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夜里,是三七自己过来陪我。
看见她拎了个食盒过来,我开玩笑说:“你自己伤才刚好,我可不敢劳动你!”
“放心,不天天伺候你!”她帮我坐起来,喂完药还帮我擦了擦嘴。“你还是光想喝水,不想吃饭么?”
“躺着又不饿。你不用在那里坐着点灯费蜡的。咱俩躺着说话。”我支起身子,往里面挪了挪。
“才不呢,怪热!”她在我床边蹲下,从床底拖出一个铜盆子,从食盒里拿出一个盖碗。碗里不是食物,而是拳头大一疙瘩冰。她把这块冰放在盆里,紧张地抬头说:“你这儿什么时候多了个瓶子?!”
“今天下午鵟英领过来了。”
“他看见我给你偷放冰了?!”
“不知道。他没说什么。可能化光了吧?”我探身看着那小半铜盆水里泡着的一疙瘩冰,叹气说:“你费这力气干什么?也不跟我说一声!”
“不就是想叫你这儿凉快点么?他过来干什么?”
“看看我死没死。”
“哼,人家可要平步青云了,亏得还记得来看看你。”三七没好气地把盆子推回床底,一屁股坐在床尾上说:“我等不及了,明天皇上再不提鸢英卫的事情,我就得自己去找了。”
我又往里挪了挪,问:“雨还没下来吧?”
“是啊。听说外面言官都在外面说这说那的!”她伸了个懒腰,到底也没客气,脱了鞋在我旁边躺下了,枕着胳膊说:“都是一派胡言!”
“哟,你就敢说人家都是一派胡言?!”我笑了笑,自己按着肚子,还在找袁落风的那股力。
“就是!什么学富五车啊,我看这会子跟碎嘴子老娘们没什么两样!雨求不下来,谁不着急?你听听他们都说了些啥!”她翻身朝着我,趴在我耳边说:“有说求雨不灵是怪六殿下在坛上不好好撒豆,又有人说应该怪六殿下在坛上呆了一半下来了——六殿下知道什么?你们这究竟是想让他在坛上还是不在坛上,有个准儿没?!”
“他们就没找到个像样点儿的人怪罪?”我听了也忍不住来气。
“有!你慢慢听着!”三七冷笑着说:“怪六殿下的还是精的,不光找到个人来怪罪,这个人还没法子来收拾他们!有说怪四殿下在仪式前嘟囔过一句‘什么时候能完’心不诚的;有说怪太子妃穿错了衣服的;有说怪太子妃‘非我族类’,上坛祭祀惹神灵不高兴的;还有人说今年不下雨是因为太子孝期娶亲,才让上天降罪。敬王爷上书来怪罪皇上不拿他当亲兄弟,祈雨的事情不叫他。放心,一个也跑不了!还有说怪你的!”
“怪我乱动五色米么?”
“何止这个?!怪你不够沉稳,打草惊蛇,说应该把那个刺客引出社稷坛外再开打,不应该在神明眼皮底下弄出这场血光之灾!”
“哈?!他倒是挺会讲道理啊!要是能打听到这话是哪位大人说的,我真得拎上几斤肉去上门拜师——学学怎么能让刺客这么听自己的话,让他在哪儿动手就在哪儿动手!”我浑身疼痛,不太敢笑,只能阴阳怪气地说几句酸话。“唉,反正是没人想出来下一步怎么办呗?不过,确实是难为他们,天不下雨,凡人有什么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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