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说你们有钱人家好,”
郑佳欣塞了一块豆腐进嘴里,然后再道:
“我们穷人家的女子,七岁以后、就和家里的女性长辈们一样、一吃饭,就躲到灶房里去了。
汤汤水水的、吃的还是给男子们盛完后、剩下的一些。别说想吃好了、就是想吃饱都很难。
点心那些的,更是想都不要想。
所以我就爱进山,山里的吃食儿多,有时打到野鸡、野兔啥的,我还能自己生堆火烤了来吃。
要不是为着这个,估计我也练不出那么好的箭术来。”
这话给楚迎月听乐了,轻睨她一眼道:“果然都是让你的馋嘴、给逼出来的。”
“那是!”
郑佳欣挺挺小胸脯,理直气壮地道:“不管做什么事,都得有动力是吧?吃,就是我的动力。”
“以前是吃,那现在呢?”楚迎月问她。
郑佳欣就道:“现在当然还是吃。不过是为了跟着画棠吃。想想吧,以后她要做了大官、那威风八面的,就是想吃个御食儿,也不是问题了吧?”
说着,就做出了一副很向往、向往得都要流口水的样子。
楚迎月掩唇轻笑,画棠则挟了一筷子青菜、放进郑佳欣的碗里,提醒道:“现在你跟着我,只有青菜吃。”
“那有什么?最近吃肉吃得上火,正好想着吃青菜呢。”
郑佳欣说着,就挟起青菜放进嘴里,嚼得“咔哧”作响。
画棠:“……喂猪吗?”
郑佳欣:“管肥就行!”.
画棠:“……那你多吃一点儿,别让我亏本。”
郑佳欣:“嗯嗯嗯!”
楚迎月:“……”
她只能用无奈又好笑的眼神看着郑佳欣。
而郑佳欣,她是真不觉得小伙伴们把自己当猪养有什么问题。
猪多有福气啊?每天就是吃了睡、睡了吃的,啥都不用想、更啥都不用管。
不过……
想到过年,郑佳欣就赶紧追加了一句:“只要别真把我当成猪,过年的时候宰了就行!”
画棠:“……宰我也不会宰你的。快吃吧,要凉了。”
“嗳!”
郑佳欣满意了,脆生生地答应一声,就埋头苦吃了起来。
给楚迎月笑得都快吃不下去了。
好不容易三人吃完后,在院子里坐着喝了一盏茶,就去歇了个午晌。
客院是一栋一栋的,但也有围墙将所有客院给包围着,有一道正门、几个角门、与第二层的庵堂主院连通着。
画棠待自己睡醒,就打理整齐,出了院子,走去了主院。
因为现在庵里只有他们一伙儿贵客在,故而,安排给他们住的客院、离着正门比较近。
画棠走出正门,就见正门的两边守着护院尼。
她便向着一位护院尼、合什行礼后问道:“敢问师太,不如贵庵的住持师太可在?是否愿意拔冗一见?”
被问到的护院尼,合什还礼,回道:
“住持师太忙于修行,本不便见客。但若施主实在想见,可在晚食过后、由贫尼为施主引路。”
画棠合什感谢后,便转回了自己的客院。
她很清楚寺、庵的规矩。
想见住持,必须得先打声招呼。她刚这就是在打招呼。
对方的回答也是在告诉她:约好了,会跟住持师太说。
这倒是有点儿出乎了画棠的意料。她本以为:想见住持不会那么容易。
因为越是大寺、大庵,那些个顶头高僧、高尼们,就越是神秘莫测。
轻易不会见凡人,且每出口一字、都价若千金。
若是为人批个字、算个命,那就能影响到那人的一生。
画棠忽然促狭地在想:若是让季铭和季悠、去找住持师太算一下,不知道对方会说出怎样的话来?
会不会说:龙彰凤姿?贵不可言?
会不会立刻下跪行礼、欢诵万安?
想到那画面,画棠自己的心里就笑了。
不过,想到现在的季铭,估计能得到的批字就是:虎落平阳?还是壮志未酬?郁结一生?
给季悠的估计是:与世无争、方可得大自在。
意思就是:老老实实做个王爷吧,才有可能自在平安到老。
画棠想着,眼角眉梢挑了挑,进了院。
正坐在院中品茶的楚迎月,见回来的画棠面上神色有异,便出声询问:“怎么了?”
画棠闻问,便将自己刚才想的那些个事儿、跟楚迎月说了。
听得楚迎月掩唇直笑。
笑完后,就眨着一双美目,看过来,问道:“那你给我批的、不是,是你觉得:我会得到什么样的批字?”
画棠看着迎月,想了想,道:“富贵安宁、儿女双全、夫妻敬爱。”
听得楚迎月就轻拍了她的手一下,轻嗔道:“你明知这只是我的心愿,偏还拿来打趣。”
画棠摇头。
诚恳地看着楚迎月道:“我真是这么觉得的。你看,我们一直在为了各自的心愿、共同的目标努力,谁说等以后就不能一一实现了?”
楚迎月听了,一手支腮,眼神逐渐神往了起来。
是啊,若是有朝一日,画棠站去了朝堂,她跟着也成了文书女官,谁说心愿就不能实现了呢?
届时:她有才有貌、有官职在身,所嫁夫婿又安敢待她不敬?
真若瞎了眼、嫁错了人,那自己也有自食其力的能力和勇气,不必再事事依赖男子,岂不同样亦可得安宁祥和?
“别人给不了,就自己去挣;
别人给得了,也不如自己挣得。
别人给的,能轻易拿去;
只有自己挣的,才能不受人左右。”
楚迎月听到画棠如此说,正好与自己心中所想一样,遂深以为然地重重点头。
这时,郑佳欣起来了,听到她俩在说话,便蹦跳过来,一边往嘴里倒茶。
一边就问:“你们在聊什么呢?这一脸坚毅表情的?”
楚迎月便将之前两人的对话说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