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次、那次小可去寻流莺。谁知竟遇上了个浑不吝的。
欢好之后,嫌小可给的铜钱少,一边嫌弃、还一边嘲讽小可是个什么破秀才。
她、她说:‘本以为小可是个秀才能多赚点儿、谁知道竟然是个银样蜡枪头,不仅不中用、还如此小气抠门。真是糟蹋了读书人这个称呼之类的’。
骂得非常难听。
小可因为身材五短、相貌不显,走哪儿都被人讥讽,对那女子的唾骂本也没往心里去。
可她竟然笑话小可不中用。
这让小可如何忍得?!
小可已经习惯了姑娘们对小可的倾慕眼神、掏心换肺,遂更加对那女子的言行不能忍耐。
何况,她还是当着满院子的姑娘们辱骂着的。
小可顿时怒了。
不过小可是个读书人,并不是个莽夫,当时忍气甩袖而去。
隔了十数天,等人淡忘了此事后,遂在白日里,避过人耳目、悄悄地再去找了那女子。
不动声色地将她给、给掐死了……
大人,小可真的、真的无法忍耐啊。那么个女人、那么个贱女人,居然、如此欺到男子的头上、还是读书人的头上。
大人,您、您也是读书人,您、您也是男子,如何能忍得这种羞辱之气?
大人,您可要为小可做主啊!”
听得画棠却是大怒。
她拍案而起,一指马秀才就喝道:“女子怎么了?!她们是女子,也是靠自己辛苦换得养家糊口!
你是男子,却还不如她们半分、还如地沟蛆虫一般靠着吸食她们为生!
亏你还有脸说自己是个读书人!
四书五经、大学中庸,教出来的就是你这样的读书人?!
真是羞煞我辈中人!
你虽身材五短、相貌不显,然四肢健全、身体康健,不思自食其力,反以依赖女子为生。
你利用女子们对你的恋慕之心、欺她们血汗之钱,甚至只因一句言辞、便杀身害命!
你辱煞秀才二字!愧煞先辈祖宗!
另则:马文渊,你害人性命仅此一条吗?还不速速从实招来!休得避重就轻、故意欺瞒!”
一番重词,说得马文渊无地自容。然则听到要将他处死,顿时哭嚎求饶。
哭了两声,突然大叫:“大人,冤枉啊,小可真的只害了那一人性命,并不曾再杀害过别的什么人啊。大人啊,您不能冤枉小可啊!小可是个读书人……”
“呸!”
楚迎月听到这儿再也忍不住,持棍跑两步上前,怒斥道:“还敢提读书人、还有脸提读书人,你也配!”
斥毕,就使劲儿抡起棍子、照着马文渊的脑袋就砸了下去。
一棍就将马文渊给砸晕了过去。
熊庆杰此时也大步上前,一脚将马文渊给踹出了布幔。
画棠:“……”
她看看楚迎月、再揉揉自己的鼻子,两指一摆,示意郑佳欣将曹慧给泼醒。
被泼醒的曹慧,面对周遭森冷、半明半暗、十分威严的场合,眼神里有惊恐、有害怕,但更多的却是茫然和无措。
她颤抖着、两条蜷在地上的腿、就往后挪了两下。噏动着嘴唇、流着眼泪,却不言语。
坐在正中、头戴面具的画棠,眼见其状,微微皱了皱眉。
一拍惊堂木道:“曹慧,你因妒杀人,你可认?!”
“啊?”
曹慧闻听,顿时大骇,惊叫着就拼命摇头。
“大人、大人,奴家没有、没有杀人、没有杀人啊。奴怎敢?怎敢?”
画棠的眉头就皱得更深了些。
她双手放在自己的腿上,撑着上半身向前倾了一些,以此加诸给曹慧更大的压迫感。
而后再问道:“本年七月二十九日晚上,你都做了些什么?!本官劝你,好好想清楚。
来了这阴曹地府,可不是那些阳间官府可以任由你糊弄。在此处,敢说半字谎言,必要你受拔舌之苦!”
“大、大人……”
曹慧被吓得赶紧捂住嘴巴,支吾着,哭得更急。眼睛不敢朝上看,只盯着地面,脖子左右摆动,更显几分无措。
几息后,才疑惑地向上望了一眼、又赶紧收回,再挪动了两下,抹了抹眼泪道:“七月二十九?奴、奴想不起来、想不起来啊。
呜呜呜~~~奴真的记不得了。每晚不外就是挂牌招待客人,还能去哪儿啊?
只是奴也想不起来那晚招待的是谁了啊,他们、他们又不会留名姓与奴家……
大人,奴家真的不曾杀人啊。奴、奴顶多、顶多也就、就跟那些流莺打、打过架,骂过、互撕过。
有、有抓破过她们的脸,但奴也被她们抓破了皮肉啊。哪里有杀人啊,大、大人,您要明查啊。”
听着,画棠就抬起一只手,放在桌案上,双眼紧紧地盯着曹慧。
眼见得对方越怕越狠,却努力车轱碌一般地将那些话来回说,且越说越乱、越哭越慌。
画棠摆了摆手。
季悠上前,将曹慧打晕。
季悠下手有分寸,打的只是昏睡穴,并不会伤到人。
不过在画棠看来,曹慧这样的女子,其实是该打的。
不但该打、还该打得重一些,能将其脑袋里的糊涂打掉了才好。
可曹慧的糊涂真的能怨其自身吗?恐怕还是不能的。
这世道,容不下一个女子在外单独生存。哪怕她们谨小慎微、足不出户,那些流言蜚语、那些男子们,也不会放过她们。
大家都说:一个寡妇带大孩子非常艰难。其实这种艰难,和独居的女子生活之难,几乎没有什么分别。
曹慧没有什么罪行,顶多也就是与人撕扯罢了。双方都不诉告,只能当作没有发生过。
若双方都诉告,官府就是各打二十大板,然后撵出去。
但此风不可长,在画棠这儿,也是必须要处理一下的。
感觉有些累了,几人就出了布幔,去用饭小憩。
小虎“哈啊、哈啊”地满房间爬。卫五专门负责看着它,一旦它有撒尿排便的现象,便将它放到一楼天井的树下去。
等它处理完了,再将给它抱回来。
这是画棠要给小虎培养出:不在屋里乱撒乱排的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