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川健吾突然觉得眼前的一切都极不真实,女神一般高贵的白裙小姐如何会救自己,但等他躺倒在马车厢内的座椅上,清晰地感受到身下坐垫的柔软,以及嗅到车厢内淡淡的幽香时,心里才踏实起來,这一切都是真的,不是做梦。
白裙小姐催促马车夫继续赶路。
“渡边不要再耽搁了,我们走吧。”
车刚刚加速却又疾停了下來,原來是那两个便衣警察拦在了前面。
“干什么的,看不到这是美屿家的车吗。”
马车夫指着车身上的家徽牌子狐假虎威的喝道,在这长野城中有几个人够胆子拦美屿家的车子,这俩小便衣是吃了熊心,还是豹子胆。
“我们是长野警察厅的……”
两个便衣回答的十分心虚,他们当然认识这便是美屿家的马车,但猎物失去目标,急乱之下竟然沒看仔细便胡乱将车拦了下來,车门上一扇小窗打开,白裙少女探出头來,浅浅一笑。
“我急着回家,长野治安还要多多拜托二位。”
“哈伊,美屿小姐。”
软语温言如化骨清风,两个人不由自主的低头称是,然后乖乖的闪开道路,恭谨的让马车驶过,其中公鸭嗓子的警察似乎还回味着适才的白裙少女,由衷的赞叹着:
“不愧是美屿家的小姐,简直就是天上的女神。”
另一人则不屑的拿手狠拍他的头,“什么美屿家,二十年前不也是和我们一般的穷人,却不知得了哪位神的眷顾,贩卖木材也能有了今日的财富和地位。”
公鸭嗓也是一阵唏嘘,“谁说不是呢。”
随即又神秘兮兮的对同伴附耳小声道:“据说,美屿家主年轻时去过支那……”
……
西伯利亚,黑龙江入海口的庙街小城自清政府割让给沙皇俄国后,第一次迎來了中**队,整整一个师外加一个骑兵团的人马穿城而过,满城的俄罗斯人惶惶不可终日,有些年龄稍大的移民,还记得几十年前鸠占鹊巢的惨案,如今城中中国人所剩无几,他们的军队如今杀了回來,报复行动自然在所难免。
可是这些大胡子们胆战心惊的等了几日,却不见有士兵上门來驱逐他们,并且街面上不但沒有想象中的烧杀抢掠,反而情况逐渐好转起來,大队的士兵相继撤出城去,只有少量的中国士兵持枪巡逻,俄人对于这些情况十分不解,好奇心便渐渐战胜了先前的恐惧,开始出门互相打听起來。
“听说是南面的吴将军,他刚刚宣布,在庙街只要遵守绥东军的法律,无论国籍民族,所有人都会无条件的受到绥东军的保护。”
“是吗,该不是骗我们放松警惕吧?”
“伊万你个酒鬼,还有什么好骗的,难道要骗你家院子里满地的酒瓶子吗。”
扎堆的人们轰然大笑。
秋霜白露,草木枯黄,九月的庙街已经进入深秋,吴孝良整日沉浸在忙碌与不安中,李泽军被派出去剿匪,身边少了个唠叨的人,着实清净了不少,但是他的心却始终悬着,日本人的怒火迟迟沒有到來,国际上也沒有半点消息,孙家钰几次自天津拍电报过來,让他放心,北京沒有丝毫异动,不过,孙家钰还带來了一个好消息,裕昌已经派人进驻海参崴,资金也相继注入,绥东银行已经进入到筹备成立的阶段。
尽管日本人目前沒有任何动作,整个绥东平静的好似一切战争都不曾发生过,但他知道这只是暴风雨來临前最后的宁静,他命令部队在海岸修筑了大量的防御工事。
第二师副师长梁遇春这几日搞不明白这位吴司令到底是如何想的,虽然他在海岸边以及城外积极修筑防御工事,但实际上他在军事会议中沒有一次提到将可能遇到的日军登陆战斗,绝大多数时候实在讨论军队思想的建设,并下发了大量临时刊印的小册子。
小册子的内容是吴孝良亲自拟的,内容上不止一次的强调军队思想建设,并提出只有统一思想,才能有效发挥出一直军队的战斗力,才可能在将來有可能发生的战争中立于不败之地。
随后,吴孝良宣布绥东军成立军事委员会,由他自兼主任一职,增选四名执行委员,并在会议上一再确认军事委员会对绥东军的绝对领导权,同时,改组绥东军,同时成立绥东军政工训练速成班,他亲自任教员对亲自挑选出來的十几名各级指挥官进行突击培训后,派驻进团以上各级战斗单位任政治部主任一职。
在接下來的会议中,则一直讨论执委人选,最终确定尹呈辅、方其道、李泽军、张良佐四人,令人大跌眼镜的是,呼声最高的的副师长梁遇春,以收复庙街之功竟然落选于执委之外。
对此,梁遇春的确很想不通,在他看來,尹、方、李三人在绥东军中,无论是资历还是军功都比他高,当选执委无可厚非,但是一个新近加入的张良佐何德何能插到他梁遇春之前。
“驭聪,对于执委的任免安排,我想听听你的看法,有什么意见尽管提出來。”吴孝良当然能看出梁遇春是有意见的,所以特意约了他來到黑龙江边,江面上雾气濛濛,东边就是入海口,荒草垫子于江岸两边向上游蔓延而去,竟是无边无际。
“我的确有意见,收复庙街难道错了吗,这可是连清政府和北洋政府都做不到也不敢做的事情,仅仅因为沒有听从你的命令,沒有与俄国人勾结,便打压我了吗。”
梁遇春一腔怨愤此刻如火山爆发一样狂喷而出,他用右手食指推了下滑落下鼻梁的黑色圆框眼镜,一张仍旧书生气实足的脸,透着战火与硝烟刻琢上的粗粝。
吴孝良冷哼一声:“只能看到收复庙街之功劳,落选执委你便不冤。”
“我不服。”梁遇春热血上涌,脱口而出。
“驭聪糊涂,日本人在西伯利亚吃了如此大的亏,如何能善罢甘休,必然要实施大规模的报复行动,如果将俄国人绑在绥东的战车上,替我们分担日本人的怒火,才会使损失降低到最小。”
梁驭聪颇为不屑的反驳:“西伯利亚被我们防守的铁板一块,他再來就像前两次一样狠狠的揍他便是。”
吴孝良点点头,满脸忧色的道:“如果日本人南下呢。”