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飕飕的目光让杨桑止成功闭上了嘴,一步三回头道,“我就看一眼也不行吗?好歹我帮了你那么多忙。”
狐七眼神波动了下,有些犹豫,但很快,这丝犹豫消失在了男子眼底。
母妃说过,洗髓丹不是凡物,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即便杨桑止心思单纯,但洗髓丹一事,还是不能透露半分。
原本,母妃想要他服下洗髓丹,此丹药可以拓宽经脉,即便身无疾病,对身体也大有裨益,但这颗洗髓丹是父皇和母妃情怨的开始,对他而言,是个忌讳。
是以将母妃下葬时,他一并将洗髓丹放进了棺椁中。
他从未想过,自己会打扰母妃安眠,会将这枚洗髓丹重新取出。
房门被轻轻合上,潋滟的桃花眸隐含悲痛,“枝枝啊,这世上除了师兄,再无一人会牵挂我,我用这颗洗髓丹,换你余生牵挂,你应该不亏吧?”
榻上少年脸微微发红,指尖探上去,一片灼热。
狐七移开目光,将桌案上的桃花簪执起,指腹摩挲片刻,终是没有折断,放在了少年床头。
将洗髓丹含在口中,男子轻轻揭开面具,一张惊艳世俗的容颜呈在少年上方,呼吸相缠,挺拔的鼻尖触着他的,微微侧头,吻了下去。
舍不得就这么放开,他睁开了一双潋滟的桃花眸,静静地看着并不属于他的容颜,唇未动,也未移开,就这么紧紧贴在一起,温软满足。
这丫头好像没小时候长得好看了,狐七轻笑一声,长如羽扇的睫毛恶意的扫了扫少年眼睑,两人的距离更近了。
近到狐七都怕自己砰砰乱跳的心脏会将这个黑心肝小丫头从梦中吵醒。
修长的指尖卷着少年的发丝,桃花眸漾起笑意:“也罢,本殿主已经够完美了,身边跟着你个小丑缺并不妨碍,只要你心理够强大,在本殿主面前别自卑就好。”
“不过,你长得那么平凡,是怎么引得师兄对你情根深种的?”狐七板着脸,“难道是因为情劫?还是仅仅因为你会吹特别的曲子?”
“师兄眼光没那么差吧?总不会跟我一样是看中你的灵魂,被毒上瘾了吧?”
杨桑止耳朵贴着门,里面隐约传出了说话声,却听不真切。
俗话说“好奇害死猫”,但杨桑止认为,不让他知道狐七救人的法子,他会死的更快,能不能别折磨他作为医者的好奇心啊?
“杨桑止,进来!”贴着屋门的身子一颤,房门陡然打开,杨桑止猝不及防跌了进去。
“快看看他怎么会这样?身子怎么会这么烫?”狐七的嗓音带了丝急切,起身将杨桑止拽到少年榻前。
榻上的少年眉头紧皱,身体不断痉挛抽搐,隔着距离都能感受到从他身上传来的滚烫热度,整个屋子都开始被热气熏染,比外面温度高出数十度。
杨桑止从未见过这样的情况,急忙替少年号脉,触及体温,杨桑止只觉手指一阵灼痛。
“到底怎么回事?怎么会这样?”狐七脸上已经重新覆上了面具,可担忧急切还是从那双桃花眸中溢了出来。
“她……她,她是女的?”杨桑止瞠目结舌,“怎么会是个女的?”
狐七冷睨了杨桑止一眼:“救她,我要你救她,她不能死!”
救人如救火,杨桑止也没时间追问,仔细探查起少年身体,他脸上的神情越来越镇重,“她体内真气逆流,感觉有股很强大的力量在梳理清洗她的筋脉,但这股力量太霸道,她承受不了——”
他看向狐七:“你到底给她吃了什么?”
狐七没有回答,直直盯着榻上少年:“有什么办法,可以克制住这股力量?”
杨桑止看着少年身上快速愈合的伤口,又是一阵目瞪口呆,这到底是什么力量,居然能让深可见骨的伤口在短时间内迅速去腐生肌。
“怎么样她才能转危为安?”
男子焦急的声调让杨桑止从震惊中回神,沉吟了下道:“要压制这股力量说难不难,说简单也不简单,必须要有人替她输送一天一夜的内力,且不能停歇。”
一天一夜,十二时辰,但习武者一次性最多能输送内力的时间为一个时辰,超过了,便会自损元气,伤及身体。
话音刚落,狐七当即执掌与少年相贴,醇厚的内力源源不断朝少年体内渡去。
“你一个人是不行的,必须再多找一些人来,你的内力总有枯竭的时候,而且你炼制凤蛊时也耗损了不少真气,支撑不了多久。”
杨桑止循循劝道:“反正你兽殿里这么多人,每人渡一点内力,她便无碍了。”
“不能让别人知道她的女子身份,我可以。”
杨桑止这才想起榻上的不是个少年,而是个少女,“鼠营里怎么会有女子?兔营女子也不多,且都不在兽殿,这个鼠卫是怎么回事?”
“莫非是她长得太像男的,入殿时没查出来?”
“不对啊,按照兽殿的严密程度,不存在这种情况,而且为什么你不让别人知道她女子的身份?你还真想一个人替她渡真气?你疯了吧!真气枯竭,你会死的!”
“狐七,我是大夫,不是神仙,你若再这么作死下去,大罗神仙都救不了你。”
“还有啊,你到底给她吃了什么?她脉象如此古怪……”
狐七额上淌下汗水,男子双眼紧闭,一缕缕真气顺着掌心传递到少女体内。
七月高热,夜里的风都是热的,男子额头冒出的汗水却冰凉,双掌相合的地方也凝聚出汗水,少女肌肤上的烫度令狐七的手掌微微麻木。
“半个时辰了,我不找别人,我替你把虎一虎二喊来总行了吧?”杨桑止无奈的踱了几圈步子,见狐七没有吱声,急忙走了出去。
天蒙蒙亮,杨桑止很快消失在了小院中。
葡萄藤架下走出一个女子,她看了看离去的杨桑止背影,咬了咬唇,快步朝着屋子走去,悄悄用口水蘸出一个洞,透过洞眼,屋内情形一览无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