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那个:说把树全拆了的人,就是章一鸣。
他听懂了这个故事,他就想做只小蚂蚁、去把那些树给拆了,去把那些小鸟蛋挪到安全的地方。
谁也没有注意到:此时章一鸣的双眼中、那眼神是有多么明亮。
画棠听到章一鸣这么说,深深地看了章一鸣一眼,然后:点了头。
重重地点了一下头。
章一鸣的嘴角,就微不可察地向上翘了翘。
他抄起小鸟蛋,就将它们给全都送回了、树上的鸟巢里。
兵士们齐齐看着这一幕,若有所思。
……
一轮圆月挂在夜空。
不过不是那么的圆,而是缺了一点点,不明显、而又让人一目了然。
就像白日里,那颗不太圆的小鸟蛋。
杨保勇沉沉地睡着。
他做梦了。梦里,一幅清楚的画面。
他们顺利得到了北寥王帐的所在,于是在靠近王帐一百里的地方停下。
季铭和他们商议:如何去跟北寥王谈判。
杨保勇自己没有吱声,只是安静地听着。
直到他听得不耐烦了,一声令下:兵士们冲了进来,将根本没有来得做出反应的、季铭和季悠,还有那个讨厌的女官给拿下。
都成阶下囚了,那个讨厌的女官,居然还在问他:“你还记得我是谁吗?”
杨保勇大笑,笑得洋洋得意,回答道:“怎么会不记得?你的父亲、母亲,就是被我们给亲手暗算至死的!”
杨保勇以为自己这么说了,就能看到那个女官脸上痛苦的表情、或者崩溃的眼泪。
可是没有。
他只听到女官问:“你别吹牛了,你们当时已经离开了莫县,怎么可能暗算得了我父母?”
“哈哈哈,”
杨保勇笑,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
他叉着腰,指着那个讨厌的女官道:“我们离开,是做给你们看的懂吗?是让你们放松戒备的懂吗?
世人都知道你爹是个什么样的人、我们又岂能不知道?王公公又怎么可能不了解?
我们设计的案子、天衣无缝,但只要你爹插手,就一定会从中找出蛛丝马迹。
我们怎么可能会相信:当你爹发现齐铭就是季铭的时候、还会对其痛下杀手?
所以,我们就猜到了:你们会来追我们、你们会带着季铭,一起来追我们。”
杨保勇说到这儿,真正的是得意得不行不行的了。
他歪着嘴角、扬着眉毛道:“那套连环计,真的,设计得太棒了。你爹那人多梗直啊?他会回去大都城面见陛下的。对吧?
果然,就被我们料中了。
你们以为那晚袭杀你们的是那些山匪?哈,怎么可能?!
山匪有那么凶吗?山匪有那么狠吗?山匪又怎么可能在听到季铭报出名号之后、还敢痛下杀手?
你们真的是对山匪太有信心了,哈哈哈。
你们忘了,山匪根本就是怕死的。只有死士、只有接到死命令的人、只有家人的命在我们手里的人,才敢去不怕死的冲锋。
知道那些是什么人吗?
那是王公公拿着陛下的手令、调任的渝州驻防军队的人马!
你们才几个人?你们怎么扛?
不要以为你们走小道就行了,我今日可以告诉你:就算你们走官道,也会被杀。
为了杀你们几个,我们调了三千兵马,三千!够给你们面子了吧?为此,我们还买通了那些山匪,教他们怎么在事后说出去,我们很尽力了吧?
你们死了都值得了吧?
可惜,只死了你爹娘,你们没有死。”
说到这儿,杨保勇有些遗憾地咂咂嘴,再道:“早知道你这么厉害、居然还能当上女官,当时就非宰掉你不可了。
你一个女人,一个都还没有马头高的女人,居然还想要出入朝堂、与男子们共列,你可真是太能痴心妄想了!
刑部,你还进了刑部,你一个私下里杀了程昌、和他的儿子,以及那个姓梁商人的人,你凭什么进刑部?
听说你一向把执律为公挂在嘴上啊?用此来吆买人心啊?怎么,把自己私自杀人的事情就给忘记了?
你有什么脸站上朝堂、面对刑律?你其身不正,若让世人知道、谁还会容你?!
女人,就该滚回家里去相夫教子!跑出来出的什么风头?简直就是伤风败俗、不知廉耻!”
杨保勇说着说着骂了起来,骂着骂着,觉得自己还没将“丰功伟绩”、给完全表现出来。
为了再给季铭和讨厌的女人重重一击,杨保勇接着就道:“至于季铭,我们以为他死了。
他都挨了那么多刀了,整个人都成血葫芦了。
结果,他没死……
现在还跳出来了。
不过,跳出来得好啊,正好能做这次和谈的贡品、和替罪羊。
就像离县的程昌那个蠢货,居然还想对你们动手。
我们原也想等他动手来着,谁知道:他居然撤回去了。这是有多蠢?看到你们返回莫县,他居然就撤了。
也是,他要是有敢对官员下手的胆、他要是有那么聪明,也不会只做到区区一个县令了,活该他最后背锅!
有他背锅,我们所设计好的后续才能最大程度地发挥作用。
怎么样?你信了,你杀了程昌他们。
怎么样?全国朝的人都相信是他杀了你父母的了吧?
简直太完美了。和我们、和陛下,一点儿关系都没有了。
这一路过来,你们和我等同行了这么久,都没有对我出过一个字的恶言,就是因为你们自己也相信与我无关了吧?
哈哈哈,可见你们也是个蠢的,偏那些贱民们看不清,还将你们给捧着。
怎么?听到这一切,你很吃惊?
你这些时日以来、没有从本统领的表情上、看出任何东西来是吧?
你以为本统领见到你、见到季铭会心虚?
哈哈哈,怎么可能?!
你们都是煮在锅里的肉了,怎么可能还会让本统领心虚?
而且,本统领对那次的连环计、真的是得意得很、得意得很啊,哈哈哈。”
杨保勇叉腰大笑着。
笑季铭和画棠的蠢,一次次地被自己等人算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