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棠安静地坐了几息、捋了捋思路后,再回道:“有你说的存在运送工具的可能性。
但在东城门附近不可能。虽然在那里能做到第一时间出城抛尸,但是对于凶手来说,没必要。
春度巷离着东城门太远,运送过程中难免出现意外、或者有烟翠苏醒呼喊的可能。
再者:虽然能轻松应付巡查的兵士们,但也会给他们留下印象。
若是被人追查,就不难问出凶手的形容相貌。
毕竟,凶手为了应付那些兵士,也不能把自己捂得太严实,否则:就有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味道。
这个凶手,可是聪明且熟练得很。不可能留下那么大个漏洞。
所以:其最大的可能是在春度巷附近、将烟翠杀害。
再用准备好的运送工具,次日混在准备出城的行人当中,不动声色地进行抛尸。
选择东城门,也是因为那儿离着春度巷最远。
你们都知道,坊市比城门开得要早。
那么,再设想一下:凶手骑马、或驱赶着马车,将烟翠的尸体带出城,然后推到道旁,再快马加鞭地离去。
路过的行人不知道那掉了个什么,互相你看我、我看你,想捡、又怕别人发现那不是自己的东西。
就像你在路上发现一块银子一样。一般人就会用脚踩着、再趁人不备时捡起来的那种心理。
所以,行人们看到,也不会即时上去查看。
不过那么大件儿的物什,他们会在眼神‘交流’之后,一拥而上。
这时,才能发现里面是具尸体。
而凶手,早已不知去向。
所以,凶手的运送工具,不是马匹、就是马车。只有这样,才能保证其在众目睽睽下抛尸后、迅速离开。
我更倾向于是马车。如果是骑马,目标太大了。”
“你的意思是:凶手为了达到混淆和隐蔽的目的、故意选在离春度巷最远的地方是吗?”
季悠停下了手里摇晃着的折扇,出声问道。
画棠点了点头。回答:“这样才能将之前我们的推测连接起来。
否则:没道理凶手抛尸为了混淆和隐蔽、却让行凶现场离着抛尸地点那么近吧?
至于子恒你问的凶手是男是女?
我还没有个确定的方向去判断。
凶手能刀刀洞穿被害人的手、胳膊、肩膀、腿脚,即便凶器锋锐,也还是需要花费不少气力的。
包括凶手带离烟翠的方式。
烟翠虽然当时是晕厥的,但那也是个大活人。无论是扛、还是背,所费气力也不会小。
不过,也不能因此就认定凶手是男子。
因为根据尸体刀痕、乃至使力方向、高度、速度等等判断:凶手的身高并不太高。
最主要的:一个男子恨一个女子,可能会用各种法子,但一般不会先冲着其脸部去,还给划成了那个样子。
所以,凶手其实也有可能是女子。”
画棠说着,又叹气。
这案子到目前为止,能发现的证据线索真的是太少了。
就连凶手是男是女都还无法确定,要查找的话,几乎跟大海捞针也差不了多少。
“总之,你们找可疑的地方、我去找那五个姑娘的尸体。”
画棠做着最后的总结。
“先吃饭吧,酒菜都已上齐了。今天我点了一些你喜欢的梅子酒,去喝点儿吧。”
季铭见正事谈完,又为了防止画棠二话不说跑去验尸,就起身招呼大家用饭。
顺便告诉画棠:有梅子酒了。
画棠听到有梅子酒,眼睛顿时璨璨有神,站起身就去到了饭桌边,抓起梅子酒的酒坛,就拍开了封盖。
端起来,仰脖,灌。
看得季铭直摇头,快步过去,将酒坛从她的嘴上给“拔”下来。
“哪有这样喝的?浪费。坐下吧,边吃边喝。”
画棠依言坐下,眼睛却还巴巴地望着季铭手里的酒坛。
望得季铭终于没能扛住,给她倒了一大碗推过去。
但手还是盖在酒碗上,眼神示意她吃菜。
画棠瘪了瘪嘴,提筷。
这时,熊庆杰注意到了楚迎月望着一桌红辣辣的菜、轻蹙起的眉头。
便抓了抓后脖梗,走出了雅间。
季铭见状,也才注意到:今天点菜的时候走神了,全点的是楚迎月不怎么爱吃的辣菜。
他们六人里,也只楚迎月不太吃辣,每次点菜,都会专门为她另外再点几道。
不过看到熊庆杰出去了,就猜到了那憨憨的目的,季铭也就没管了。
招呼大家自拿自己喜欢的酒水。
饭后还有事儿要做,所以桌上的酒水都是清淡的果酒。
他们三位男子不爱喝,但这大热天的、配上这么火辣的菜肴,喝点儿镇过井水的果酒,也挺不错。
楚迎月也拿了自己喜欢的桑椹酒,倒了一小碗,品了一口。
酸酸甜甜又微凉,极是令人身心舒爽。
拿起筷子,还是挟了一点儿冰粉来吃。
大家都吃辣,唯有她不吃,每次吃饭的时候都很麻烦,尤其是在这蜀地之界内,她能点的菜肴是真的不多。
不想成为最特殊的那一个、还总让人特别对待,楚迎月每次都还是会努力尝试、努力去适应。
只是今日里的菜,似乎格外地辣了些。
她只尝了一口冰粉,就有种找不到舌头了的感觉,赶紧再喝两口桑椹酒。
门开了,熊庆杰大步进来。
一边嚷嚷:“楚姑娘,给你点了蒸蛋和蒜泥黄瓜。对了,你们看,我抱回来了什么?”
几人闻声望过去,就见熊庆杰那蒲扇般的大巴掌上,高高托举着一只毛绒绒的、小小的小老虎。
郑佳欣“哇”地一声蹦了起来,冲过去就跳着要够。
跳了几下、还没等她够着,小老虎就被季铭给抱去了手里。
郑佳欣缩了缩脖子,想伸手、又不敢。
季铭虽然长得超级好看,但是其整体就像一把带鞘的长剑,又常常面色严肃,也不喜与他们玩闹,郑佳欣对其总是有点儿怕怕的感觉。
而且,季铭抱着小老虎,一点儿给她的意思也没有。
郑佳欣只能嘟了嘟嘴,回去座位上坐好。眼神还盯着季铭那修长笔直的、五指间的那只小老虎。
然后就看见,那五根手指动了动,小老虎就落到了画棠的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