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棠费了好大的劲儿,才算听清了这父女俩的讲述。
她的手指轻敲着桌面,问向已羞得不行了的杜晓丽。
“那个像是画海的人,对你又摸又亲之后,就离开了?只让你告诉你爹发生了这件事,然后等着他上门提亲?”
“不是像,那就是画大都督,臣女看得真真儿的。”杜晓丽闻问,急急解释道。
杜吉胜听到刑官大人这么问,就一撸袖子恨恨地道:“大人,您这意思就是不想认账喽?怎么?您想说那其实不是画海?想一推二五六、让下官认了这个亏?”
画棠:“……”
她是真的不知道自己该摆出什么表情来了,索性保持着微笑道:“本官认。能有杜姑娘这么美丽、这么优秀的嫂子,本官当然愿意认。
只是,本官也得能认得着不是?杜大人,你现在出去,跟外面的人打听打听,随便找哪一个打听。
问问他们:昨晚画大都督都在干什么?问完之后,您再来找本官如何?”
杜吉胜一听这话,表情就严肃下来了。
他忽然意识到:事情恐怕大条了。
而杜晓丽的脸色,也在这一瞬间、变得雪白。
她身形摇晃,圆睁了双眼,看看自己的父亲、看看门边睡觉的画海,一时满脸的惊恐和不敢置信。
见她爹回望过来的眼神里带着悲痛,杜晓丽傻眼了。
她一扭头,再看向倚在门框边睡觉的画海,冲了过去。
小虎“嚎嗷”着,朝她低吼了一声。
给杜晓丽吓了一大跳,又退了回来。
眼泪已是惶惑地流了满脸。
就在她想哀求父亲和刑官大人的时候,就听刑官大人对她道:“本官能确信昨晚画大都督、在潜宫众目睽睽之下、忙活了一整夜。
至今日早上五点左右时,才倚在那儿就睡了过去。迄今没有醒过。
杜姑娘,本官不太会安慰人。如今也只能说:幸好那冒充画大都督的人、并没有对你有太过份的举动。
你也别太想不开,以后要守好门户、要多多提防戒备,切勿轻易就让歹人钻了空子。这案子,本官会查……”
“不!不要查!”
杜晓丽听着,忽然出声尖叫道:“我不要查,不要你查,我要嫁给画海,哪怕为奴为婢都行!”
叫着,跪下来,哀求着道:“刑官大人,臣女求求您,求求您就许了这桩亲事。
哪怕……哪怕一顶小轿,不,不不,哪怕就要我打个包袱、能进到画大哥的身边就行,做什么都行,臣女求您了……”
画棠:“……”
她收敛了笑容,双手放到桌上搭住,看向了杜吉胜。
杜吉胜被自家女儿的这副卑微样儿给气毁了,抬脚就想踹人。
抬了几次又放下,手抬起来几次也放下,气得就在原地转磨。
指着自家的女儿就恨恨地咬着牙道:“你休想!为父的宁愿养你一辈子,也不会让你那般丢脸!”
杜晓丽却摇头哭,膝行向前抱着自家父亲的腿哭,边哭边哀求。
而这时,门外又有通传之声。
“工部尚书赵元文、携孙女赵云艳,求见刑官大人。”
画棠听到,面无表情地看向杜吉胜,眼神示意他二人站去一旁。
杜晓丽听到赵云艳来了,也忙不迭地爬了起来,躲去了自家父亲的身后,急急用帕子擦拭着眼角。
画棠轻问二人道:“你俩可要退出去?”
杜吉胜摇头。行了一礼后道:“这冒充案还没个下文,大人您得给下官个说法才行。”
画棠点了点头。
点得整个人都有些晃。
然后出声道:“进来吧。”
白发苍苍的赵元文,带着赵云艳进来。
赵元文一见刑官大人,双膝就给跪下了。
一把老泪就流了出来,哭着道:“大人,是下官一心忙于公务,疏忽了家人啊。”
这阵仗,给画棠吓了一跳。
她起身,绕过龙案,扶起赵元文就道:“赵大人,有话您慢慢说,万事有本官替您作主。”
赵元文爬起身,双手反握住画棠的两只小臂,就摇着头,一边叹气、一边哭诉。
道:“下官家门不幸啊。今日凌晨两点左右,画大都督、画大都督他,唉,他有什么不能好好地进门谈啊?
他要娶云艳孙女儿,下官也是一百个乐意啊。素日里,也久闻他洁身自好,看着也是个光明磊落之人,谁知……
唉,谁知他竟然半夜翻墙,夺去了下官那唯一的孙女儿的贞节啊……刑官大人,您要替下官作主啊。”
哭着,又双膝软倒,往地上滑去。
画棠也扶不住,赶紧就叫了卫三进来,将人给扶到椅子上去坐下。
画棠腾出手,这才看向了赵云艳。
同样羞得用袖子遮着半张脸,低垂了个脑袋的赵云艳。
画棠很想问问她们:只因恋慕其人,突然被靠近,就真的完全不挣扎的吗?
自我保护和防范意识、她画棠强调了多少遍的东西,就都喂给狗了吗?
可现在到底也不是骂人的时候。
画棠到底是问了正常的话。
“你确定是画大都督所为?是今日凌晨两点所为?你是被其上下其手、还是贞洁全无?”
赵云艳听问,羞得脸蛋儿都快滴出血来。
但还是一咬牙、一跺脚道:“臣女确定是画海所为。臣女的清白……已全然交代于他。”
画棠:“……”
她只觉得自己脑仁儿疼,生疼生疼的。
这时,一道朗越清亮的声音、却满含着讥讽之意传来:“是本都督?”
画海醒了。
终于被吵醒了。
他问着话,抱着小虎的脑袋揉了揉,然后才长腿一伸、蜂腰一挺,站了起来。
瞥了屋里人一眼,再转头冲着屋外扬声喊道:“从昨日午后至现在,一直有看到本都督的人,吼一声!”
“吼~~~~!!”
一大群人就吼了一嗓子。
画海再冲着屋里摊了摊手、耸了耸肩,一脸无奈地道:“听见了吗?”
说完,大大地伸了个懒腰,一摆手,再道:“本都督洗澡沐浴去了。”
跨过门槛,顺手扒拉了一把小虎,再对着外面道:“来几个、不是,昨晚喝趴下了的人,起来走了,一块儿去河里洗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