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得季悠好笑地摇头扇扇,道:“画棠想说的就一点:心性要正。只有心性正了,就不存在这些问题了。”
画棠闻言,重重点头。
这世上,稚子、幼童尚可害人,何况大人乎?害不害人的,全在其心性、品性上而已。
不想这些了,画棠又扯回到了开始的话题。
“既然连环凶杀案的凶手不是苏良,那么,咱们继续,还有四个嫌疑人等着。先找这个人。”
她说着,手指点在了一张纸上、一个人名上面。
……
而另一边。
西南坊一条窄街、两边都是平民居户的、其中一座一进小院内。
曹慧喜滋滋地捧出一碇五两的银子,高兴地塞进马秀才的手中,然后道:“相公,奴家挣了五两银子呢,这次,你可以不走了吧?
你信我,相公,你信我可以挣更多的。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只求你别再离开我了。”
说着,曹慧的眼泪就又掉了下来。
她十二岁时,父母就因罪而死了。弟弟、妹妹随后也被他们家那些个亲戚们、给卖掉了。
她也被卖了,她家的房子还被那些亲戚们给霸占了。
她因为是罪奴,被卖去做了官妓。
后来,她逃出来了。
从南方,一边靠着身体挣钱、一边逃。逃到了巴州州城。
遇到了一个好心的男人,收留了她。
她本以为可以过上好日子了,谁知,那男人出去做活时、又被作坊里滚落下来的重物、给砸死了。
掌柜的赔给曹慧二两银子。
曹慧就把人给葬了。
那男人也没个家人,这座小院,就成了曹慧的了。
曹慧一个单身女子,又无儿无女,没法生存,只能再次挂牌,成了独莺。因为如果不如此,她可能连块洗衣物的皂角都买不起。
四年前,曹慧遇到了马秀才。
马秀才虽然矮,却在根本没有读书识字的曹慧眼中、就如同那文曲星下凡一般。
每每听到马秀才的谈吐、看到马秀才写字、吟诗,曹慧都将其奉为仙人般崇敬。
在曹慧这样的目光和心态中,屡试不中、从小被人讥讽的马秀才、在心理上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俩人很是如胶似漆地过了一年。
可曹慧在这期间已经不做生意、花用全靠马秀才为人抄书挣来的、一点儿笔墨钱。
俩人的生活很快捉襟见肘。
不得已,曹慧就开始接待客人。
马秀才每每就躲去了外面。
但马秀才对此就不厌恶吗?自然是厌恶的。
每一次,都在提醒他:曹慧有多恶心、有多肮脏。
可曹慧能挣钱了啊。
马秀才给人抄书,抄到手腕子都快断了才有十个铜板,活儿还不好找。
而曹慧呢?轻轻松松、每天都有上百个铜板进帐。
马秀才就认了。躺平了吃喝。
这也让马秀才从此喜欢上了找流莺、或独莺。
因为只有在那些姑娘们的身上,他才有可能找到第二个崇拜他、愿意花钱供养他的、如同曹慧一般的女子。
还别说:真的有。
因为马秀才有秀才之名。
秀才啊。
在那些姑娘们的眼中、那就是她们高不可攀的存在。
为此,但凡马秀才找过的姑娘,不但不要他的钱,还愿意贴钱给他。
本来马秀才的字写得并不怎么样、所以抄抄写写的活儿难找,但是在那些姑娘们的眼中、那就是字、好字!
只要马秀才愿意为她们写几个字,她们就高兴。不但不收钱、还倒贴。
就这样,马秀才的日子好过了。
他就讨厌起曹慧来了。
不为别的,就因为每次有客人来,他都得躲出去。他烦了。
就去别的姑娘们那儿鬼混。
曹慧就哀求他,捧着银子来找他,求他回去。
在他不肯的时候,曹慧就去跟别的姑娘们闹,这惹得马秀才更加厌恶、离开曹慧的时间就越长。
俩人就这样纠纠缠缠着又过了三年。
现在,马秀才见到曹慧拿出的五两银子,顿时就两眼放了光。
一把抢过银子,啃了啃是真银之后,急忙揣进怀里,就夸赞曹慧能干、贤惠、懂事。
曹慧破涕为笑,依去马秀才的身边,有些得意地道:“昨儿有人打听事儿,不像是什么好事儿。
我就将赵屠夫和刘彩的事儿说了。
你还记得刘彩来打我吧?瞧瞧我这脖子上、还有被刘彩抓出来的伤、给留下的疤呢。
我原本是想着:把他们说出去,就是‘片个闲川儿’,顺便报复一下刘彩。
谁知道来打听的人居然还肯给银子。直接就给了五两呢。
这下,你可以不用走了吧?”
马秀才一听这话,推开曹慧就惊问道:“打听什么事儿?那些人是不是官府的人?你没有胡说八道什么吧?不然怎么会给你这么多银子?!”
曹慧被这一下大力、给推得摔倒在地,诧异地看向马秀才:“你怎么了?”
没等马秀才回答。
屋门忽然被人一脚给踹开。
一道如同炸雷般的声音响起:“本府乃‘幽冥堂’阎王,跟本府去地狱解释吧!”
俩人大骇就要逃跑,却被人给直接按住、打晕了过去。
……
不用怎么审,把人往黑幔里一放,家伙什儿一摆,各种狰狞的面具一戴,不消一时三刻,二人就撂了。
当时把人提回来。郑佳欣先用冷水泼醒了马秀才。
画棠拍着惊堂木就问:“姓马的,到了地府,还不速速将你所犯罪行一一招来!”
马秀才,起初还想挣扎着表现出文人风骨,听惊堂木一拍,瞬间就软倒,是一点儿“人骨”都没有了。
“小可叫马文渊。因屡试不中、无脸回乡,便在半路、也就是这巴州州城安顿下来。
每日里靠为人抄写、阅读家信,为书铺誊抄书籍为生。
累死累活却只够温饱,后来,就认识了曹慧,在她那儿有了一栖之地。
大人,小可并不是坏人啊,小可真不是故意杀人的啊。”
听到这儿,画棠的眉头就跳了跳。
一拍惊堂木,喝道:“招!”
马文渊被骇,哆哆嗦嗦着,双手紧抓跪地膝盖上的袍摆,垂下脑袋,纠结了几息后、才继续招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