你本事通天,一定能抓到贼人,但是我的停儿不能有事,一定要保住我的停儿,老身求你了……”
“杜夫人,你这是做什么?下官可受不起,下官一定尽力而为,抱住杜二公子”,行陌虚手扶住杜夫人,眼神微闪,看向屋内。
“贼人进去多久了?杜二少爷一直没出来过?”
“约莫有三炷香的功夫了,没出来过,但是二少爷和两个家奴方才不断惨叫,定是出事了”,一个婆子解释道。
行陌点了点头,朝官差使了个眼色,杜夫人看到官差的动静,忙激动道,“不可不可,会被发现的,行大人,快让你的人回来,若是把贼人激怒了,我的停儿就危险了。”
行陌做了个手势,看向杜夫人,“贼人武功很高?是男是女?”
杜夫人颤声道:“听杜虎杜武回禀,停儿是被一名蒙面女子掳走的,我也不知道武功高不高,但是府里的家丁护卫围住厢房时,女子就有所察觉,老身没有办法,才派人请了行大人过来。”
“女子?多大年纪?”
“这,这……”,杜夫人看了眼婆子,婆子摇摇头,“回行大人的话,我们还没来得及细问。”
“行大人,您快想想办法,先救救我儿啊……”,杜夫人听着屋内惨绝人寰的叫声,一张脸写满惊怕和担忧。
行陌动了动唇,还未开口,眼神突然一变,敏锐的看向厢房。
杜夫人还在抹着泪,便见一队官兵冲入厢房,一颗心登时提到了嗓子眼,“不可”两个字卡在了喉咙里。
屋内,窗户大敞着,桌椅都移了位,两个穿着杜府侍卫服的男子仰躺在地上,眼睛大睁着,死相痛苦狰狞,两人的肚皮上都出现了抓挠痕迹。
其中一人的肚子被挖穿,露出光滑的肠子,血丝迷路,杜夫人一边喊着“停儿”,一边冲进屋内,见此场景,白眼一翻,晕死过去。
婆子丫鬟们一阵惊呼,屋内人仰马翻。
杜尚书回府时,见到的就是这般场景,严肃的男人眉头狠狠皱起,朝着屋内走去,沉声质问噤若寒蝉的家丁仆从,“二少爷呢?”
家丁仆从皆不敢言,杜尚书一张脸愈发沉了,走进屋内,见到行陌,杜尚书的表情格外精彩,拱手道,“行大人。”
行陌淡笑着打了声招呼:“杜尚书。”
瞥见地上惨死的两人,杜尚书神色大变,疾走几步,行陌见状笑了笑,“杜二少爷无碍,杜尚书放心,死的不过是两个下属而已。”
杜虎和杜武的尸体旁,已经有仵作着手检验。
杜尚书望着昏死过去的杜夫人,冷漠的吩咐丫鬟婆子,“把夫人送回去歇着,再把桑止神医请进府来!”
丫鬟婆子唯唯诺诺的扶着杜夫人走了,屋子里一下空了大半,官差们守在屋外,屋内只余下仵作,行陌,以及杜尚书。
杜尚书脸色阴沉,心里十分气愤,这个蠢材,竟然请来了官府,是还嫌府里不够乱吗?
“行大人,可有抓到贼人?”
行陌聚精会神看着宣纸,没有理会杜尚书的问话,杜尚书心里的闷气更强烈了,这些日子本就诸事不顺,那个贱妇不跟他商量,就让衍儿和离,容丞相把这件事全怪罪在了他的头上。
不仅在朝中排挤他,以往看在容丞相面子上跟他来往甚密的官员,现在对他避如蛇蝎,退避三舍。
这些都是那个贱妇愚蠢害的!
“杜大人还是先看看这个吧”,行陌的神情看不出喜怒,将宣纸递给了面色阴沉不定的男人。
杜尚书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看了行陌一眼,接过宣纸,扫了几眼后,眼神微变,急言令色,“行大人,本官也没想到府里竟养出了这种刁奴,竟干出这种禽兽不如的事来,内宅之事一向由拙荆管理,这……这真是太让我失望了!”
行陌轻笑一声:“此事与杜尚书无关,手腿长在他们身上,他们要做丧尽天良的事情,杜尚书怎么拦得住呢?”
杜尚书眼神一闪,皮笑肉不笑道,“行大人理解就好”,看了眼地上的两具尸体,杜尚书眯了眯眼,“这两个刁奴死不足惜,但是掳走我儿的贼人,还希望行大人给个交代。”
“这是自然”,行陌笑道。
看了眼忧心忡忡的杜尚书,行陌眼神闪了闪:“杜大人不介意我将此事公布于众吧?这些年被他二人所害的女子,也需要一个交代。”
杜尚书神色僵了僵,沉默好半晌,生硬的扯出抹不自然的笑容,“行大人秉公办理,本官自然鼎力支持。”
“犬子无事吧?”
行陌意味不明的笑了笑:“无事,只是昏迷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