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突然驾到,这一屋子鼻青的、脸肿的、奇装异服的、头顶一窝落汤鸡毛的、衣服撕破的、刚刚瞎穿上没扣对口子的、滚得泥鬼似的人都着急忙慌地跑到雨里来行礼。被发跣足还浑身滴答红水的太子妃吓得把神厨门咣当一关,躲在屋里不敢出来。
太子自然没理会这一大院子狼狈不堪的人,径直迈上台阶,收了伞靠墙一放,站在门口,冷冷说道:“开门。”
门纹丝不动。
坏了,太子要火,怎么办?!虽然从这儿只能瞧见他小半边脸,但是看见他太阳穴旁边的筋动,我就知道他现在没有好脸色。
这可怎么办啊!
我能说的都已经说明白了!
瞒不住,有什么好瞒的?!我们这一百六十二个外人都知道你施巫了,跟将来的君王和自己的夫君还有什么不能说的?!这,这是闹得什么?!我真纳闷,上次给皇上解蛊那事情之后,这俩人回了家到底是怎么过去的。
雨点还是刷刷往下落着,掉在我们头上身上。但这一大院子人,没有一个敢出大气。现在男男女女都认得我是鸢英领了,知道我好出头管事,都眼巴巴地拿眼珠子瞪我。我也不敢出大气,只敢躲在他们堆里,偷眼看着那扇门边的情况。
好在那扇门没用太子说第二遍,自己认怂了,开了条缝。太子推门进屋,院子里板板整整站着的人顿时全都松下劲来,抹脸的抹脸,擤鼻涕的擤鼻涕。
“都悄悄的,别弄出声音来!去屋里避雨去!来几个人,和我一块把车赶进来。你们穿衣裳、收拾东西、随时准备走!”我望着那扇吉凶未卜的屋门,忍不住嘬了嘬牙花子,我的外衣还在里面烘着呢。“站着干嘛?都赶紧散了散了!”我赶紧跑到马厩去图个清净。
落汤的“雪风”在那里甩脑袋刨地,嫌这里的料粗不肯吃。我进来,它抬头看我。我叹道:“别看了,今儿没馒头!”它甩了甩湿哒哒的尾巴和脖子,慢慢倒腾着蹄子,把脑袋转到另一面去了。
我隔着食槽子看着它,想摸它两下,又没趣地放下了手,对它说:“想闹脾气就闹吧!还缺过你吃是怎么着?你差这点儿?在这儿也待不了多久,回去再吃。”
不招惹它了,我不配。
我转身出了马厩,去找在这里猫着的二三她们。她们坐在旁边小屋里,懒洋洋地在那里嗑瓜子喝茶,还有几个趴在那里打盹儿。
“喂,起来!都想死?!”我没好气地进去,拎起一个人来腾了个地方坐下。
二三赶紧从桌上爬起来揉眼睛,揉完看见我,吓得赶紧蹦起来,说:“谁这是?!统领?你……你让人抢了?!”
“我呸!你在这儿睡得够香啊!你们来不是守卫的么,在这儿避着雨,喝着茶,里面都扔着不管了?”
二三白了我一眼,从身上好歹摸出个手绢子出来扔给我,大模大样地说:“对!我接着的密令就这样!”
“哪样?!”
“就让我们看着,别让闲杂人等进去。至于你们在里面干什么,杀人还是越货,一律不管!你们不出来,我们就不进去。不管!不管!”
我拿了她的手绢擦了把脸,冷笑道:“嗯,确实没有闲杂人等过来!太子来了!”
“啥?!”满屋子的人都慌里慌张地站起来。
“刚才就在社稷坛门口站着呢,这会儿进去了。不信去马厩看看!”我把没擦几下就湿透了手绢丢还给她。
“我,我看看去!”二三脸都青了,赶紧理了理衣服头盔就要往回走。
“还去个屁!赶紧做好回宫的准备,太子在里面和娘娘说完话就马上回宫!”
“哎!”二三跨上刀就带人跑出去了。
我一个人坐在空屋里,找了个空碗喝了几口茶。既然有人去忙活了,我就歇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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