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然是叫人发现了,哭哭啼啼说自己找不着路,不知道怎么的就走到这儿来了,让船上的伙计拎了出去。
岳昭然提醒过我,说习武之人的步伐会暴露身份。我在船上行走的时候,还专门学着宫里宫女的小碎步,省得惹眼。
提了热水回来,男子们正聚在一处说话,慕斌自己趴在箱子上玩着兰鹤舒刚给他买的一个鲁班锁。我一进门,三皇子就抬头问我怎么这么久才回来。
我没回答,先把杯盘烫了,再冲上茶水。都安置好了,我才看看走廊上,关上舱门,小声说:“我去看看有没有馄饨和切面!”
兰鹤舒听见这话就翻了个白眼儿,说:“我就多余跟你说!你怎么逮着这句话就没完了?!阿英姑娘,不是兰某说你,你……你是换一个地方就要闹一出么?!”
太子的脸色也不大好看,冷冷问道:“那看到什么了?”
“这船上确实是有伙房,不过没看着面,也没看着馅儿。”我也如实回答。有伙房,伙房里有菜刀,但这什么都不能说明,船上这好几个干活的人也得做饭吃。船上有绳索也不算什么,船上本来就该有绳子。
几个人听了我的话,都哭笑不得。顾景新这家伙还怕我看见,赶紧把头朝一边扭着,假装往外看。
我知道他们都觉得我又在无事生非,便说:“若不是馄饨和刀切面就罢了!吃馒头吃米饭吃疙瘩汤都不错!”
这时候,三皇子的眉头先动了动,试试探探地看向我。
我略微点了点头。
他叹了一口气,对太子说:“大哥,阿英担心也不无道理!”
“怎么?”
“大哥往《水浒》上想!”三皇子也朝顾景新、兰鹤舒使了个颜色,提示道:“张横与宋江!”
“张横与宋江?”兰鹤舒端着茶碗,还是一脸的嫌弃神情。
“嗯。这俩人头一回见是怎么见的?”三皇子继续提示着。
沉默间,船就动了。眼看就嘎吱嘎吱离了岸,顾景新突然变了脸色,腾地一下子跳起来,嚷道:三公子说的可不是‘船火儿夜闹浔阳江’吧?!”
太子长叹一声,说:“还有哪回?!可不就是这回?!混江龙不来,宋江就要掉水里喂鱼了!书上写的不是刀切面,是板刀面!”
兰鹤舒刚喝进嘴里的水喷了一地,一边掸着身上一边朝我嚷道:“英姑娘,这话你怎么不早说啊?!这……这我们还能下船去吗?”
在我心里,《水浒》和《三国》一样,只听过几回,就知道个鲁智深倒拔垂杨柳和武松打虎,别的人谁是谁都对不上。不过,看样子,这些人是明白我在说什么了。“稍安勿躁。我是怕直说出来,让人听见,反而急眼。”我说:“倒也不一定,也许说这话的老儿只是气我们不买他的东西,故意说难听的。”
“万一……”兰鹤舒急得再也坐不下了,在舱房里打转。
“你这会儿知道万一了!不是说我想得多么?”我白了他一眼,对其他人说:“若是万一,不还有我在么。”
“英姑娘,你要显本事也不在这一回嘛!这下可怎么办?”
“谁说我是显本事了?你若害怕,不如现在趁离岸还不远,就自己下了馄饨!闭嘴!”我去把慕斌抱过来放在腿上坐着,对太子说:“奴婢刚才去转的半圈,倒还没发现异样。也许终究还是我多心了!”
“不至于吧?”太子看看外面,叹道:“船钱也给他不少了……”
“防人之心不可无。公子敢不还价就掏钱,说明这是身上余钱还多!您给多少能比得上全给他多?”我压低声音,说:“若是我以小人之心,度了人家的君子之腹,日后自然有报应。但是,大家今天晚上能不能听我一回?”
“你说。”三皇子说完就咳嗽了几声。
“第一,咱们吃自己带的东西,别吃船上的。第二,前半夜肯定不能动手,得等后半夜都睡熟了,船也到了水深的地方再动手。前半夜大家该干什么干什么,各自在舱房呆一呆,就都悄声聚到这间来。”
“那还不一窝端了?”
“正是啊!这船不大,伙计不多。咱们这儿五个大人聚在一块儿呢,声气也壮!”这话刚说完,慕斌就在我膝盖上扑棱了一下,气得噘着嘴。我无奈地捏了捏他的脸,说:“六个,漏了你!你也是,你也是!反正后半夜大家都委屈下,在这挤一挤。就算不出事儿,你们就当凑一块儿扔骰子玩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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