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影煞,洛枝脸色肃然低沉下来,朝她打招呼的影卫愈发小心。
回了房间,洛枝执起木梳,飞快的用千千结在脑后发尾处梳了两条长辫,简单的垂在背后。
看着铜镜中的自己,洛枝心想,大概这辈子也不会再有人给自己梳新娘髻了,自己也活不到做新娘的那天,达不成影煞让她活得长长久久的愿望。
对着铜镜,洛枝神色恍惚了片刻,突然朝着房门处望去。
冬日的暖阳很薄,少年的身影也很单薄。
洛枝看了齐雁北一会儿,见他只是定定的望着她,勾了勾唇角,朝他走了过去,“怎么?来给我送行?”
齐雁北避开她要揉他脑袋的动作,精美如玉瓷的小脸面无表情,高冷的瞥了她一眼,“别再拿我当小孩子。”
“可你就是小孩子啊”,洛枝轻笑,魔爪朝着齐雁北的小脸蛋捏去。
冷冷滑滑的肌肤,果然像白玉陶瓷一样,手感极好。
洛枝的心情突然好了几分。
齐雁北看了眼她已经收拾好的包袱:“走吧,我送你出谷。”
“真乖”,洛枝眼睛笑成一弯月牙,刚和齐雁北一起走出屋子,便见齐怀站在不远处,显然是和齐雁北一起来的。
洛枝并没有很意外,朝齐怀露出一个笑容:“爹爹。”
齐怀点了点头,将几瓶药丸递到洛枝手上,“一路小心,如有变故,及时传信回谷。”
齐怀研制的药丸,基本都用特定的瓷瓶盛装,是以洛枝不必打开瓷瓶,便能知道这些瓷瓶里装着什么药丸。
“爹爹,这是……”,洛枝错愕的看着盛放生机丹的瓷瓶,将瓶口打开,里面果然躺着一颗价值连城,有价无市的生机丹。
“爹爹用不到这个,你拿去吧”。齐怀笑容温和,似乎送给洛枝的只是再普通至极的丹药。
“还有我的,我也用不着。”齐雁北伸出手,掌心也躺着一个同样的瓷瓶,只是在伸手的同时,傲娇的眼神有些飘忽。
洛枝心口突然一酸,她急忙抬眼看了看头顶,逼回了差点失控的情绪。
阿婆说得没错,当你觉得在这世上无枝可依,生无可恋的时候,总会有一些环绕在你周身的温暖,是你没发现的。
夕阳会沉,朝阳会升。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洛枝看着掌心里的两瓶生机丹,唇角牵起,笑容明媚,“我收了爹爹的,北北会不高兴,收了北北的,爹爹会不高兴,那我就两个都收了,不过我只是替你们保管,我福大命大,可用不着这东西。”
“也不知道是谁用本命蛊发讯号让我去救你的”,齐雁北一脸鄙夷,唇角却翘了起来。
影煞和影竹的事情他听说了,虽不是很清楚,但他担心洛枝会过不去心里那关。
昨夜他在影竹的坟前守了一夜,以为她会去,没想到她没去,害得他吹了一夜的冷风。
不过这样也好,他真怕姐姐就此一蹶不振,做出一些后悔终生的事情。
影煞对姐姐的重要性,娘亲不知道,爹爹一知半解,但他却是从小看在眼底。
送洛枝出了葫芦谷,父子俩缄默无言,但心中都有许多云雾缭绕,齐雁北问道:“爹,影煞和影竹究竟是何时互换的身份?”
“你问爹,爹问谁去?”
齐雁北嘴角抽了抽,又恢复了高冷严肃的面孔,“娘亲没跟你吹枕边风?”
齐怀微妙的看了齐雁北一眼:“吹枕边风不是这么用的,何况你娘何时对我吹过枕边风?都是我给你娘吹。”
齐雁北嫌弃的看了齐怀一眼:“吹了这么多年,娘亲依旧没有承认姐姐,你可真够失败的。”
……
曜日国,车水马龙的繁华长街上,洛枝一袭宝蓝色灰鼠皮袄,立于人群之中。
瞄准一个方向,她脚步稳健,朝着寻仙楼走去。
白日里,楼里的姑娘基本都在安歇,可寻仙楼却并没有关楼闭舍,洛枝刚走到寻仙楼门口,便被两名打手拦住。
“姑娘是走错地方了吧?我们这儿可不是你来的地方。”两名打手打量了洛枝一眼,见她穿着并不寒酸,且容貌美得不似凡品,当即提醒了一句。
他们在寻仙楼里当了多年打手,见过的美人儿无数,可眼前这个小姑娘,却是个令人一眼难忘的主儿,怕是如今寻仙楼里炙手可热的两位花魁,到了这位姑娘面前,也要失了三分颜色。
“两位大哥,麻烦替我喊下妈妈,我是来卖医的。”洛枝笑容璀璨,唇边的酒窝深邃可爱。
两名打手登时被迷得神魂颠倒,好一会儿才皱眉掏了下耳朵。
他们没听错吧?正经姑娘谁见了寻仙楼不是绕道走?这姑娘要来楼里卖艺?
“谁啊,你们跟谁说话呢!”一道尖锐强势的女声从楼内传来。
两名打手闻声,飞快的看了洛枝一眼,齐齐转身道,“妈妈,门外来了个小姑娘,说是要见您,还说要卖艺。”
“是卖医,不是卖艺。”洛枝甜笑着纠正。
两名打手一愣,连同从楼里走出来的老鸨亦是一愣,本是不耐烦的语气,在见到洛枝那张韶颜绝色的脸庞后,瞬间在喉咙里拐了一个弯。
老鸨啧啧两声,围着洛枝前后打转:“绝品,绝品啊!天生的美人胚子,单凭这张脸,就是吃咱们这行饭的……”
老鸨没想到一觉醒来,天上居然掉馅饼了,还不偏不倚的砸在了她的头上。
洛枝笑容不减:“妈妈,我来楼里卖医,不卖艺,不卖身,也不想跟楼里的姑娘们抢饭吃。”
老鸨神色一僵,脸上的笑容淡了几分,“卖医?医术的医?”
洛枝点点头:“我是大夫,以前也替您的同行解决过疑难杂症,十分有经验,妈妈家大业大,楼里的姑娘一个赛一个的漂亮,想必都是妈妈的宝贝,我想,妈妈总有需要我的时候。”
“你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来我这酒色场所当大夫?是拿老娘开涮呢!”老鸨的脸拉了下来,显然不相信洛枝会是大夫。
洛枝早料到她不信,朝老鸨勾了勾手指,示意她凑近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