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空无一人的梨花街道已经挤满了熙熙攘攘的人群,这个季节外面的梨花早就谢了,但是在温暖如春的凝雾国境内,梨树并不是光秃秃的,反而是满树白花,灿烂夺目。
走在琳琅满目的大街上,洛枝看向站在身边男人,弯了弯唇,“阿琴,你有没有什么想要的,我买来送你。”
两人的长相实在太过耀眼,所过之处不时有目光停驻在两人的身上,或惊艳,或嫉妒,或感叹。
洛枝脸皮厚,只当这些目光不存在,身侧的男人也没任何不适,似乎早就对这些目光习以为常了。
上官抚琴矜持的没有说话,但是眼神里的炙热却让洛枝明白了他的心思。
她拉着他在各个摊位间挑挑拣拣,却都没有看中,男人穿着宽大的广袖长袍,仅在额间系着一条抹额,简单的装束却衬的整个人仙风道骨,洛枝觉得,往他身上再添加任何装饰都是多余。
上官抚琴看着少女皱起的眉头,秀气的眉毛也不禁皱起,眼睛看向被少女放回摊位上的玉佩,缓缓道,“不开心?”
洛枝摇了摇头,目光在摊位上的各种小物件上转了圈,叹了口气,“没有不开心,只是挑不到适合你的,这些物件挂在你的身上,总觉得还不如不挂好。”
摊贩早已察言观色许久,见两人穿着不凡,长相也不俗,态度十分恭敬讨好,还将摊位上最贵的一块碧玉腾花玉佩拿出来了,这两位客官还是不满意。
“姑娘,这玉佩可是我摊上最好的东西了,不是我说大话,这块碧玉腾花玉佩,放眼整条街,也就我这有,别的地儿都没,您若还是瞧不中,想必也挑不到称心如意的物件儿,这位公子丰神俊朗,配上这腾花玉佩正合适,这玉佩也不贵,就一百两银子,姑娘一看就是有身份的人,想必也不差这点银子。”
摊贩满脸堆笑,谄媚的游说了许久,洛枝抿了抿唇,看向上官抚琴,“你喜欢这块玉佩吗?”
“你送的,我都喜欢”。
一句话让洛枝既甜蜜又为难,送给上官抚琴的第一件礼物,她希望能像他送她的桃花簪一样独一无二,不说十分名贵,但至少要在上官抚琴看到这件礼物的第一眼,心里就会想起她。
可上官抚琴这话明显就是把皮球踢给了她,他贵为一国王爷,什么样好的玉佩没见过?虽说现在凝雾国已经改朝换代,但影竹传来的消息中,上官散并没有对上官抚琴出手,或者说上官散根本就不敢对上官抚琴动手。
上官抚琴虽是一个人,朝中没有党羽,府里也只有童九和欢娘两人,但扳倒上官抚琴,对上官散并没有好处。
一则没有敕夺上官抚琴封号的理由,二则上官散能击败众多皇子,从无人问津的残废皇子爬上如今的帝位,其心机城府之深,不可能不知道上官抚琴背后的高深莫测,远不如表面只会弹琴长啸。
在摊贩唾沫横飞的劝说中,洛枝兴致缺缺的牵着上官抚琴从摊前离开。
上官抚琴任由她牵着,修长的指尖时不时将少女的手紧紧的握一下,再松开。
洛枝的心情,因为男子的小动作又莫名愉悦起来,她看着几乎开满街道的郁金香,眸中升起一抹疑惑,她上回带着刀疤等人经过这条街道时,似乎并未看见郁金香。
想起那个冰寒交迫的雪夜,想起那个提着一盏油灯的老城主,洛枝俏脸放柔,不知道爷爷现在身体可还硬朗?
天下太平多好,看着现在热闹喧哗的街市,洛枝眼睛里的光闪烁了下,谁能想到,数月前的这里,还是一片荒芜寂寥之景,街头巷尾,看不见一个人。
“阿琴,我真的很羡慕你。”
洛枝深吸一口气,握紧了男子手心,扬起唇角露出一个轻快地笑意,“羡慕你自由自在,无拘无束,如果可以,我希望可以跟你闲云野鹤这一生。”
男子指尖的力道猛地加重,像是只要稍微放松了些,眼前人便会像阵风似的消失在眼帘。
“阿洛,不管你是什么身份,我只要你。”
洛枝心脏像是被小锥子戳了下,震颤着,她怔怔的看着身姿挺拔的男子,忽的,踮起脚尖,捧住对方的脸,吻了上去。
这一瞬间,落在两人身上的目光更多了。
除了惊艳和赞叹,还多了疯狂和摒弃。
青天白日的,这小姑娘太不害臊了,居然当街便做出这种出格的事情。
洛枝可管不了这么多,她在拼命地克制眼睛的酸涩感,她没想到,仅仅是因为上官抚琴的这一句话,她就有了种想哭的感觉。
她洛枝,在影卫营里千锤百炼过,在血雨腥风的江湖厮杀过,在危机重重的兽林死里逃生过,短短十五年的前半生里,她经历了无数次大起大落,早已经忘记了眼泪的滋味,因为哭根本解决不了问题,哭了,也不会再有人心疼她。
眼里的酸涩感终究没有遏制住,反而愈来愈猛烈,最终决堤。
洛枝感觉到有人温柔的吻去了她的泪水,动作轻柔,带着几分小心翼翼。
她心脏一跳,泪流的更凶了。
“阿洛乖,不哭。”男子的嗓音明显带着慌乱,轻轻的拍着少女的后背安抚,像哄小孩一般。
四周异样的目光让沉浸在情绪中的洛枝总算找回了一丝理智,她耸了耸鼻子,手推了推上官抚琴,“狐七是不是都告诉你了,我是影宫的少宫主,也是鼎帝不纯统的后代?”
上官抚琴眸光闪了闪,轻轻“嗯”了声。
洛枝撇撇嘴,移开目光,“你们师兄弟的感情可真好,同吃同睡,一起长大呢!”
这话明显带着醋意,上官抚琴却并没有听出来,反而一本正经道,“小七比我先进师门,当年我初次上雾茫山,被山中毒虫咬伤,是小七将我背到了师父面前,求师父出手救我,按入门顺序,他该唤我师弟才对,却总是习惯唤我师兄。”
上官抚琴神情认真,提到狐七,清冷的面容添了几许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