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上有什么?!”我一下子警醒起来,赶紧让他再说一遍。
“馄饨,切面啊!”兰鹤舒一脸的困惑。
“谁跟你说的?!具体怎么说的!赶紧给我说一遍,一个字都别落下!”我就差没伸手去揪他的脖领子了。
“怎么了……”
“快说!”
“有馄饨,有切面!”兰鹤舒像看傻子似的看着我,不情不愿地说:“是一个挎着篮子卖茶蛋的老儿说的!”
“你买他的东西吃,他不赚钱?他为什么会跟你说这些?”我的眉头已经拧成了疙瘩。
“没买他的!觉着昨天在临泽吃过一顿茶叶蛋了,这个小贩家里也不像有好茶叶的,就没买他的东西,买了旁边一个老婆婆卖的豆腐干豆腐皮。他大概是不痛快,想搅和婆婆的生意?”兰鹤舒叫我问得,也皱起眉头来。
“原话是怎么说的?语调什么样?好说还是歹说的?”
“唉。”兰鹤舒叹口气,挠了挠脑袋,说:“这个,好像是这样吧。‘还买什么吃的呀?多余买!吃不了!上了船又有馄饨又有刀切面的,不用买!’慕斌,是这么说的吧?”
慕斌点了点头。
“那个老儿什么样?还在这里么?找来好好问一问!”说着,我就转脸四处看。
上船下船都是一阵一阵的,在渡口卖吃食的小商小贩只有几家正经支个摊子,有些人就挎个篮子,篮子上盖个厚垫子,在人群里来回走着叫卖。脑袋转了好几圈,也没看见一个老头。
“还都在那儿杵着干什么,收拾上船!”太子那边已经不大高兴,在催了。
顾景新闷声不响地搬起个箱子来就往那边去,我也只好拿了东西往这船上去。若是老头儿说船上“有酒有菜”或者“有粥有饭”,我都不犯嘀咕。可是他偏说的是馄饨和刀切面。女侍卫虽然不太出远门,但是府衙捕快要学的那些江湖盗匪的黑话,我们也学过。水贼的行话里有那么一句“吃馄饨还是吃板刀面”,就是问人是自己跳江淹死还是挨一刀再死。难道这里就有传说中的水贼?!我又左右看了看,仍然没在人群中看见跨篮子的老头。
兰鹤舒跟上来帮我拿东西,劝道:“一个卖东西的而已,估计早走远了,找不着了!瞎说句气话,不用那么上心!”
我也希望是我多心,希望是船上给下馄饨煮面条吃。或者那老人就是小心眼子,没做成买卖,心里怨怼,就说句难听的咒我们,给自己出出气。看见要上这条船的人不少,其中又有不少本地口音的,还有人跟船上伙计说话,好像很熟的样子。我暂且劝自己,先把心放回肚子里去。
上舱和下舱不从一个口上船。
伙计专门给搭了板儿,还下来帮着拿东西。上船过程中,我用眼角瞥到,刚才和我们划价的那位船家站在甲板上,眼睛一直滴溜滴溜地在外面几个人身上来回打量。我抬头看看,两位皇子身穿精工剪裁的罗袍,发髻中插着玉簪,通身的富贵气度。兰鹤舒和慕斌虽然没有穿绸缎衣裳,但也穿得崭新整齐。我这个丫鬟纱衫缎鞋,裙子上还镶着一道亮缎子边。这一队人的打扮儿还实在是够露富,就顾景新一个人穿戴得不像该进上舱的。
箱子、包袱一搬上船。我就见船家的眼珠转了,从我们身上落在我们的行李上。
伙计把人往上舱里领,把东西往舱里搬。船家的视线也跟着往里走。我心里愈发忐忑,故意提高声音问道:“哎,这位船家,您老看着我们这箱子干什么?!看我们箱子漆好看吧!”
“阿英,不得无礼!”前面的太子回过头瞪了我一眼。
“好个咋呼的丫头!”船家不悦地朝旁边水里吐了口唾沫,转身别处忙去了。
“大公子,是他无礼!是他先老盯着奴婢看!”虽然我自知不是个好看的侍女,但还是刻意嚷嚷了一声。其实这话说出来,我自己也怪害臊的。旁边看热闹的人怕是私下都要说我“丑人多作怪”。
“既然知道失礼就早进船舱去,别老在外面瞎晃!”太子不耐烦地先进船舱去了。
这条船不大,也有些年岁了。说实话,上舱也没多好。不过确实宽敞、透气,勉强还算得上整齐、干净。太子和三皇子还算满意,放下东西就坐下来说话。
我留了个心眼儿,借着出去要热水泡茶的功夫,故意走错了路,想在他们发现之前,把船的结构摸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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