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完,看到刑官大人点了一下头,秦略就上前两步,提墨挥毫。
秦略梗直,刑官大人严厉,但他们这些负责刑案的官员,对着刑官大人的时候,会更感觉舒心自在些。
刑官大人不拘小节,也不讲究那么多的礼数,所以他们只要不犯上逾矩,只要做好了自己的事情,那基本上就可以在刑官大人的面前、想说什么说什么。
哪怕是席地而坐、随意吃喝,都没问题。
甚至忘了行礼都没有关系,不经通传闯进来也没事。
但事情要是没有做好、出了纰漏,那就算礼行得再多、再守规矩,也没用。
那面对刑官大人的时候,就不只是提心吊胆那么简单了。
而画棠也挺喜欢日常的生活中、大家对她的态度能随意些。这样她也能从这些前辈们的身上、学到更多的生活经验。
看着秦略画完季庭峰的肖像,画棠便道:“这张画像本官来安排人照着画、然后贴出去吧。
秦大人,接下来就辛苦你亲自带队,将本官之前画出的那个圈里、所有房屋和人员清查一遍。”
秦略领命而去。
画棠则再看向汪培道:“汪大人,关于晋州的冒官杀人案,你发涵下去。晋州的刺史关心民生,且一遇到这种大案就六百里加急送了来,说明他也是个认真做事的人。
你只需要发涵下去就行。叮嘱他:从衣料铺子查起。那些官服肯定是出自云县。
不管是衣料还是绣活,应该都出自云县。而那些冒充官员的人,肯定也多多少少对官员有些了解。
所以:就查云县,尤其是事发前后,在云县出没的外乡人。
从舆图上看,云县是个较为封闭的县城,尤其是小南镇。歹人选择那么个地方、就是想让事情迟滞、或者难以追查。
偏偏晋州刺史是个好的,而较为封闭的地方,流动人口的数量就不会太多。歹人们大张旗鼓地伪装成官员,当时就肯定没有蒙面,就会有百姓看到他们的脸。
带上那些认得他们脸的百姓,去查。
另外:歹人不会无缘无故地胡乱选择下手的目标,查那些被害人生前与谁有结怨。
这起案子,应该就是里外勾连做下的。
就是有同村人、为那些歹人领路。
照这个方向去查,应该很快就能查到那些歹人。
还有,查之前要将出县、出镇的道路都封锁,严格检查过往行人,防止他们逃跑。”
汪培听着,忍不住说了一句:“大人真乃神人。本来迷雾重重的案子,经您这么一说,下官都感觉上下通透了。下官这就去。”
说完,也不等着吃饭了,行了一礼后就跑了。
“看不出汪大人还是个急性子。”
画棠也忍不住感慨了一句。
听得季铭就勾了勾唇角,调侃她道:“大概都是让你给逼得吧?不管是丁焕忠还是汪培、还是秦略,现在走路都跟带了风似的。
不过这是个好现象。朝堂官员们踏实认真地做事,是种向上的积极氛围,很好。”
画棠撇季铭一眼。回了句:“明明都是让歹人给逼的好嘛。所以说别做坏事,一旦做了,就会有无数人去对付他。”
“嗯,”
季铭嗯了一声后,看看屋里没人了,便侧身轻问向画棠:“五月中,军队就得集结了。咱们大婚的事,你是不是也抽空参与安排一下?”
“让礼部安排就是。”
画棠端起茶盏轻啜着,不在意地回了一句。
然后看到季铭不开心的表情,想了想再道:“等我手头现在堆积的案子解决完了,我就去找个老夫人。
让礼部走纳采、问吉那些个流程。还有两个多月,来得及。你不是早就让绣娘在绣嫁衣了吗?
流程那些个能省就省、能快就快,我不在意那些个形式。至于嫁妆,我就去搬你的库房好了。搬着在城里走一圈儿,再还给你。”
季铭:“……”
他哭笑不得地看着画棠:“一辈子就一次,还是帝后大婚,你真要这么简洁随意啊?要不是了解你、要不是我也不喜欢繁琐,只怕我都要以为你不在乎我了。”
听得画棠放下了茶盏,侧身,双手端起季铭的脸,很带同情加好心地安慰了他一句:“一辈子只待你一人,根本就不是随意了。”
这话,给季铭听满意了。
满意得从头到脚都甜出了泡泡。
他伸手抱了抱画棠,然后就站起了身,道:“老夫人那些我去找,流程那些我去安排。你专心破你的案子。”
说完再揉了揉画棠的脑袋,满带暖意地笑着出去办事了。
画棠看着季铭那长枪一般的背影,心里忽然感觉:自己挺对不起他的。
他待自己全心全意、一直默默地仿佛山一般地支持着自己,可自己几乎就没有去哄过他、好好地照顾过他。
现在准备大婚事宜,自己也全程没有参与过,好像跟自己无关似的,太不像话了。
关键季铭也没有抱怨,还乖乖地包揽了所有,也包容了所有。
此生得遇这一人,当真是三生有幸矣。
只是,感慨归感慨,抱歉归抱歉,画棠依旧没法分出精力在个人的事情上。
她收回乱跑的思绪,重新翻看起了各类记录。
反反复复地看,全面地去看,才能保证不出纰漏。
而季悠和卫一很快回来了。
卫一直截了当地禀报道:“瑞王季庭耀棺材里的尸骨,年纪太轻了,而且是死于割喉。”
卫一性格沉稳,跟着画棠学了那么久,基本的验尸、验骨,是十人卫队中学得最好的。
认真说起来,现在卫一到卫十,都可以出师了。
……
与此同时。另一边。
画海正带着人全城大搜捕。
搜到一个偏僻的小院子时,门都快敲破了,里面才出来一个女子。
匆忙整理过衣裙的女子,长发还披散着。
画海一看,认识。
是赵云艳。
赵云艳见是画海,愣了一瞬,惊讶地问道:“画大都督?”
画海颔了颔首,算是回应。
他再抬头打量了一下这座小院的门脸,然后问道:“这儿是赵府的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