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有一件事情的道理,我是想明白了。
今天我们所有人都在祭坛边上睡了一觉,醒来就都成了巫女手中的兵器。当然,我大概是不大听话,比别人慢了一拍。这兵器的锋刃,就是我们心里的怒气,就是怒气激发出的力量。我清楚得记得,开始我仿佛置身事外,只在莫名其妙地看着其他人越来越激愤。可是,听见太子妃对神像说的那句“你不配”之后,我也像是喝了烈酒一样,顿时浑身火烧,满心戾气,恨得咬牙切齿。接着,我就跟随巫女的号令,去跟男侍卫打起来了。
不得不说,这几个巫女,分寸还把握得很不错呢。我们既怒火中烧地狠狠打了一架,又没有打红了眼,弄出掉牙破头断骨掐脖子的状况。关键是事情成了,雨掉下来的那一刻,还能回得来,没让这一伙人都走火入魔了。这个火候,把握得还真的不容易啊!如果没有她们的手脚,叫我自己掂量着去打这么一场架,既得拳拳到肉,又得见好就收。说实话,我能累死。
话说,袁落风那团力是怎么消失的?
是因为我结结实实去打了一架没的,还是因为巫女作法?我自己宁愿是因为今天筋骨血脉都活动通畅了,它被怒气冲化的。虽然多次见识了曦国巫女法术的灵验,我还是不太习惯它施加在我自己的身上。无论如何,吴太医若是还对这事情感兴趣,我只能说是自己稀里糊涂弄没的,不能告诉他施巫祈雨的事情。
不管了,反正它已经消失了,我不用再担心。我要担心的是另一件事情——我在社稷坛下做的那个梦。
那个梦像是一根风筝线,巫女们是用它来操控我。否则,我为什么会一听见“你不配”三个字就火冒三丈呢?我在梦里听见了这三个字啊。
我枯卧在帐中,听着外面的雨声,身上隐痛阵阵,找不到丝毫睡意。
那三个字,是我这些年的心病。
是没有任何一个人知道的心病。
我做的这个梦,巫女是不是全知道了?虽然梦里出现的只是“雪风”这匹名贵白马,但是,我真正的心思,她们是不是也知道了,也参透了?!她们知道了,太子妃知不知道?
哎,我担心这个干什么。
她们若是知道我这个梦,也就知道我不配啊。真的,我担心这个干什么?
对,我不担心。怀着不可告人心思的那个是李慕贤,李慕贤也已经死了。我什么心思也没有。我,鸢英领七六,就盼个风调雨顺,国泰民安。我当上鸢英领之前,就已经把她杀了。
我担心她的事情做什么呢?!
今天太子和太子妃怎么出来的,我没看见,更没法探知他们在门里都说了些什么。反正太子那张脸一年里不笑几回,从他脸上,向来看不出什么好事的。希望没发生什么,只是我胡思乱想,杞人忧天。
当然是胡思乱想,人家的事,也用不着我担心。
我抬起疼痛的肩膀,擦干额上的冷汗,又在枕上翻了个身,再把恼人的头发撩到另一边。这期待了许久的淅沥雨声,听久了也很揪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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