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尴尬地吃完这顿饭,刚准备去张罗给三皇子热药,就被叫住了。三皇子吩咐我把桌上没太动的饭菜都收拢起来,下去施舍给那些乞丐。
我觉得引得这些乱七八糟的闲人聚在酒楼附近,不便两位皇子静静离开,便问:“为何要这样呢?”
太子端茶漱了漱口,冷冷说:“方才不是挺爱跟他们搭话的么?去把之前那句‘州官大人厉害’问个明白!”
“是。”我为难地答应下来。我懂得这算是件正事,但正因为是正事,我才担心自己去会净问来些鸡毛蒜皮。
这时候,兰鹤舒站了起来。他拿了双新筷子去拨剩下的饭菜,说:“这事情还是我去吧。让个女孩儿去做这样的事情,终究不太好。”
三皇子沉思了片刻,转脸对太子说:“让鹤舒去也好。”
太子点了点头,苦笑道:“自然。三弟只要别坚持自己去,为兄就不担心!”
兰鹤舒愁眉苦脸地端着个碗下楼去了。三皇子这才略带不服地问:“大哥倒说说,小弟为何去不得?”
“三弟久不出……”太子看见我紧张兮兮地在冲他挤眼,没好气地提高了声音:“门!久不出门!”我知趣地站起来,收拾我们自己的东西去了。
我走后,太子恢复了原来的语气,继续说道:“三弟出门少,不曾与这些三教九流的人打过交道。为兄不放心。话说多了,让人看出来你心思天真,不知防备,万一设个套来骗你怎么办?你现在刚刚出门,见什么都觉得新鲜,等过几天再说吧。”
三皇子听罢,无奈地点了点头,说:“大哥考虑周全!只是……”
“只是什么?”
“这样说的话,咱们这一行人里面,没一个人合适做这事情。”
我在旁边,拿烫酒的器具烫着三皇子的药,也为此事深感惆怅。这话不假。我进宫几年了,除了护送宫眷出宫,并不与外人打交道。虽然今年春里为太子迎亲出了个远门,在宫外游荡了好些日子,但也只是日夜赶路,来不及同人多说话。何况我天生也不是能说会道的。兰鹤舒会不会说话我不清楚,可是他也关在花窖里两年多了。
至于太子……
太子是比其他三个人在宫外行走得多些,但我也不觉得他适合去民间打听话。一样的事情,若是三皇子问我,我能毫无顾忌地说一大堆。换成太子问我,那就是问一句答一句,有时候这一句还说不利索,到末尾就莫名地不敢吱声了。
他自己没有反驳三皇子,看来也觉得自己不合适。
“三公子,该喝药了。”我回身端着药碗走回饭桌旁边。刚在出神的三皇子听见这句话,立即长叹一声,沮丧地趴在了桌沿上。
刚才他把装药材的包袱扔出窗外的举动让我多了个心眼儿。他不起来像往常那样正经答应喝,我就不敢把药碗放在桌上。
“这等琐事,我还指望着阿英能忘了!”他转过脸望着我,缓慢地翻了一个不悦的白眼。
进宫这些年,我还是头一次看见三皇子翻白眼,一时忍不住笑了一声。
该死,我笑什么?!
回过神来,我赶紧收敛面色,正经回答:“奴婢做不了大事,这一路跟来就是做各种琐事的。”
“拿来吧。”他又叹了口气,缓缓爬起来,伸手来接过药碗一饮而尽。我赶紧去倒了盅白水供他漱口。今天胡乱收拾了点东西仓皇上路,水果蜜饯自然是没得吃了。
三皇子满眼哀怨地把药碗递还给我。我放下水来接碗的时候,他却也莫名其妙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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