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佳欣:“哎哎哎,你别把头垂那么低啊,我还得给你涂抹脖颈呢。
这种改变肤色,得所有暴露在外的皮肤表面都要涂抹的。不然容易露馅。
你别想那么多,做个女文书多好啊。
记得不?画棠最讨厌做书书写写的活了,以后有了你帮她,她得欢喜死。”
楚迎月仰起了脖子。
一双美目就亮了起来。
是的,她行的,一定行的。
她俩还浑然不知、她们要找的画棠,已经踏上了返回大都城的道路。
……
“爹,我都让那季铭先走了,您怎么还让他跟着咱们?”
马车车厢内,画棠掀起车帘一角,探出个小脑袋看了眼后面不远处骑马跟着他们的季铭,小声嘀咕。
没等到她爹回答,她就先被坐在她旁边的母亲给轻拍了一下,轻斥道:“好好坐着。哪有姑娘家胡乱地探头探脑的。”
“哎呀娘啊,都是咱们自己人,讲究那些个规矩做什么?
这一路迢迢奔波的,不看看风景,岂不憋闷?
女儿都是一身男子装扮,还想着出去骑马呢。
您这又是嫌弃我数落季铭了?”
被拍的缩回脖子的画棠,嘟嘴抱怨。
她娘的心真的跑偏了啊。
来的时候,都没这么约束过她的。
“你这孩子,胡说什么呢。为娘的不是要拘着你,现在毕竟有外男跟着,你老这么探头出去,会让人笑话你没有礼数。”
叶氏无奈地回答。
她的这个小女儿啊,真的是越来越野了。
以前在书院里好歹还能学点儿规矩,这一出来,彻底放飞本性了。
以后可怎么嫁人啊?
谁家会要这样的姑娘家啊,可愁死她了。
“无碍,你就由着她吧。季世子也算是见识过咱家的‘随意’了,不会笑话她。”
画谨年听着她们娘儿俩的对话,温和地笑着接过了话头。
再继续道:“棠儿,你想骑马就去吧。只是注意些安全,也别跑得太疯了。”
画棠高兴了。
从车塌下摸出马鞭就想掀开车帘跳出去。
又被她娘给拽住了。
“你爹才嘱咐你注意安全,你就又想这么跳是吧?
你先过来坐好。这也走了半日了,等下在前面小河边歇息一会儿后,你再去骑。”
画棠:“……”
瘪瘪嘴,放下马鞭,坐了回来。
安静地坐没几息,就问向她爹。
“爹,您既然已经不待见那季铭了,为什么还让他跟着?可以让他先走的嘛。
在大都城约个地方,回去了你俩再见不也挺好?”
她爹嘴里称呼季铭还是季世子,且语气淡淡,显然还在生对方的气。
所以她好奇。
画谨年掀起眼皮瞅了自家闺女一眼,知道她心思聪慧,也不隐瞒。
“贫富之差是个根深蒂固的东西。
就像咱们有钱了也不会大肆挥霍、就像达官显贵们即便落难了、也咽不下粗糠野菜一样。
这两种人,都是极难融入对方的。
为父的本以为那季世子是个好的。
毕竟他也吃过不少苦,在边关也定是与将士们相处得不错,否则也不可能如臂指使一般的、让将士们随他单骑深入敌营所在。
所以待他亲和了几分。
没想到他骨子里还是与那些贵公子哥们一样的‘高高在上’,轻视人命……
果然人的名儿、树的影儿。白是白、黑是黑的。唉。”
叹完气后,才转换了语气道:“不过爹也并没有不待见他。
就冲着他曾经是个杀敌卫国的英雄,爹也不会不待见他。
你也别老是对着人家一副不耐烦的样子。
你跟着我在任上见识过的达官贵人可不少了。
咱们哪,待他还是要与那些人有点儿区别才行的。”
“那我知道爹您的用意了。他武艺高强,咱们这一路回去可能还有凶险。
而且您也想他平安回京,就让他跟着了,是吧?”
画棠想明白了。
王福老太监走的是快是慢他们不知道,季铭的事情会不会提前一步到达康帝的案前他们也不知道。
不如就“互相利用”着吧。
何况季铭在被她爹数落之后,确实有了悔错的表现。
甭管是真是假,起码很听她爹话了。
那就跟着吧。
想到王福老太监,画棠的手指就在车内小几上轻轻敲动。
琢磨了几息后,就从怀里掏出份舆图在小几上铺开。
他们父女俩都有个习惯:走到哪儿,舆图绘制到哪儿。
官制的舆图不是很精细,也不容易看得太懂。
而他俩根据自己探查的、加上官图综合绘制出来的,是非常详尽、精致的,且一目了然。
这也是画棠打小就跟着她爹学会的本领之一。
不过她也就会画舆图了,要是让她画别的,那就跟小儿涂鸦也没两样。
“爹,我们来时走的这条官道。回去时就走这条吧?一会儿歇过之后,正好就可以改道了。”
画棠指着舆图上的一条较窄的道路说道。
画谨年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了看,微微颔首。
赞同道:“虽说那条道窄了些、险了些、山路多了些,不过能节省至少五日的时间,可以考虑。
不过……”
说到这儿,画谨年的手指伸出,点在那条道附近一条小河右侧的群山上。
再道:“这儿常有山匪出没,并不安全。咱们只有十个护卫、加一个季世子,恐怕会有很大的凶险。”
画棠闻听,也想起在来时听过的行人言语议论。
视线停在舆图上,手指轻敲。
县里的县务暂时移交给县丞他们处理了。
有关孙宪海、郑庆等人贪脏枉法、收受贿赂、私挪官粮、鱼肉百姓等等的罪证也整理了一部分带上。
衙差们也被抽调出了一半,负责押运被打得半死不活的人证和胡德母子上京。
会晚出自己等人不少。
自己这边的确就只有爹爹说的那么点儿人手,而那山匪们的盘踞之地却较广。
显然匪寇们的数量不少。
别说走那条道会正正遇上,就是来时走的官道,都听闻有行人被洗劫的情况时有发生。
当地知府、县令,也不知道是对那些山匪束手无策呢,还是根本就是沆瀣一气。
让那些匪寇越发猖獗。
她爹在听说的时候,还曾想过法子,准备在莫县站稳脚跟之后,就与该地县令联手将之剿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