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角里迸发出一阵猛烈的咳嗽。
几个睡着的男子不约而同地打了个激灵,先后慌慌张张地爬起来,睡眼惺忪地互问“怎么了?!”
“没事,没事。”我从箱子上下来,拨亮油灯,倒了水递给三皇子。
三皇子咳得直捋胸脯子,喝了两口水,缓过来,抬头问我:“没事?”
“没事,各位歇着吧,我守着呢。”
“没事?那你……”兰鹤舒刚想发牢骚,但是见三皇子又躺下了,便住了嘴不再说了。我只沉默着倒了几碗水,太子的那碗端过去,别人的放在旁边。顾景新全然没理会,换了个姿势,趴在桌子上又睡去了。
回到门口,静静等着他们再次睡着,等到窗缝里渐渐透进天光,应该是没什么事了。
我悄悄捡起地上那根香收着,和衣在箱子上躺下,伸了伸腰。
我还是在想慕斌径直伸手去捏刀的那一幕。
太子和三皇子许他一路相随,是因为这个小孩儿还算不讨厌,带着他就是一双筷子的事儿。可是,如果他们知道自己身边带着的是一个深不可测的小贼头,他们还容得下么?
果然是关心则乱。我既盼着慕斌能早日说话,早日告诉我他是怎么丢了的,都经历了什么。可是我现在又有些庆幸他不会说话,不至于说出什么对他自己不利的事情。
好在他们不会一直在一起。等办完这趟差事,我一定得想办法把慕斌送回老家去。
今天晚上的情况,反正只能听我说。我说的话,就是“没事”了。
窗板缝里天光渐亮,船上人活动、说话的声音渐渐多起来。我起来把几乎燃尽的灯吹了,把窗板又推开点缝儿,往外看着。
浅碧的水面上晃动着点点的波光,听外面人说话的样子,还有大约半个时辰就能上岸。于是,我整理了整理自己的衣裳,抹了抹头。开始在舱房里转来转去收拾东西,于是,除了顾景新,屋里的人渐渐都醒来了。
我去外面打水,回来正看见兰鹤舒促狭地怂恿慕斌去碰顾景新。
太子接过手巾,擦了脸,掸掸皱了的衣裳,皱眉问我:“昨天夜里?”
“情况还好。”我立刻端过茶杯去。
他先接过茶杯,漱了口,不依不饶地问:“怎么叫作还好?”
“还好就是还好!也没伤到人,也没丢东西,见了船家伙计咱们也不用说什么。这还不好?”
“究竟……”
“唉,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兰鹤舒没好气地打断太子的话头,来回拧着脖子说:“虽说是没事就好,可是让阿英你这通大惊小怪,什么馄饨、板刀面的,大家这一晚上可够受的。”
“罢了。叫景新也起来,大家精神精神,预备下船。”太子回头看看三皇子已经穿戴整齐,就起身走到窗边,推开了窗板。
湿润的凉风一下子扑进来,确实让人精神了许多。
“大公子啊,奴婢还想说一句。等会儿到了岸上,再听奴婢的行不行?就一会儿?”
他狐疑地回过头来。
“这么早,咱们在旪城里转转再往客栈里去!”我边说边朝他动了动眉毛。
“随便吧。”
兰鹤舒好不容易推醒了顾景新,转头对我没好气地说:“听你的那你赶车!”
“我赶车就我赶车!”我倒了杯水给揉着眼睛的慕斌,把他头顶上的小髽髻解开重新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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