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是、这次还是。
这次明明是个坑,还头铁地闭上眼睛就跳了进来,以为很英雄,却正好让他杨保勇将上次的遗憾、给补足了。
但是,接下来,杨保勇听到的话,却让他的得意大笑、戛然而止。
“杨保勇,是,你们的连环计非常厉害。在最初的时候,让本官也以为:害死本官爹娘的人、是程昌、是山匪。
可你并不知道:本官会验伤痕!
你们砍在季铭身上的、砍在本官爹爹身上的、砍在那些护卫们身上的每一刀、每一剑、每一斧,都留下了你们的特殊印记!
山匪们,就算与程昌私自勾连、就算程昌很有钱,能为他们打制精锐的兵器。
可程昌也不敢完全按照军队所用的兵器样式去打造!就算他要造反、在没揭大旗之前他也不敢!
他不会让人从那些兵器上、去判断出他与那些土匪根本就是一家的!
所以,杨保勇杨统领,你来告诉本官:一大批土匪,是怎么拿着军队的制式兵器、袭击我们的?啊?!
还有,就像你说的:如果是真正的山匪,又怎么可能在听到季铭的名号后、会不退却?!
杀皇室、杀王爷,不是自己的家人不保、而是九族全灭,真正的土匪怎么敢的?!
也就只有假土匪敢。因为他们才知道:季铭、是皇室自己想除掉的人!你们最初是找过程昌了吧?
他只给了你们那些山匪,你们感觉没把握,才又去调的兵吧?那晚袭杀我们的人里,只有不多的负责带路的山匪吧?你们图的就是事后嫁祸给他。”
杨保勇听了,愕然地止住笑声。
却转而,露出了嘲讽的表情,讥笑道:“那又如何?就算被你们发现了真相又如何?
你们知道是我们做的?你们知道了又如何?
你也已经私杀了国朝县官、暗杀了程举望和那个商人!你违了国律,你没脸再自称本官!
不过,本统领不跟你计较了,毕竟你马上就要沦落为北寥王的玩物儿了是吧?
就让你再嚣张一会儿好了。
倒是你现在可以考虑要不要求求本统领?再跪着伺候本统领几晚?那本统领倒是可以考虑,把你的尸体送过去给……”
“啪!啪啪啪!!!”
杨保勇正说得淫邪放浪,忽然就被一连串的耳光、给打懵了过去。
他捂着脸,只觉眼前金星乱闪、头晕目眩。
他甩了甩脑袋、再甩了甩脑袋,睁大眼睛,看向完好无损、且丝毫没有被人给押着的季铭和画棠等人。
他顿时跳脚,大喝道:“虽让哩们把特们方开的?”
因为脸肿了、嘴破了、血流出来了、牙齿都被打掉了,他根本也说不清楚。
季铭看着眼前的猪头,甩了甩自己被弹疼的手,再一个反手、扇了过去。
喝道:“给本王好好看看清楚!”
这一巴掌,将杨保勇给扇了个天旋地转,在原地转出几个圈圈后,摔倒在地。
他捂着自己肿胀的脸,努力睁着肿胀的眼,看了看季铭,再看了看周围……
这才反应过来,这不是梦!
他们还没有到北寥、他们还在丰州营地、他还没有将季铭等人给捆起来!
之前是梦,可之后……
杨保勇看看头顶的月亮、看看周围一圈圈儿的、满脸愤慨的兵士们、再看看被捆绑堵嘴的自己那五百忠心的手下……
顿时深深地打了一个激灵,捂紧了嘴巴。
他不知道这一切是怎么回事,他只知道,自己一定说漏了嘴、一定给说漏了。
他什么时候站起来的?
对,那个讨厌的女人问他话的时候……
那个讨厌的女人会医、会用毒,啊啊啊……
完了、完了。
杨保勇颤抖着,扑过去就想抱季铭的腿,却被季铭给一脚踢开。
踢得杨保勇嘴里的剩下的牙齿,都和着血水喷出了一丈多远。
可他还想忍疼、还想求饶,他得告诉季铭:那一切不是他干的、也不是他想出来的。
可惜,他只能发出“呃呃呃”的声音,再也吐不出一个字了。
季铭的那一脚,将他整个下巴颏,都给踢碎了。
画棠看着杨保勇那死狗都不如的样子,负手冷冷地道:“事有因、才有果。你们嫁祸给程昌,才引至他们身死,罪魁祸首是你们。
且:程昌贪婪成性、私养匪寇、擅建国中小国,就已是对国朝不忠、有图谋反叛之嫌。
本官杀之:乃为民除害也。
何况:你还别忘了,当时季世子在本官身边,他本就有监守百官、有生杀予夺之权。对程昌那种人,他杀了也就杀了。
你看不惯女子为官?你见不得本官执律?呵,还轮不到你来说三道四。
还是先想想你自己吧。
渝州驻防军的统领,是楚家人。你们去见他,根本就没有你说的所谓手令吧?你们是走到半路、发现程昌私养了匪寇,才改变了计划调兵伏杀我们的吧?
所以,你们私调兵马、暗算朝廷命官、还杀害了莫县两名伶人,论罪本已当诛。
如今,你还企图与外敌联手、除掉定亲王、仁王、二品骠骑大将军、以及本官!
该当何罪,不用本官跟你详述了吧?
国难当头,你们不思杀敌报国、反而搜刮百姓、以媚外敌,你、你们、万死难恕!!”
“杀了他们!”
“杀了他们!”
“祭旗!祭旗!祭旗!”
画棠的话音一落,兵士们就齐齐举起手中的兵器,朝着天空、朝着杨保勇等人、发出了愤怒的吼叫之声。
这些吼声,如同层层叠叠的海浪、掀起无数的潮水、向着四面八方扑击和扩散。
这,才是民心!!
这,才是兵胆!!
浪潮般的呼喊声中,章一鸣大步上前,一把抓起杨保勇,高高举过头顶,对着众兵士们喊道:“国贼当诛、我辈当血战洗耻!”
“国贼当诛、我辈当血战洗耻!”
“国贼当诛、我辈当血战洗耻!”
“……”
我以我血荐轩辕!
随着杨保勇、及那五百走狗的人头落地,画棠听着那些呼喊之声,想起了自己的父亲、曾经诵过的这句话。
当时,她还小,还听不懂这句话。
问向了她的父亲,可她的父亲,只是笑笑,没有回答。
画棠至今还记得父亲当时脸上那笑容,她不懂:为何父亲会笑得那般苍凉和悲壮?
现在,她懂了。
那是国之哀、民之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